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償(2 / 2)

從前袖能直視媽媽眼睛說我愛您 , 說您可以儘情地利用我 , 說我就在您身邊 、

可以相信我 …...

旦爾塔不屑於像人類一般說個話也拐十幾個彎 , 衰喜歡直白和大膽 , 喜歡明明確確地把自己的渴望擺在媽媽的麵前 , 偶爾於偽裝下去窺見對方少有的慌亂 。

但是現在 , 當夢裡的一切鋪展在旦爾塔的眼前時 , 衰做不到了 。

不會恐懼的怪物開始害怕了 , 不會難過的怪物學會悲傷了 。

衰點點滴滴的成長蛻變 , 與阿舍爾撒不開絲毫關係 。

旦爾塔又一次嘗試開口 ,“ 我 …...“

比起欲 / 望逆流上頭時隻用聽主人的命令 、 被主人控製著的順從與混沌 , 清晰時的始初蟲種變成了沒嘴葫蘆 , 哪怕自我抗爭也很難用蒼白的語言表述出夢境裡的內容

“ 看來還是那時候的更乖 。 “ 阿舍爾的聲音意有所指 。

時刻被蟲母牽動心神的始初蟲種喉結微顫 , 鋪在大腿間的浴袍顫了顫 , 略有弧度 。

軟底帶跟的皮鞋是貴族紳土們搭配衣裝的最愛 , 小牛皮 、 小羊皮的質地很軟且貼腳 , 手工刻製的花紋點綴在鞋麵之上 , 在昏暗的室內隱約閃爍著薄薄的光 。

大多數時間裡都踩在地毯上的鞋底很乾淨 , 沒什麼灰塵 , 乾燥且帶著起伏 、 用於防滑的紋路 , 平常行走之際很穩很舒服的鞋底 , 此刻卻略微抬起 , 踩在了深色浴袍下的弧度上 。

路姿狀態下的旦爾塔微顫 , 下一秒頭皮上傳來的輕微刺痛才讓襯反應過來 , 原來是媽媽在插著袖的長發玩兒 。

阿舍爾 :“ 既然你說不出來 , 那就我說 。“

十分鐘前 , 在旦爾塔神思混沌之際逼問出來的 “ 秘密 “ 足以阿舍爾延伸思維 ,

測到對方自殺背後隱藏的真相 , 雖然細細思考起來有幾分匪夷所思 , 但自從被模擬器打開了新世界後 , 阿舍爾忽然感覺自己的接受能力正在不斷提升 。

“ 夢裡的你殺了我 , 對嗎 3“

旦爾塔睫毛劇顫 , 連帶著阿舍爾鞋底壓著的另一個小小怪物都差點兒掙脫了主人的壓製 。

小皮鞋使了點兒勁兒 , 亂動的小狗便立馬安靜了 , 那雙爪子可憐巴巴地抱著主人的小腹 , 似乎一時間不知道是該點頭還是要出聲回答 。

“ 讓我猜猜 , 夢裡你還不止殺了我一次對嗎 “

這一回的顫抖勁兒小了很多 , 可見是旦爾塔有在努力克製 。

心理上的煎熬和生理上的躁動同時折磨著旦爾塔的神經 , 神隻垂著眼皮 , 沙唁著睽咋應了一聲 。

最初被模擬器綁定後的死亡陰影依舊留存在阿舍爾的大腦裡 , 但不得不說 , 時間是治愈一切最好的良藥 。

從在始初之地與蟲群們相處後的大半年 , 再到他回到人類世界的大半年 , 二者相加怎麼也都超過了 365 天 , 在時間和忙碌的雙重修複下 , 阿舍爾倒也能正視自己從前被迫存檔 、 讀檔的死亡經曆 , 但心底的不爽卻依舊

存在 。

就像是橫在旦爾塔那顆心臟上醜巴巴的裂縫 , 這縫隙也同樣烙印在阿舍爾的心頭 , 叫他沒辦法不在意 。

視線輕瓢飄地掃過始初蟲種逐漸修複的胸膛 , 其間略薄的血肉之後 , 傷痕累累的心臟跳動緩慢 , 像是年久失修的機器人 , 似乎隻要主人再狠心多捏一下 , 就能徹底報廢 。

“ 一共幾次來著 …

阿舍爾的聲音飄飄忽忽纏繞在旦爾塔的耳道裡 , 神忽視著心臟上皺縮的酸痛和下身的躁動 , 儘可能地凝聚心神 , 直到袖聽見輕飄飄的兩個字眼一一

“ 八次 。

現實與夢境重合 , 那點兒細微到可以被忽略的僥幸徹底消失 , 變成了炸開在旦爾塔大腦裡的警報 。

袖從未吐露過的真相 , 媽媽怎麼會知道 ? 哪怕是在欲 / 望逆流 、 臨近崩潰的混亂之時 , 旦爾塔也依舊記得自己說過什麼 、 沒有說過什麼 , 袖承認了曾親手殺死過媽媽的真相 , 卻從未吐出有關於次數的半個字眼兒 。

媽媽為什麼會知道 ?

媽媽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

媽媽他 …...

混亂的思維在旦爾塔的大腦內盤根錯節 , 近乎窒息的憋悶下 , 襯嘗著口腔裡咬破皮肉的血腥氣兒 , 顫聲道 :“ 所以 , 不止是夢 ?7“

“ 是呀 , 不止是夢 。“

阿舍爾漫不經心地碾了碾鞋底 , 鎮刻在旦爾塔眉眼間的恐慌短暫地被隱忍代替 , 他輕聲道一一

“ 那是現實 , 你在夢裡一次又一次看到的內容 , 是我一次又一次經曆過的現實 。

“ 被堅硬的鉗足刺入胸膛 , 被鋒利的尾勾穿過心臟 , 被滾燙的血肉吞噬殆儘 …...

有些字旬排布上的規律 , 被清淺的聲音喃喃出口時 , 反而像是一首沾滿了血腥和殘忍的詩歌 。

當然阿舍爾本身對於詩歌的欣賞能力並不算強 , 在同輩的貴族少爺小姐們以酒會傳詩為流行時 , 他則更喜歡抱著書待在某個安靜的角落裡消磨時間 。

但欣賞能力並不影響他那副天生適合讀詩的嗓子 , 並不尖細 , 隻是微冷 , 像是一層濂薄的 , 附著在花葉上的霜 , 逐字逐句咬詞兒優雅 , 卻戳得旦爾塔心臟上的裂紋難以愈合 。

「 一一都是你做的 , 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

伴隨著最後一句話音的落下 , 軟底小皮鞋底部的硬度略軟 , 也正如旦爾塔那雙無神又灰敗的豎瞬 。

漂亮的猩紅色似乎都袁去了很多 , 變得黯淡無光 。

有些刺兒紮在心臟裡 , 需要拔出後小心翼翼地嗬護 , 而有些刺則隻能以毒攻毒 , 越是深 、 越是疼 , 也才能越記得深刻 。

阿舍爾心知自己做不來聖母 , 也不可能真的忘記自己在旦爾塔手底下死亡的經曆 , 以死賠罪雖然有點兒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意思 , 但對他來說真還沒什麼實際用處

報仇的爽感 ? 這甚至比不上他當初給伊維 . 貝利斯那一巴掌的感覺 。

揚眉吐氣 ? 非但沒有 , 還讓阿舍爾心裡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 。

傾身半撐著臏頭的青年咬了咬舌尖 , 輕微的刺痛足以他大腦清晰 , 隻是腦子裡的思緒一時半會兒擇不清 。

阿舍爾動了動鞋 , 被控製在腳下的身體似乎又陷入了一種全新境地的僵硬 。

“ 然後呢 ? “ 他道 。

被問的旦爾塔茫然 , 似乎還未曾從褐色的狀態裡回神 , 隻愣愣路在地方 , 像是一隻腦子不靈光的笨狗 ,“ 什麼然後 ?“

“ 然後你做了什麼 ?“ 阿舍爾點了點足尕 , 揩著旦爾塔的耳朵 , 輕微用力 , “ 捏碎心臟然後自殺 ?“

被質問的家夥點了點頭 , 那股黯淡勁兒消退些許 , 似乎在衝著主人求表揚 ,“ 我給媽媽出氣 …... 唔 1 “

皮鞋下壓的力道加重 , 中止了旦爾塔未曾全部說出口的話 。

阿舍爾從揪耳朵變成了截額頭 , 聲音略冷 ,“ 在我來之前 , 你這樣乾過幾次 ?

B

對比阿舍爾最初死在始初蟲種手裡的次數 , 也就差三次 , 這還真是一筆賬對著一筆賬算 。

“ 你還真是 …...“

阿舍爾氣笑了 , 鞋尖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