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們都穿上了厚衣服,藏青色的工裝和中山裝下麵,是臃腫的棉襖。
同時家家取暖的小爐子也都大量的燒了起來,幾百萬人取暖做飯,需要燃燒的煤是海量的,所以這天空也開始灰蒙蒙的了。
這兩年煤球和蜂窩煤的供應也多了一些,夏天和夏爸推了比往年多四分之一的蜂窩煤,今年冬天可以多燒一些,暖和暖和。
而在筒子樓這邊就不用燒了,這邊集中供暖。
所以夏天現在更喜歡在這邊了——在家還得燒爐子,隻要不到下班時間,需要提前回家做飯,讓父母能吃一口現成的,夏天是不在家裡的。
12月10日,上頭召開的全國知識青年上山下鄉工作會議有了結果。
最後決定調整政策,在城市積極開辟新領域、新行業,為更多的城鎮中學畢業生創造就業和升學條件,逐步縮小上山下鄉的範圍,有安置條件的城市不再動員下鄉。
也就是說,徹底的結束了上山下鄉,不再送青年下鄉了。
像是方言、馬小軍他們,倒是撿到了。
當然了,人家本來也不至於下鄉,人家大院子弟,基本都會選擇參軍的。
那是他們的理想,也是他們的特權,也是他們的奉獻……
現在的問題是,既然官麵上明確的停止了下鄉,那現在還在鄉下的大批知青怎麼辦?
你讓他們就此一輩子消耗在鄉下那絕對不現實。鄉下艱苦的條件就不說了,親人遠隔千裡也夠嗆啊!
來的時候十幾歲,正是熱血的時候,但是這些年下來,早就被艱苦的條件把熱血消磨殆儘了。
更何況不患寡而患不均。家裡有門路有能量的,已經通過各種方法開始回城了。
根據夏天從馬小軍葉靖他們嘴裡的信息得知,早在幾年前,高乾子弟就已經不送下去了。
現在大街上,到處都能看到二十出頭的男女來去匆匆,滿眼的迷茫。
這些人的就業問題就足夠上頭頭疼了,更彆說還有上千萬焦急等待著要回來的呢!
又過了幾天,15日,新華書店上架了一本新書——《民安門詩抄》!
一夜春風來,萬朵白花開。
欲知人民心,且看英雄碑。
欲悲聞鬼叫,我哭豺狼笑。
灑淚祭雄傑,揚眉劍出鞘。
這是前幾年敬愛的總理去世時,人們在民安門自發紀念他寫的詩,類似的還有很多。
這些詩也是被禁止的。
沒想到竟然被人抄下來,勘定成詩集發表了!
這可是一個非常明確的風向標啊!
……
又過了幾天,馬小軍鬼鬼祟祟的來夏天這兒了。
“哎,夏天!”他左右掃視,一副偷桃猴子的樣子。
米蘭無奈的看著他笑了笑,夏天也看不慣:“咋了又?看看你這幅德行,轉行當佛爺了?”
“嘖,不是!”感覺在米蘭麵前丟了麵子了,馬小軍連忙辯解,“我聽說了一個消息,可彆讓彆人聽到,不好。”
“說!”
“哎~”
馬小軍說的其實就是夏天前段時間擔心的事情——大量還在鄉下的知青返城的問題。
眼看著同樣在一起下鄉的人以各種方式返城,剩下的人肯定不乾啊!
開始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了。
要是有能耐在城裡找到單位,寫了信,自然能回去。
但城裡崗位緊張,哪有那麼簡單啊?
更多的都是普通人,眼看著彆人都走了,再不走,這輩子還能不能走了?
於是,什麼摔斷自己的腿,吞一些有害的東西——以治病的方式回城的都出現了。
夏天想到了聖誕小麋鹿拍過的一部電影《天浴》,那種肯定有誇張和特例,但也說明了問題。
而就在前些天,在滇省知識青年以qing願和ba工的形式來將他們的要求表達出來,再次使的上頭感覺到問題的急迫性。
這年頭聚集幾千上萬的青年人,那得是什麼情形啊?
這可絕對不是小事啊,要不然消息也不至於從遙遠的邊陲滇省傳到了京城啊。
這個問題已經刻不容緩了!
可是自己也做不了什麼啊!
更何況,都回來了還有更大的問題等著呢。
夏天想到了一個詞——“陣痛”,隻不過每次聽到這個詞,都有一大批人倒黴,用一生中的一段時間來對這個詞進行注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