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鵬心裡的不安迅速擴大,眼眸眯了起來。
林仲磕完,筆直跪起:“我今日去了宮中,呈請皇上把聖旨收了回去!”
砰!
媚娘跑過來,正好聽到這句話,腳下一軟,跌趴在地上。
林鵬睚眥俱裂:“逆子,你說什麼?”
林仲聲音提高,“我今日去了宮中,請求皇上把聖旨收了回去!”
林鵬一腳踢了過去,“你個逆子!”
林仲被踢得朝後仰去,一口鮮血噴濺出來。
林鵬眼睛赤紅,走上前去,對著林仲拳打腳踢,如同暴怒的野獸,恨不得將他撕扯成碎片,他籌謀了十幾年,為的就是侯府後繼有人,武侯府的風光能傳承下去,這個逆子,竟然、竟然將到手的爵位讓了出去。
“你個逆子!你個逆子……!”
林仲毫不反抗,任由他拳頭雨點般的落在自己身上。
“侯爺,侯爺!”
媚娘急忙爬起來過來阻攔,砰砰砰給林鵬磕頭:“侯爺,您饒了仲兒,饒了仲兒!”
林鵬盛怒之下,哪裡聽的進去,一直打得氣喘籲籲,打不動了,才停下,喘著粗氣無力的叫罵:“你個逆子,你個逆子……”
“你打完了嗎?”
林仲冷冷的問。
“你個逆子!”
林鵬又是一腳重重的踹了下去。
林仲嘴角的鮮血湧了出來。
“仲兒,仲兒……”
媚娘叫著爬過來,掏出帕子,想要給他擦拭。
林仲伸出手擋開,隨意的抹了一把,看向林鵬,“還打嗎?”
看清他眼中的冷漠,林鵬心裡生出一股無力感,踉蹌了幾步,坐在了地上。
林仲爬起身,搖搖晃晃的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仲兒,你去哪兒?”
媚娘在身後大嚷。
林鵬暴怒大吼:“讓他去死!”
林仲踉踉蹌蹌的走著,嘴角扯出了一抹笑。
府中的下人看到,嚇得紛紛躲避。
林仲出了府,一步一步的朝著程府走,一個時辰後,才來到程府門口。
已是夜深,程府大門緊閉,林仲站在府門外,癡癡的望著府裡麵。疼愛他的外祖父,寵愛他的大舅,溺愛他的娘,還有喜歡黏著他的二弟,小妹都在裡麵,他多想進去和他們在一起,可他沒有資格,他是一個不該存在的人。
一直站到天光將亮,跪下,磕了三個頭,站起,留戀的最後看了府內一眼,拖著僵硬的雙腿朝著城門走去。
而這一切,都被奉命留在這裡的周遠看在眼裡。
他走後,周遠思忖了一下,跟了上去。
林仲一直走到城門口,天光大亮,城門大開,出出進進的人很多。
林仲身體打晃,頭發淩亂,衣服上都是塵土,嘴角邊還殘留著血跡,眾人看到,紛紛躲讓。
守城的兵士多看了他幾眼,見他失魂落魄,以為是遭劫了,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也沒有多問,放他出了城。
林仲一直不停的走著,他不知該往何處去,天下之大,似乎沒有了他的容身之地。
遠處有鐘聲傳來,沉重而悠長。
林仲身體一震,停下腳步,望著寒遠寺的方向,也許,也許,那才是他的歸宿。
……
“世子、顧姑娘,林仲去了寒遠寺。”
周遠隨著林仲來到山腳下,看他一步一步艱難著朝著山上的寒遠寺走去,急忙返回厲王府稟報。
顧雅箬端著杯盞的手一頓,皺眉:“去做什麼?”
周遠把昨晚林仲去了程府門前站了幾個時辰的事說出來:“依屬下的猜測,他可能是要出家當僧人。”
砰!
顧雅箬把杯盞重重的墩在桌子上,杯盞裡麵的白水灑出來,“他休想!”
說完,站起身,腳步飛快的往外走,“備馬車!”
“去盯著!”
厲飛緊跟著站起來吩咐。
周遠應聲,又施展輕功朝著寒山寺的而去。
顧雅箬和厲飛坐著馬車,直接來到程府。
厲飛坐在馬車上沒動,顧雅箬則是沒等馬車停穩邊從上麵跳下來,急匆匆的進了府內,去了秋清靈的院子裡。
秋清靈剛吃過早飯不久,看到顧雅箬過來,很是高興:“箬兒,你來了!”
“娘,您跟我出府一趟。”
看她神情有些嚴肅,秋清靈臉上笑意消失:“箬兒,可是出了什麼事?”
“林仲去了寒山寺。”
秋清靈一時沒明白過來,剛要問,顧雅箬又補充了一句:“要出家!”
秋清靈豁然站起來:“你說什麼?”
顧雅箬上前來挽住她的胳膊:“我們邊走邊說。”
府外備好了馬車,顧雅箬陪著秋清靈上去,把周遠的話告訴了秋清靈。
秋清靈頓時紅了雙眼:“仲兒怎麼會如此糊塗!”
……
寒山寺內,林仲跪在院子裡,請求方丈給他剃度,“弟子無牽無掛,一心向佛,還請方丈應允。”
“阿彌陀佛!”
方丈雙手合十,眼光在他身上打量,見他雖滿身塵土,衣服卻是上乘的料子,臉上有著青紫,嘴角還殘留著血跡,想必又是那個大家族裡的公子厭倦了爭權奪利、心灰意冷,遂點了點頭:“施主,你可要想好,入了佛門,你再也不能貪戀紅塵中的一切。”
林仲一個頭磕在地上,“弟子明白!”
“拿剃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