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在邊上都看愣了:難道這就是釣魚佬的終極奧義——以身打窩!
一輩子隻能用一次,用一次管用一輩子~
真豁得出去啊!
他看了幾秒,發現不對勁兒啊!
焯,這老頭不會水!
夏天連忙開始脫衣服、脫鞋,衝下水去,單手把掙紮的老頭夾住,幾下子遊回岸邊,把他丟在河岸上。
再一看,不是不會水,大概是掉下水被漁網給纏住了。
好嘛,第一次見到網自己的,還得是你啊!
夏天都給逗笑了,蹲地上調笑:“我說,朱大爺,這是哪一出兒啊?喂龍王啊?!”
他一邊吐水一邊:“彆、彆笑……天太熱,我、我涼快涼快~”
朱老頭一看就是老燕京人,這個時候了,都不忘嘴硬。真是地道~
就這朱老頭以身打窩、夏天入水救人的這節骨眼,這麼大動靜,這邊夏天竟然又上魚了!
夏天手疾眼快,抓起魚竿,好大一條大鯽魚!
看著一身水的朱老頭,夏天把魚從鉤上取下,放到了朱有光桶裡。
“誒,小天,你這是乾什麼?放錯了,放錯了!”這朱大爺頗有一種不受嗟來之魚的意思。
夏天陽光一笑:“大爺,你這杆子好,要不然也不能上這麼多魚,肯定得跟您分一份啊!多虧了您這杆子!”
你瞧瞧,這話說得,熨帖!
老朱啊老朱,你連個孩子都不如啊!
朱有光眼看著夏天一條條的往自己水桶裡放魚,有心阻止又舍不得,心裡那個糾結,都開始批判自己了。
“啥也彆說了,你這個釣友,大爺交下了!”
……
朱有光今天算是漲了誌氣了,兩條大魚用水草穿了鰓掛在車把子兩邊,水桶裡還有小半桶的小鯽魚、白條啥的。
愣是在住了十幾年的老胡同裡,來回蹬了三圈!
要不是老街坊看不下去了,問他是不是老年癡呆迷路了,他還在那蹬呢!
今天叫個揚眉吐氣啊!
朱有光跟老伴說:“把這兩條魚放盆裡養著,明天中午再切斤肉,我請釣友上門喝酒!”
他老伴跟他生活了三十多年,還不知道他。這魚八成也不是自己釣的。
算了讓他舒服舒服好了,一天天的都怕他背過氣去。也不知道挺大歲數,跟魚較什麼勁?
第二天中午,夏天拎著點應季的瓜果蔬菜上門了。
朱有光一開門:“嘿,小天來了?來就來唄,還帶什麼東西。你說你人小鬼大的!”
進門來,夏天對朱有光老伴口稱大娘——初次來訪,打擾了。
嘿!老朱的釣友是個小夥兒子?!
你彆說,長得怪好看的。
大高個,真白淨,五官長得也好看,看著就讓人稀罕。
“快坐快坐,飯馬上就好~”
初次到訪,夏天也沒好意思放開了吃。
就這,老兩口都直誇夏天胃口好,身體倍兒棒。
夏天能說會道,可把這退休老兩口給哄得找不著北了。
稻花香裡說豐年,聽取人生經驗~
夏天的小嘴,就跟抹了蜜似的~
在夏天的“花言巧語”下,朱有光都喝的都有點喝上聽了——要喝多了。
就一上來了,他開始滔滔不覺得說自己的一些過往,倒是沒把夏天當小孩。
這朱有光今年六十一了,剛退休。
他家學淵源,小的時候就跟著親戚在舊社會典當行當學徒,年紀輕輕就上櫃台給人掌眼了。
一開始是在文化部門,跟古董打交道來著。
後來幾年去了印刷廠當小工,現在這不退休了嘛。
本來有人請他出山再乾老本行的——這年頭懂這個的真不多,基本沒有年輕的。
但他因為前些年的經曆,有些心灰意冷,跟釣魚較上勁了。
“要不怎麼說隔行如隔山呢!這死的東西在手裡任憑擺布,這活的魚在水裡,是真不聽話啊!”朱有光喝的臉通紅。
“昨天你把我給救了,我也想清楚了,不較這個勁兒了。我還是愛這一行的,明天就去榮寶齋……”
夏天舉起杯,不過裡頭是水——太早喝酒影響大腦發育~
“恭喜朱大爺重拾舊愛好,繼續為祖國發光發熱。乾杯!”
“乾杯!”
其實那天撒網的時候,夏天就覺得這老頭不像是乾力氣活的。
一是身形,二是步伐,三是拋網的動作……沒乾過啥力氣活。
要不然也不至於把自己拋水裡頭去。
說起古玩字畫啥的,朱有光那話可就太多了。
夏天也聽的津津有味的。
第一輩子就挺好這玩意的,什麼牛老師,什麼這可不興戴啊,什麼光頭海東,什麼手藝賈的……可看了老多了。
這輩子竟然還有機會入行不成?
現成的領路人啊!
這年頭正適合搞收藏啊!便宜!
呃……便宜我也沒那個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