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笑, “那是不是他們不在,你就不走了?”
他麵頰微紅,“是啊。”
她摸了摸他臉, 小聲說:“你先回去吧。”
他吻了吻她手心, 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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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韶波燒了熱水,一家人洗過澡,在院子裡乘涼。
薑明珠說明天要瞻仰一下魯迅故居, 聽說首都很多名人故居, 有時間真想挨個瞻仰一番。
賀群說到親家不虧是讀書人,當乾部的, 那思想覺悟和說話水平都高得很。她不是很明白“階級差異”,也隱約感到了兩家的差距,擔心女兒將來跟公婆難以相處。
薑韶波倒不以為然,“他倆以後還不知道在哪工作呢, 又不跟公婆住在一起。你想多了。”
“有文化的人啊,損起人來你都聽不懂。”
“聽不懂就聽不懂,文化人反正也不能像你一樣, 連打帶罵的。”
“我這樣的,彆人才不敢欺負。你說咱兩個女兒怎麼都沒學到我一丁點的本事?”
薑明珠說:“媽,你那是小市民作風,怎麼叫‘本事’?我們都是社會主義新人類啦, 要講文明。”
“對對對,你們五講四美三熱愛, 就我是小市民。”賀群搖著蒲扇。
“媽, 你彆擔心,我跟小光說好了,以後就是到首都來工作, 也不跟他父母住在一起。我倆就逢年過節回去。過春節的話,第一年我們剛結婚,就在他家過年。明年回家過年。爸,媽,這樣可以吧?”
賀群心裡不爽快,但還是說:“行,你跟小宗說好了就行,你倆彆鬨彆扭。回不回來過年的,爸媽也不講究這個。”
“那哪能這麼說呢?說是過年回家是孝順父母,他父母跟我父母不是一樣的嗎?媽,你的觀念要改改了,該你的你要爭取,不要說‘我不在乎’。”薑明光說。
“哎呀,你這丫頭!”賀群心裡舒服了一點,“按說按照鄉下的習俗,你奶奶應該跟著我們過的,你爸爸是兒子嘛。但你爸爸怕我跟你奶奶處不來,跟你大姑商量了,你奶奶住在她家,我們出生活費。這是你爸爸想得通,是你爸爸心疼我。小宗要是能有你爸爸這個覺悟,我就不愁你的日子不好過了。”
薑韶波有點尷尬。當初送走老母親也是掙紮過的,農村的思想就是兒子才是頂梁柱,孝順寡母是責任,但當年陳氏天天叨叨賀群生了兩個賠錢貨,逼她送走剛出生的小女兒,繼續生孩子一直到生到男孩為止,賀群跟婆婆大吵了一架,他嚇得不輕。
孩子都是他的心頭肉,遺憾是有,可他一方麵心疼年輕的妻子,一方麵也是覺得老母親要是住在他家裡,賀群遲早會帶著孩子離開,想來想去,還是將老母親送到大姐家。大姐家當時也難,三個孩子年齡相差不大,她又要工作又要帶孩子,累得不行。
總之,也算是處理得當,三方麵都還基本滿意——老母親其實不滿意,但他也顧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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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家在首都住了10天,期間宗齊光帶他們逛了八達嶺、故宮、頤和園、密雲水庫等等旅遊景點。這個年代因為進京並不容易,熱門景點的遊客也不算多,故宮的大殿都還能進去參觀。
在故宮逛了一整天,幾乎所有開放的大殿、花園都進去看了。也沒不讓拍照,宗齊光帶了好幾卷膠卷,都拍完了。還在九龍壁前麵拍了照,全家人都很高興,玩得很開心。
宗暾輝、張蘭莛夫婦也陪薑家一家去了八達嶺長城,雙方相處和諧,宗氏夫婦都很客氣,文化人的那種溫文爾雅。
婚宴的事兒薑家都沒管,也沒有什麼複雜的程序,新娘家是外地的,也就少了接親等等前期步驟。到了婚宴那一天,去個人就行。
婚宴在一家頗大的飯店,包了大廳,擺了九桌,取“長長久久”之意,客人一半是地質部、□□的同事和領導,親戚兩桌,好友兩桌,新郎邀請了幾個高中同學。
婚宴之前,張蘭莛專門帶賀群薑明光母女去挑了婚禮服,買了一套大紅織錦緞的中式婚禮服。還買了四季新衣,從夏天的連衣裙到冬天的長大衣,足足裝了兩隻行李箱。
行李箱是真皮的,也是新買的,說正好留著上大學用。
宗氏夫婦的意思是,既然估分成績能上大學,當然要回首都。
賀群則是想讓他倆就在廬州本市上大學,本市有一家部委直屬的大學,中國科技大學,並不比首都的知名大學差在哪裡,宗氏夫婦也無法反駁,隻好說,填誌願都填上,到時候看能去哪所就去哪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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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挺熱鬨,沒有太多花樣,就是很樸素的聚在一起吃個飯,公之於眾“我家兒子和薑家女兒結婚了”。
沒有什麼新娘妝的服務,薑明光自己買了眉筆唇膏謝馥春鴨蛋粉,簡單的化了淡妝,偽素顏出鏡。
客人們沒有不知好歹滿嘴跑火車的,也不興猛灌新郎酒,更沒有“鬨洞房”一說。親戚們都說新娘很漂亮,很有江南女孩的溫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