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斐閉目倚躺在浴桶中,聽聞浴房外有腳步聲,猛然睜開了眼睛,下意識得將身體朝著水中沉了沉。
顧雅箬推開浴房的門進來,手中拿著一把鋒利的刀子,在屋中燭光的照耀下發出瘮人的光。
福來慘白著臉跟在後麵。
進了浴房,便抖著聲音喊:“少、少爺!”
李斐沒應聲,看向顧雅箬。
顧雅箬對著他晃了晃手裡的刀子。
福來雙膝發軟,差點跪在地上。
“何事?”
李斐錯愕了一下,下意識的將身體前傾,避免春光外泄。
福來都要哭出來了:“箬兒姑娘說給你放血!”
李斐愣住。
“是我將你打昏過去,還是你親眼看著?”
顧雅箬說著話,走到了浴桶旁,問。
李斐眯了眯眼。
“為何?”
“排毒!”
“哪裡?”
“十根手指。”
李斐毫不猶豫的伸出手來。
“福來,去拿最好的金創藥來。”
顧雅箬吩咐。
“啊!?”
形勢急轉直下,福來還沒有回過神來。
顧雅箬瞥他一眼。
福來心裡一個哆嗦,“嗖”下不見了人影。眨眼間又回來,手裡拿著一瓶藥,遞到顧雅箬麵前:“箬兒姑娘!”
“拿好了,我說倒的時候,你便開始!”
福來猛點頭。
顧雅箬看著李斐的眼睛:“很疼,你若是忍不住了,告訴我。”
李斐神色淡然,先把右手送到了她麵前。
顧雅箬抓住他的拇指,手中刀子快速在他指肚滑過,一股黑色的血立刻冒了出來。
福來差點驚呼出聲。這麼多時日了,他以為少爺體內的毒已經排的差不多了,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多有毒的血流出來。
顧雅箬沒耽擱,抓齊剩餘的四個手指,利落的全部割破。
李斐忍不住了,悶哼了一聲,額頭上大顆的汗珠冒了出來,一滴一滴砸在了水桶裡。
“哐當!”
顧雅箬將手裡的刀子扔在地上,雙手開始一個個的擠壓他的五指。
李斐疼的額頭的青筋都突起來。
“還能忍住嗎?”
顧雅箬問。
李斐緩緩的點頭。
顧雅箬眼角的餘光看到了,手下越發的使力,看著五指上的血色越來越紅,直至流出紅色的血,立刻低喝了一聲:“上藥!”
福來慌不迭的把整瓶的金創藥,一股腦的全部灑在了五指上。
血色立刻被止住。
李斐疼的身體幾乎要虛脫了。
顧雅箬拿起一旁放置的毛巾,輕輕替他擦拭額頭上的汗珠,又問了一遍,
“還撐的住嗎?”
李斐點頭。
福來卻是撐不住了,臉色煞白煞白的:“箬、箬兒姑娘,我、我去再拿瓶金創藥。”
說著,轉身,哆嗦著腿往外走,一步一步,走的很慢,和剛才那迅速的動作判若兩人。
顧雅箬卻已彎腰撿起了扔在地上的刀,去打好了熱水,備在一邊的木桶裡洗乾淨,走了回來。
李斐自覺的伸出左手。
顧雅箬拿著刀子的手緊了緊:“還是把你打昏吧。”
十指連心,那種錐心之痛不是任何人都能忍受的。
李斐咬緊了牙關,緩緩搖了搖頭。
顧雅箬抿緊了嘴唇,拿起他的左手,如剛才一般利落的割破了他的五個手指,又迅速扔了刀子,用力往外擠血。
福來拿著創傷藥剛好走到門口,聽到刀子落地的聲音,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門前。
“你再磨磨蹭蹭的,你們少爺的血都要流乾淨了!”
福來猛然一個激靈,兩個大步到了浴桶邊。
顧雅箬正好一一擠完,厲喝:“上藥!”
福來再次把金創藥全部倒在了李斐的五指上。
血色再次止住。
屋內三人同時鬆了一口氣。
李斐疼的臉上已經沒有了血色。
福來感覺自己要虛脫了,伸手扶住浴桶,才勉強支撐住自己的身體,沒有癱軟在地上
“以後,每隔三個月都要放一次血,等血色全是變紅以後,你這身上的毒才算是徹底的除清了。”
“噗通!”
她的話落,福來再也支撐不住,跌坐在了地上,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著顧雅箬。嘴巴張張合合,想要說什麼。
顧雅箬皺眉:“福來,你真是越來越不中用了,又不是割的你的手指,你這副樣子做什麼?”
福來終於發出了聲音:“三、三個月就要放一次?”
“不然呢,一個月一次?”
“不不不!”
福來慌的直擺手,坐在地上也不起來,道,“三個月好,三個月好。”
說完,又覺得不對,急忙又說道:“不不不,三個月也不好。”
說到這,變了語氣,滿是祈求:“箬兒姑娘,少爺不放血不行嗎?這也太疼了。”
“可以。”
顧雅箬點頭。
福來一喜。
“你等著幾年以後給你們少爺收屍吧!”
喜色僵在了福來的臉上。
顧雅箬踢他一腳,“還愣著作什麼,還不趕快去拿紗布!”
紗布拿來,顧雅箬細心的給李斐包紮好。
看著她熟練的動作,李斐的眼神閃了閃。
“記住,不能碰水,每日換一次藥。”
顧雅箬囑咐完以後,看到李斐滿頭大汗,又拿過毛巾幫他擦拭乾淨,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程嫣之主仆三人走了,馬氏也不過來了,宅院裡沒人做早飯了。
練完武後,顧雅箬隨著顧英和顧灼回了家中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