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仲又是一陣沉默,好半晌後才問,“弟妹們呢?”
秋清靈也默了默,輕聲道:“箬兒……快成親了,不能回去,至於籬兒和鄺兒……”,頓了頓道,“我詢問他們的意見,如果他們想要去,我不阻攔。”
籬兒還小,如果看到那種場麵,定然會嚇得許多時日睡不著覺,林鄺是男孩子,也大了,應該回去送林鵬一程,秋汝直接下了決定,讓林仲和林鄺回去。
半個時辰後,兩匹快馬從秋府出來,一前一後打馬朝著京城狂奔。
一路狂奔,到了傍晚,距離京城還有幾十裡,林鄺堅持不住了,“大哥,我們歇息一晚再走吧。”
看他臉色都是疲憊之色,林仲點頭同意,又往前走了幾裡,到了一個鎮上找了間客棧住下。
林仲還好,林鄺是真的累了,到了客棧以後,胡亂吃了一口飯,澡也沒洗,倒頭睡下。
林仲卻是怎麼也睡不著,想著曾經風光無限的武侯府,不過短短的幾個月的光景便落得了這樣的下場,心裡有些悲涼。皇上早有奪了武侯府之意,如果林鵬恪守本分,也許皇上會容忍他,可他自己作死,這下武侯府徹底不複存在了。
種種念頭在腦中閃過,越發的睡不著。
“扣扣扣!”
幾聲輕微的敲門聲。
林仲猛然坐起來,“誰?”
來人聲音很低,“林大公子,我們主子想要見您一麵。”
聽他準確的稱呼自己,林仲心裡一驚,“你們主子是誰?”
“林大公子去了便知道了。”
看了眼熟睡的林鄺,林仲猶豫,自己和林鄺從燕州一路趕來,他們都不知道會落宿在哪裡,對方竟然準確無誤的上門來喊人,手中勢力必定不一般,如果自己走了,他們對鄺兒下手怎麼辦?
門外之人似乎是知道他的疑慮,再次低聲說,“林大公子放心,我們不會傷害林二公子。”
看來自己不去不行了,林仲深吸一口氣,穿好外衣,打開房門。
門外站著之人穿的是客棧夥計的衣服,腰身彎曲,頭垂的很低,看林仲腳步落在自己麵前,對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林大公子請隨我來,我們主子在最裡麵的房間等您。”
林仲大步過去,傳話之人跟在後麵,到了房門口,沒有稟報,直接推開了房門。
林仲走進去,傳話之人迅速的把門帶上,恭立在門前。
屋內,一人背對房門而坐,聽房門關上,轉過身來,臉上卻是帶著一個麵具,聲音清潤溫和,“林大公子,深夜打擾,還望見諒。”
林仲身體繃緊,警惕的看著他,“你是誰?”
對麵之人笑了笑,“林大公子不必問我是誰?你隻要告訴我,你想不想救你的雙親?”
林仲臉色變了幾變,目光盯視著他,仿佛想要透過麵具看清他是誰。
對麵之人淡然的坐著,任由他打量,半炷香後笑著開口,“如何,林大公子做出決定沒有?”
“條件?”
對麵之人笑意更深,“條件很簡單,你隻需要……”
……
林鄺一覺睡到大天亮,醒來以後,看林仲坐在桌子旁,揉著惺忪的睡眼,“大哥,這麼早?”
林仲看他,眼圈青紫,眼中有著血絲,顯然是一夜未睡,“起來,吃過早飯,我們儘快趕到京城。
隻剩下了幾十裡地,一路快馬加鞭,中午剛過便到了武侯府。
武侯府大門緊閉,門上被貼了封條,門前冷冷清清,再沒有了昔日的輝煌。
林鄺心裡不好受,有些紅了眼眶,林仲則是抿唇看了好一會兒,撥轉馬頭:“去厲王府。”
同一時刻,順天府大牢前。
一輛馬車緩緩駛過來,聽在牢門口不遠處。
一名小廝打扮的人手中挎著一個籃子上前,還沒走到牢門口,便被看守牢門的兵士攔下,“站住!”
小廝聽話的停下,點頭哈腰,“軍爺,我們來探個監。”
“誰呀?”
“林鵬。”
兵士變了臉色,多打量了他幾眼。
小廝點頭哈腰的更厲害,“軍爺,我們家少爺以前得過林鵬的恩惠,聽說他要被砍頭了,特令備了寫好吃的來看看他。”
“不行,林鵬是……”
其中一個兵士話沒說完,手中被塞了一張銀票,小廝的聲音壓得很低,“軍爺,這是一千兩的銀票,您幾位拿去買點酒喝。”
兵士驚得手一抖,手裡的銀票差點掉地上,真是好大的手筆。
貪婪讓他的膽子大了起來,使他忘卻了職責,驚喜之餘趕緊把銀票抓在手心裡,裝模做樣的咳嗽了一聲,“隻是送點吃的?”
“是。”
小廝應著,把籃子上遮蓋著的布拿開。
兵士隨意瞥了幾眼,揮手,“進去吧,但要快些。”
“謝謝軍爺,謝謝軍爺!”
小廝道謝後,回到馬車旁,說了句什麼,車簾被打開,一名貌似文弱的書生從上麵下來,朝著牢門走來。
兵士看他幾眼,看他身體瘦弱,也沒多說什麼,隻揮了揮手,讓他們進去。
一名兵士還好心的提示,“犯人在最裡麵的那間。”
小廝又是一陣道謝,隨著書生走進牢內。
順天府的大牢,關的都是要犯,很少能有人進來探望。
聽到腳步聲,眾人紛紛把住牢房內的門往外看。
書生和小廝一路走到牢房儘頭,最黑暗潮濕的一間,停了下來。
林鵬一人在牢房裡,閉著眼,背靠牆壁屈膝而坐,麵色灰敗,頭發有些散亂,聽到腳步聲在牢房門口停下,睜開了眼睛。
書生示意小廝把籃子放下。
他蹲下身子,把裡麵的東西一一拿了出來。
林鵬坐著沒動,“你是誰?”
書生把東西一一擺好,抬頭,聲音清潤溫和,“林侯爺,想要活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