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約可不知道自己甘願為之赴死的愛人,正心心念念著該如何甩掉他。
他的胸膛正火熱,充沛的情感流淌在每一寸血管中,心中鼓蕩著無窮勇氣。
江州城外的寒風再冷,又怎麼能熄滅他的戰意?常山峰巔再陡峭冷峻,又怎麼能阻止他攀登的腳步?
此刻的他可以是沈約,也可以是山林中吹拂過的一縷風,是林間飄落的一片枯葉,似乎已經和天地融為一體。
當他抵達峰頂時,渾身的氣勢已經攀登到頂點,如輕風一樣自由,如群山一樣巍峨。
他是那麼渺小,於萬物塵世中不過滄海一粟;他的存在又是如此強烈,仿佛整片天地間隻有他一人。
最高的山崖上已經有人,有‘驚雪堂’堂主。
蒼白無害的文士躊躇滿誌,他已準備好迎接勝利,然而當沈約出現在視線中那一瞬間,他瞳孔一縮,眼裡浮現一絲不可思議。
他想到了什麼,是不是已經知道自己不是對手?還是預見自己即將落敗?
一個人若是未戰就怯,那就是最大的破綻,對絕頂高手來說是致命的。
而如今,‘驚雪堂’堂主突然有了一個要命的弱點,他的信心正在消散。
那他還能贏嗎?
高處不勝寒,早春的殘雪剛剛消融,山林間枯枝橫陳,入目蕭蕭肅肅,滿目淒涼。
沈約一步一步向前,隨著距離愈近,空氣愈是緊繃,天地間突然一片肅殺之氣。
有些話已經不必開口,有些事必須要了結,那又何必再去分說,何必再去浪費時間?
誰的刀發出顫鳴?誰的武器割裂了山風?
寒鴉驚起,震落一地落葉,有紅痕點點。
是誰的血染紅了大地?又是誰黯然銷魂?
地上已經倒了一個人,他茫然地仰望著天空,瞳孔倒映著陰暗的天空。
那陰暗的天空,豈不是正如他此刻陰暗的心情,灰敗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