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烈日當空。
陳澤走到彩鋼板房工人宿舍門口,便看見洗臉池那邊有人在洗著衣服。
三個二十多歲的男人,都是不拘小格般光著膀子言語間哄笑兩聲。
陳澤帶著蘇偉走過去,順勢撕開煙盒的包裝,到跟前先喊人的說道:
“哥,你們好。”
隨著他話落,三個男人齊齊望來,看著打扮簡單潮流的小屁孩疑惑道:
“咋了?”
“我是一位媒體工作者。”
陳澤表明身份,在三人打量自己保持懷疑時,帶著淺笑解釋道:
“來這裡是做個調研。”
就說嘛。
雖然建築行業進入年輕人後潮流穿搭也能偶爾看到,但這麼清秀帥氣…
三個男人緩下手上的動作,見到陳澤遞來的煙都帶著一點驚喜。
“哥哥們,我是暗訪。”
陳澤也給自己手上夾了一根,但沒有點燃的意思,看著三人繼續道:
“我們收到舉報,說我們施工方已經一個月沒發工錢了,是不是真的?”
“額。”
見陳澤說的這麼勁爆,三個男人對視一眼後,有人擦擦手接過煙道:
“還好吧,是有一個多月了。”
羊毛出在羊身上,承建商需要墊資自然不可能自己拿全部的錢。
層層剝削後。
還是薅工人的羊毛。
所以不發工錢這種事,在建築行業特彆常見,每個月基礎生活費是有的,但像其他行業準時發工資就彆想了。
這是普遍現象,所以三人沒有任何吃驚,反而感覺陳澤是在何不食肉糜。
“前兩天長海還給我支了500。”
“誒,誰舉報的啊?”
三人的口徑並不統一,陳澤看著這一幕笑了笑,突然轉變話題道:
“對了,你們誰認識黃忠山嗎?”
“你找他乾啥?”
見他們自己說漏嘴,陳澤沒有賣什麼關子,依舊像嘮家常般說道:
“我找他手底下的工人。”
聞言,三個男人對視一眼,距離陳澤最近的微胖男人瞥了眼香煙說道:
“我就是,你有啥事?”
這麼巧。
陳澤心底嘀咕一聲,臉上沒什麼變化的走上前兩步,遲疑著小聲道:
“我們接到舉報好像就是他提議說先不給工人開工錢,要壓好幾個月。”
陳澤家裡破產後,有幫他們家的、有事不關己撕破臉皮的、更有落井下石的,黃忠山就是這裡麵最典型的。
按照法律來說,的確是宏業建工集團欠工人的錢,總包自然是包攬全部。
而政府協調的結果是宏業建工破產以後,債務將由【邦和公館】承載。
畢竟公司破產、法人破產,政府是在保護陳天宏,這是沒辦法裡的辦法。
他是真沒錢了。
他不是有錢不還。
可有人不認啊,黃忠山就是,甚至在他們老家潑糞、耍無賴、惡心人。
黃忠山是一個包工頭,2014年加入宏業建工集團協會,不是公司員工,但值得肯定的是,是老爹把對方養肥的。
工人要想當包工頭。
包工頭要想當承建商。
這中間除了資金就是人脈和業務,空有人接不到活的包工頭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