夜空中群星閃爍,靜謐的月光下,烏篷船就像一條遊魚,穿過長江,拐進京杭大運河。
烏篷船裡。
李慎言興致頗高,滔滔不絕地和趙誠實探討著儒家典籍。
趙誠實又餓又困,勉強打起精神應對。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
“賢弟大才啊!為何沒有考取功名?”李慎言看著趙誠實,滿臉惋惜之色。
趙誠實有氣無力地道:“李兄,有吃的嗎?”
“呃?”
李慎言恍然大悟:“有!愚兄白天釣到一尾中華鱘,大約五六斤重的樣子,剛好燉了給賢弟下酒!”
“犯法嗎?”趙誠實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不得不說,有些東西根深蒂固。
“愚兄憑本事釣上來的中華鱘,不偷不搶,犯什麼法?我這就叫艄公殺魚,一會兒咱們兄弟開懷暢飲!”李慎言說完,哈哈大笑著走出船艙。
一段時間過後。
烏篷船狹小的船艙裡香氣四溢,長形小矮幾上,放著兩個熱氣騰騰的陶瓷大盆,一盆是清燉的中華鱘,另一盆是河鮮亂燉。
水裡討生活的人,最不缺的就是魚、蝦、螃蟹、河蚌之類的水產,河鮮亂燉是李慎言讓艄公另加的一道下酒菜。
“愚兄此番去海寧拜訪恩師,臨彆時師娘贈送一壇紹興女兒紅。哈哈哈!咱們一醉方休!”李慎言從小竹簍裡拿出一壇酒,打開泥封後對著趙誠實說道。
瞬間,醇馥芬芳的酒香在船艙裡彌漫。
“好酒!”趙誠實忍不住讚道。
李慎言將兩人麵前的粗瓷碗倒滿酒,“女兒紅”的琥珀色頓時映入趙誠實的眼簾。
紹興女兒紅,又叫“狀元紅”。
據說,紹興的小孩兒剛出生時,父母便把黃酒埋於桂花樹下,等到女兒出閣或者兒子中狀元的那一天取出來大宴賓客,由於長時間儲藏,這酒實在是太香太好喝了,因此,人們也把這種酒當作名貴禮品贈送。
這頓晚飯吃得是賓主儘歡,如果李慎言不在飯桌上探討儒家典籍,那就更美妙了。
於是,趙誠實頻頻勸酒,一壇五斤重的“女兒紅”喝光後,李慎言終於安靜下來,倒在草席上沉沉睡去。
看著呼呼大睡的李慎言,趙誠實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李慎言這人不錯,樂於助人、熱情好客。遺憾的是,在讀書上,李慎言資質隻能說一般,而立之年還隻是“秀才”。
趙誠實舒服地打個飽嗝,躺在草席上睡覺。
一夜無話。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烏篷船駛進杭州渡口。
“賢弟,你在杭州可有親戚或好友投奔?”烏篷船停靠在渡口後,李慎言背上小竹簍,看著趙誠實問道。
趙誠實搖了搖頭,鄭重地對著李慎言拱拱手,“多謝李兄的仗義相助和熱情款待,在下獨自遊學已經習慣了,李兄勿需掛懷!”
李慎言拖著趙誠實胳膊走下烏蓬船,哈哈大笑著說道:“既然賢弟在杭州沒有親戚或好友,愚兄就當仁不讓了!賢弟在杭州遊學期間暫住在愚兄家,昨天晚上意猶未儘,以後也方便你我探討儒家經典!”
趙誠實有心拒絕,可看到李慎言熱情的模樣,到嘴的話生生咽進肚子裡。
“哎呦!這不是李兄嗎?又去拜訪恩師了?話說,李兄的恩師搬去海寧也有小十年了,李兄每年都會拜訪好幾次,如此尊師重道,實為我輩楷模,佩服!佩服!”
杭州的大街上,一群身穿儒袍的書生攔住李慎言和趙誠實的去路,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李慎言說道。
望著攔在身前的書生,趙誠實眉頭輕蹙。
“恩師年紀大了,李某遠在杭州,能做的並不多,諸位謬讚了!”李慎言朝著眾人拱拱手,緊接著說道,“李某剛返回故裡,掛念家中兩個小兒,就此彆過!”
前方的書生們讓開一條通道,李慎言和趙誠實穿行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