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兩銀子,是筆不小的數目。
儘管臨陽鎮水土肥沃,百姓安居樂業,但是莊戶人家一年種的糧食,除了納稅的二成,兼留下一些自家嚼用,剩下的再賣,年頭到年尾,也存不下太多。
自家有糧食,再額外有二兩銀子,足夠五口之家一年的吃用了,且過得還不錯,十天半個月就能沾上葷腥。
所以雲書和林東恒一下子拿出二十兩給他,真是大手筆,林瑞寧不知道該說他們是信任他呢,還是太溺愛他了。
無論如何,林瑞寧都挺開心的。
“那我明日便出去尋一家鋪子,租下來。”林瑞寧拿著四個沉甸甸的銀錠子,就要告辭。
林東恒不放心,“需不需要我幫忙留意?你一個哥兒,莫被人騙了。”
林瑞寧覺得這樣也挺好,他才剛穿過來不久,對臨陽鎮更是不熟悉。於是乖巧點頭,“那就勞煩爹爹了。”
想起白天他們因自己而被老夫人喊去斥責一番,卻絲毫沒有向他提起,也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林瑞寧心中更暖,同時放下最後一點糾結,直接開口,“爹,小爹,我想換一批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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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臨陽鎮郊外一處農莊,劉七伸了個懶腰。
忙了半天,但他對這裡仍不滿意。
農莊不大不小,有二十畝水田,三十畝旱地,但是屋子卻隻有四間,還是泥土茅草屋,年久失修,屋內結滿蜘蛛網,屋頂破破爛爛。
勉強把屋子打掃乾淨再布置好,屋頂卻一下子補不完,外頭也還未拾掇整潔。
他家主子,什麼華麗富貴的地方沒住過?住在這裡,實在是太委屈了。
“爺。”劉七憋屈,為他家爺不值,“鎮上有客棧,要不咱還是回客棧住吧?”
“不必。”裘牧霆放下賬本,“李兄在臨陽鎮的產業都有哪些,你幫我整理出來。”
“是。”劉七點頭,知道他家爺此次來臨陽鎮,一是祭拜故友李老爺,二是受李老爺家人所托,把臨陽鎮的產業變賣掉。
李老爺早年置辦不少產業,除了這個莊子之外,應是還有一些商鋪田地的。
“那口井還能用吧?”
“能用,井水還是活的,水也乾淨,弟兄們在打水做飯。”是了,這麼晚了,他家爺還未用膳呢。
裘牧霆頷首,卻是解開外袍。
劉七見他家爺是要沐浴的意思,有些遲疑,“爺……還未燒有熱水,井水有些冷,要不您等等?”
裘牧霆嗤笑,濃黑長眉下一雙眸子漆黑冷銳,唇邊弧度像是不屑。
劉七頓時閉嘴,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是了,他家爺雖然受傷了,可這區區井水算得了什麼,塞外的風雪可是更錐心刺骨的。數九寒冬,他家爺不照樣洗冷水……
不,都不能稱之為冷水,實際上是化開的雪水。
他不該因為這傷就看低他家爺。
劉七懺悔著,快手快腳去打了幾桶井水回來。
劉七走出去合上木門,守在門外。
裘牧霆脫下衣服,露出筋肉虯結的肩背,身姿偉岸,臂膀堅硬,在右肩上有一道傷口,血水洇濕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