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踉蹌著後退幾步,隨後又露出笑意,仿佛重新看到了希望,他捂著胸口,“還好,還好,不是什麼大事。”
欽天監,太醫和奴才們一愣,這還不是大事?皇上您說說什麼是大事。
皇帝想到了什麼,又緊張起來,“是不是隻要皇貴妃成為皇後就能痊愈,皇後的位置夠嗎,用不用朕退位,立皇貴妃為女帝?”
欽天監嚇得跪到了地上,這玩笑可開不得,皇貴妃也沒安排這一出啊。
“不需要不需要,隻要成為一國之母,皇貴妃娘娘便能身體康健,少災少病。”
皇帝喜笑顏開,大手一揮,“進保,備紙墨。”說著就要去寫聖旨。
青枚虛弱的喊了兩聲皇上,皇上忙折返回來,他拉住青枚的手,憐愛的摸了摸她的臉,“彆怕,朕這就廢了皇後,立你為皇後,很快病就會好了。”
青枚搖了搖頭,“皇後娘娘是臣妾的親姐姐,就算要廢後,也要姐姐同意才是啊。皇上若貿然寫下聖旨,那臣妾以後就無顏麵對姐姐了,嗚嗚嗚。”
皇帝哄著青枚,忙讓人叫皇後過來。
皇後以為皇帝回心轉意了,本來是想拿著架子,磨蹭一會兒再去養心殿。
進保催了又催,總算給她催過來了。
如懿一進養心殿,就見皇上坐在床邊,輕聲細語的,“枚兒不哭,肚子裡還有孩子呢。”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後冷聲說道。
皇帝見皇後來了,便將欽天監的話告訴了皇後,皇後震驚不已,“那皇上的意思呢?”
皇帝理直氣壯,“青枚是你妹妹,肚子裡懷的是你外甥,你總不能看著她出事吧。”
外甥?什麼外甥,她是孩子的嫡母。
如懿滿臉的失望,“皇上如此羞辱臣妾,若這樣說,那臣妾百口莫辯。”
皇帝冷哼,剛要訓斥,青枚拉住皇帝的手,“請皇上不要怪姐姐,是枚兒沒福氣,不能常伴皇上左右了。嗚嗚嗚,姐姐貪戀權位,不願讓位實屬正常,若是枚兒是皇後,定不會讓姐姐出事的。”
皇帝雙眼猩紅,“當年孝敬憲皇後肯為了純元皇後讓嫡福晉之位,為當時的佳話。青枚若是皇後也可以為你讓位,為何你卻不能,烏拉那拉家的女子,就出你這麼一個無情無義之人。”
“臣妾無情無義?”如懿搖了搖頭,“皇上偏愛皇貴妃,苛待發妻不算無情無義嗎?”
“朕養著你,你的一切用度皆由朕所賜,讓你站在萬人之上,你不感恩戴德,反而事事頂撞,你憑什麼要求朕對你,對所有妃嬪有情有意。朕看你是日漸瘋魔,與其任由你瘋魔下去,還不如讓朕廢了你。”
青枚強撐著坐起來,拉住皇上的手,“求皇上三思啊,廢立皇後乃是國事,臣妾身份低微,皇上若因臣妾的安危廢後,朝臣們必定要彈劾,就算朝臣不彈劾,臣妾也沒臉再麵對姐姐了。”
皇帝心疼的將青枚摟在懷裡,“你還病著,彆因為這點小事再傷到自己。”
皇帝將青枚的話放在心上,那些朝臣事多,若真要廢後,必定要給個解釋。
若是讓那群老家夥知道自己是因為枚兒廢後,必定要上折子針對枚兒了。
如懿冷哼,“不用皇貴妃惺惺作態,本宮如今還是皇後,即便皇上廢後,立你為後,也是本宮在前你在後,你永遠要跟本宮行執妾禮。”
皇帝大怒,“放肆,朕原本還想著與你這些年的親情,廢後詔書上會給你留些臉麵,這回看是不用了,你打壓妃嬪,善妒成性,奢靡自私,對朕不恭,手段陰狠,樁樁件件哪樁冤了你。”
“臣妾在您心中,原來是這麼不堪嗎?”
那從前恩愛的時光,究竟是假的,還是她錯付了真心。
如懿隻覺得厭煩疲倦,宮裡的日子沒有真愛,沒有她追求的情分,沒有她的一生一次一心動,那還有什麼意思。
青枚攀附權貴,無情無義,辜負了自己給她選的好婚事。
但烏拉那拉家的女兒不止她一個,還有許多品性純良的女子,她吃夠了愛情的苦,再不能讓其他妹妹再入這冰冷的後宮。
如懿情緒穩定了下來,“臣妾退位也不是不可,但請皇上恩準烏拉那拉氏的女子再不參加選秀,不入後宮。”
皇帝覺得莫名其妙,烏拉那拉氏前朝沒有重臣,就靠著後宮女人為妃為後,才能在老牌家族有點臉麵。
這女人是腦子進水了嗎,還是跟家族鬨掰了?
他冷冷的看向皇後,“是朕要廢了你,不是你自請讓位,你沒有講條件的資格。”
“皇上。”青枚輕柔的聲音響起,“姐姐已經做了妥協了,請皇上準許姐姐吧。姐姐放心,妹妹會替你告訴家裡,是姐姐不準家裡的妹妹們進宮的。”
皇帝點頭答應,如懿也稍微放鬆一些,如此也好,能讓家裡的女子記住她的恩情。
她這一生將情分進行到底,進過冷宮,當過皇後,雖過的艱難,無法溫暖皇上這個冷心冷肺的人。
但她溫暖了後宮,溫暖了家族女子,也配得上賢德二字,想必以後也會青史留名,將來後世人也會稱她一句賢後。
而皇貴妃妖言惑眾,勾引皇上,看似風光,就算成了皇後,腹中的孩子成了太子,皇上看重,以後成為皇太後,天下榮養。
可她失了本心,也是個徹頭徹尾的輸家。
即便如今百姓礙於權威不敢辱罵她,以後她也會成為天下討伐的對象,罵名纏身。
皇帝迅速寫下了詔書,除了最後的廢後的那句話,剩下的都是罵如懿。
本來還想讓人跟他參謀參謀,多寫幾句罵如懿的話,但青枚的病要緊,還是先廢後再說。
這邊廢後的聖旨剛寫完,皇帝就開始準備立後的聖旨,又讓進保去傳內務府的管事過來,先將東西都準備好,等和朝臣說廢後之後再立青枚為皇後。
如懿看著來來往往的宮人,心下越發覺得寒冷。
她嘟著嘴,還想跟皇上說幾句蘭因絮果什麼的讓皇上想起過去的甜蜜,以後發現皇貴妃的真麵目時還能更內疚些。
可皇上忙來忙去根本沒時間搭理她。
她剛要回翊坤宮繼續禮佛,青枚就叫住了她,“妹妹是無心搶姐姐的後位置,姐姐不會怪妹妹吧。”
如懿轉過頭去質問,“你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還想耍什麼花樣?”
皇帝見如懿沒有離開,仍憤恨的看著青枚,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他放下手中的聖旨,擋在了青枚的床前。
青枚咳嗽了兩聲,皇帝忙關懷的低著頭問她如何,就見青枚雙眼含淚,“見姐姐被廢,臣妾心中實在是難受,臣妾不知以後該如何麵對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