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蒙塵的寶石(2 / 2)

因為環境和材料的限製,埃及修建的房子多是用泥土摻著稻草曬乾成磚蓋成的,樓層不高,放眼看過去,最高的也不過就是兩層。

手藝人會在自家門口放置工具和產品售賣,也有人背著籮筐帶著東西,腳步匆匆地趕往集市。

伯伊從穿越過來就一直在王宮裡,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古埃及的民間生活場景。

如果一定要用一個字來形容,那就是窮。

泥土蓋的房子,因為沙漠,沒有修路,更彆說道路規劃,哪怕房子規格一樣也顯得雜亂沒有章法,大概是前些時日下了一場雨的緣故,地勢比較矮的地方還積了水,四處坑坑窪窪,泥濘不堪。

沿途的行人都帶著麵紗抵擋常年不散的風沙,亞麻布衣服下是曬得黝黑的皮膚和嶙峋的骨感。

伯伊記得向導小姐說過,古埃及人在農忙時會管理自己的土地,其餘時間則是去修建金字塔,方尖碑,神廟。

至於報酬隻有可憐的兩頓餐食,稀粥配麵包,哦,還有說不上高明的啤酒。

按照現代人的眼光來看,這裡不像一個王朝的黃金開端,更像是某個不被看重的偏遠落後地區。

又經過一處泥潭,恰好有人經過,一腳踩進去濺起斑駁的泥點子。

伯伊閉了閉眼,幾乎是用全部的意誌克製自己做出繞路走的行為。

在這沒有修路的地方,走哪裡都是一樣的,這麼做隻會讓自己顯得格格不入,仿佛是個耍猴的。

“陛下,我們不回去嗎?”托德不懂陛下為什麼要跟在那個奴隸後麵。

拉赫裡斯看都沒看他:“閉嘴。”

托德撇撇嘴,不敢多說,老老實實跟著自家陛下。

拉赫裡斯快走幾步到伯伊的身邊,視線探究地略過他的臉:“據我所知,你是奴隸出身,你的家鄉在哪裡?”

他很好奇,到底是怎樣的國家能養出阿伊這樣的人——

膽大妄為,說話刺耳氣人,但不可否認,冷靜下來深思,每一句話都蘊含著一些哲理,從沒有人和他說過這些東西。

在埃及是沒有奴隸的,現有的奴隸都是戰爭中的俘虜,以及這些戰俘的後代子孫。

“嚴格來說,我們並不是能和平討論這個話題的關係。”伯伊說。

他哪裡知道阿伊是哪個國家的人,但戰俘和統治者後代確實是沒什麼共同語言。

這一點無可指摘。

拉赫裡斯挑眉:“也是,畢竟你是失敗者的後代,失敗者不配擁有姓名。”

伯伊不緊不慢地看他一眼,心想,這隻小貓還真是一點都學不乖。

“但很遺憾你沒有繼承成功者的任何優點。”他說,視線在少年矮了自己一個頭的發旋上略略停留,暗示意味十足。

如果站在他麵前的是個現代人,就會知道不要和一個聲名狼藉的律師耍嘴皮子,不會贏,而且對方還毫無風度,不會因為你是一個九歲的孩子而禮讓三分。

拉赫裡斯梗了一下,覺得自己應該會很生氣,但並沒有,他現在的心態莫名地還挺穩定,甚至還有心思點評,這是對方正常發揮的水準。

“法老——”突然一聲尖銳的聲音響起,“天哪,是法老!”

拉赫裡斯微怔,下意識回頭去看聲音的來源,一個女人丟掉手裡的籃子,踩著泥潭往他們這邊跑,泥水飛濺在她發黃的亞麻布裙衫上。

隨著她這一聲叫喊,周圍的人全都把視線投向了他們。

短暫的安靜後,人群中爆發出驚叫,如海浪撲向幾人,剛剛還各自忙碌的眾人突然間就擁有了共同的目標——

拉赫裡斯,埃及的法老。

“陛下,請你救救我的孩子。”最先發現拉赫裡斯的女人一邊跑一邊叫嚷,“請您懇求阿努比斯不要帶走他!”

女人神情幾近癲狂,因為沒注意腳下被籃子絆倒,這一下摔得狠,半天沒能爬起來,即便如此,她還是在地上爬,手腳並用地往前爬,蒼老的手一直往前伸,幾乎要抓到拉赫裡斯的腳踝。

拉赫裡斯隻是略略猶豫的時間,女人的手已經碰到了他的腳背。

“感謝神明,”女人興奮地渾身都在顫抖,“感謝仁慈的法老,我的孩子有救了,拉神的光芒會照耀我的房屋,為他帶來新生!是新生!”

女人的觸碰就像是觸動了某一個開關,引發所有人的狂熱。

本來還有點猶豫的眾人紛紛朝著拉赫裡斯跑過來,一些跪拜行禮的人也忍不住站起來往這邊走。

“陛下,請讓拉神也關照於我。”

“陛下,我的家人們總是吃不飽,是不是我對拉神的貢品不夠。”

“陛下,我真的非常需要普塔的關懷,幫助我渡過難關。”

周圍的人全都在湧過來,吵吵嚷嚷地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

拉赫裡斯還在愣神,最先反應過來的是伯伊,他下意識想要後退拉開和拉赫裡斯的距離,哪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直覺告訴他這不會是一件好事。

但後麵湧上來的人撞上他的後背,擠著他往前走,完全無法抵抗這幾十上百人的力量。

少年微薄的仁慈,讓這些渴望與神明接觸的民眾幾欲瘋狂。

眼看要撞到拉赫裡斯,伯伊下意識伸手,想要把自己和拉赫裡斯架開距離,無數雙手從他的身後伸出來,近乎貪婪地抓上拉赫裡斯的身體。

伯伊毫不懷疑,這些人想要把眼前的少年撕碎拆分。

在手觸碰到自己的同時,拉赫裡斯就已經從茫然中回過神來,但想走已經遲了,前後的路被完全堵死。

托德用力地搡開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