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意料之中的回答,喬子陽低垂下頭,沉默良久,就在喬安以為他接受了安排時,喬子陽一句“安安,不要總是把我當成孩子看待”,讓喬安愣在了原地。
這是跟喬子陽“攤牌”後,他第一次喊的安安。
往日安安的記憶浮現在腦海裡,喬子陽第一次下田搶收,稚嫩的雙手被稻禾割傷,疼得眼睛都紅了卻沒有一句抱怨,第一次搬著小板凳做飯差點被燒開的熱水燙傷,還有第一次……
在喬爹離家後,他確實當起了大人,自此沒有了任性,默默背負起養家糊口的擔子。
可惜此刻兩個倔強的人,誰也不願意低頭,哪怕知道對方沒有惡意,一個在想我為你好,你居然不領情,一個在想你給的好,根本不是我真正想要,各自心裡都咽不下那口氣。
餐桌上,楊氏隱約察覺到喬安和喬子陽兩人之間的磁場不對,往日有說有笑,現在反而低著頭端著碗,夾菜也隻夾自己麵前的。
在一種微妙的氣氛中,大家如鯁在喉,也隻有石頭不受影響,疑惑著今日大家可能胃口不好,飯菜都不咋動。
飯後,沒有聊天的心情,大家早早回房歇息。
夜色撩人之時,喬安推開房門,隻見院中有一人坐在月輝之下,心神似乎專注在打磨竹片,卻在聽到背後腳步聲時整個身子僵住了,那不自然的動作讓喬安失笑。
真的被這人打敗了。
“喬子陽,我上上輩子肯定是欠了你錢,所以這輩子隻能來還債!”
喬安的主動,讓喬子陽嘴角微微上揚,轉過頭來說:“你那還債的態度,我可不滿意。”
“還蹬鼻子上臉呢。”
兩人終於鬨完彆扭,喬安把寧寧抱到楊氏房間,楊氏突然被告知兩孩子要運糧上山,立馬披了件外衣就起身,擔心吵醒龍鳳胎,就壓抑著無處宣泄的怒氣,拉著喬安到外頭說話。
“安安,這麼晚上山你不要命了”,哪怕是刻意壓低音量,喬安也能感受楊氏此時的憤怒之情,一下子愣住了,第一次麵對這樣的場景,顯然有點不知所措。
瞧著兒子走過來,楊氏更是無差彆一頓罵:“她清醒不久沒想明白就算了,你也跟著胡鬨,這大山裡頭有多少猛獸毒蛇,你們都要上山了,估計是不怕它們了,但是就沒有想過家裡人會擔心嗎?”
隨後還是沒忍住,往喬安屁股揍了一下,“白日裡仗著力氣,打不過找個機會或許逃得掉,大晚上的路都看不清,稍微一腳踏空,我就得去替你們收屍骨。”
怒極之下,似乎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不吉利的話,立馬“呸呸”幾聲。
知道姐弟倆是出於什麼原因,楊氏長吸了一口氣,心裡一直在給自己做思想工作,最後用儘量平靜的語氣道“究竟是糧重要還是人重要,你們分不清嗎?還是你們覺得,娘隻看重這些身外之物?你們好好想清楚吧。”
說完頭也不回,沒有攔著不讓出門,似乎隨兩人愛咋樣就咋樣。
當初提起先祖時,楊氏是自豪且惋惜,他為家族帶來了無上榮光,可是逝世後卻無子孫繼承衣缽。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她想讓自家兒女承擔起這份重任,一直以來,她所願的隻是孩子能夠健康平安長大,以後找到攜手一生的伴侶,平平淡淡過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