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醫低喃了一聲,手放在了林仲的額頭上,微微有些燙,眉頭擰了起來,“沒有找大夫醫治嗎?”
“大夫說仲兒的小腿骨頭全部碎了,他醫術不高,不敢醫治,隻是給開了一些外用的藥。”
“胡鬨!”
這樣嚴重的傷竟然不先給醫治,這是等著讓傷者以後不能在走路了嗎?
“胡太醫有幾分把握?”
顧雅箬聲音沉沉的問。
“有……”
胡太醫下意識的回答,但多年在太醫院養成的謹小慎微的習慣讓他迅速反應過來,立刻把幾乎要衝口而出的話咽了回去,改為小心斟酌的回答,“這個,我也沒有多大的把握。”
“胡太醫應該知道我即將和世子大婚的事吧?”
胡太醫微微躬身,“知道。”
雖然沒見過顧雅箬,但從剛才她對厲飛的態度,她便知道她就是未來的世子妃。
顧雅箬眉目沉沉,聲音沉沉,“你若是治好了我大哥,我欠你一個人請,以後如果你若是遇到難處,可隨時找我討要,但你若是治不好,你這太醫院也彆待了。”
胡太醫後背上冒出了冷汗,偷偷去看厲飛。
厲飛站在顧雅箬身側,仿佛十分讚同她的話,察覺到他的目光,帶著些許威脅的目光看過來。
胡太醫叫苦不迭,再一次後悔自己太衝動了。
“我,我儘力試試。”
顧雅箬點頭。
胡太醫回到床邊,手輕輕的摸在林仲小腿骨上,一點一點的用手仔細的摸,看看到底傷到什麼程度。
林仲昏迷中,似乎也感到了疼痛,眉頭蹙起,額頭上也出現了汗珠。
足足有兩刻鐘,胡太醫才停下手,額頭上冒出汗珠,“林仲少爺傷勢比較重,我……”
“我記得幾年前,六皇子也是不慎被馬蹄踐踏,當時醫治為他醫治的也是胡太醫吧。”
胡太醫有些惶恐,“是,不過那時六皇子醫治的及時,才沒有落下殘疾,可林仲公子已經過去三天了,我怕……”
“你儘管放開手腳醫治,需要什麼,儘管說出來,箬兒剛才的話你也聽明白了,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醫治不好的的後果……”
後麵的話厲飛沒說出來,胡太醫後背上的冷汗又冒出來了,都說這位病弱的世子脾氣好,好說話,那對他這赤裸裸的威脅是怎麼回事?
“我不會讓你白醫治,我會送你一份大禮。”
顧雅箬緊隨著許諾。
胡太醫咬了咬牙,“拿紙筆來!”
秋汝親自拿過來紙筆,胡太醫在紙上寫下了一串的東西,吩咐,“你們把這些東西置辦齊全。”
秋涇大步過來,拿著單子一陣風似的出去了。
胡太醫愣了愣,又道,“我需要休息一下。”
一路顛簸而來,他的身體有些吃不消了,要是不休息好,他沒辦法給林仲醫治。
“汝兒,帶胡太醫去客房休息!”
秋藺急忙道。
胡太醫隨秋藺出去。
“飛兒,”
秋藺直接改了稱呼,“你連夜趕來,也累了,先去箬兒房中休息,等胡太醫醫治的時候,我會派人去喊你們。”
“好,多謝外祖父。”
秋藺擺了擺手,蒼老的臉上都是疲憊之色,“外祖父要謝你,要不是你及時把胡太醫帶來,仲兒的腿恐怕……”
說到這裡,說不下去了,有了哽咽之色,想他從一命名不見經傳的無名小卒成為一代大儒,這其中的艱辛和磨礪是常人無法想象的,但他都挺過來了,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可林仲這一受傷,他瞬間被擊垮了,挺直的背脊彎曲了下去,滿頭的白發猶如又覆蓋上了一層霜。臉上有了蒼老之態,就連精神也有些垮了,他寧願受傷的是自己,也不願看著林仲這樣躺在床上,不願想象以後他瘸著腿走路的樣子。
厲飛豈能看不出他的變化,聞聲安慰,“外祖父,胡太醫是太醫院裡醫治骨折最好的太醫,他既然應下,便沒有問題,你隻管放寬心,大哥用不了多久便能和常人一樣了。”
知道他是安慰的話,秋藺歎了口氣,“但願如此吧,你先去休息,有什麼事情我會命人去喊你們。”
兩人回了顧雅箬住的院子。
顧雅箬讓人備好了筆墨,問厲飛,“人體骨骼圖和穴位圖你還記得吧?”
厲飛點頭,“記得。”
“把它畫下來。”
胡太醫既然是專門醫治骨折的,肯定對這圖會感興趣,隻要儘了全力,林仲的腿一定會保住。
厲飛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拿起筆,蘸好墨,很快把圖畫了出來。
顧雅箬讓他們在桌子上晾乾,吩咐院裡伺候的丫鬟,去看房那邊盯著,隻要胡太醫一醒過來,便回來複命。
丫鬟應聲而去,顧雅箬和厲飛這才有空閒說話。
顧雅箬直接問,“你覺得這件事會是誰做的?”
厲飛擰眉,他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可一直沒有想出來。
他以前病弱,一年有大半的時日躺在床上,很少出府走動。要說跟誰結仇,是不可能的,但從他很小的時候,他便察覺,有人虎視眈眈的想要除掉他。
但他沒有證據,也沒告訴厲王爺和厲王妃,自己暗中命人調查,但動用了他手裡的全部勢力,也沒查出來是誰,甚至曾經有一段時日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生病生傻了,疑神疑鬼的,並沒有人想要除掉他,一直是他的錯覺而已。但後來他便知道了,不是他的錯覺,確實有人要除掉他,因為在他一年中為數不多的幾次出府的時候,都要發生狀況,次次都是想要他的命,卻都被他躲過了。
見他不語,顧雅箬便知曉他也不知道,好看的眉毛蹙起,“不管是誰,這人一定是對燕州城和秋家人比較熟悉,否則,不會這麼準確無誤的撞傷林仲,還沒有波及到秋汝和秋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