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他拉開她的手,在她眼皮上親了親,“看看你知不知道害羞,有沒有臉紅。”
“我為什麼要臉紅啊?這不是人倫之樂的事兒嗎?假正經!”
“啊?我是假正經嗎?”在她臉上“吧唧”很響的親了一下。
隔壁男女都沒有喊,但這床板呀,實在撞得太響了。
隔壁大戰了三百回合,終於偃旗息鼓了。
宗齊光便下床,到那一側牆邊,用力砸了幾下牆壁。
過了一會兒,隔壁開始搬床了。
薑明光憋著笑,“你太壞了。得虧隔壁臉皮薄,要是換個臉皮厚的,會讓咱們隨便折騰。”
宗齊光抱住她,悶笑,“那你剛才又不肯。”
“不肯。睡了,困。”
倆人之前被打斷了,這會兒也提不起來興致。宗齊光便好好躺下,手臂抱著她。
她嫌硌著,“你手臂拿開。天太熱了,你身上太熱,離我遠點。”
她不喜歡出汗,空氣流通又不做床上運動的話,她的身體也不太出汗。
“好,那你好好睡。明早再說。”
他摸了摸她的臉,在她臉上親親。
“晚安,我的愛。”
*
第二天,宗齊光先起床,去水房刷牙洗臉上廁所。剛出門,正遇到隔壁小夥兒也剛出門。
小夥兒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昨晚吵到你了。你和你愛人是剛考上來?”
“對。沒事,”宗齊光笑笑,“就是我媳婦睡覺輕,被吵醒了。”
小夥兒連聲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聽口音是旁邊的冀省人,年紀看著跟他差不多大,也就20剛出頭的樣子。
薑明光在床上磨蹭到不得不起床的時間,才匆匆穿衣下床,拿了水杯牙刷臉盆毛巾,去水房洗漱。
宗齊光打回了早點,兩碗鹹豆漿,葷素包子各兩隻。
首都的包子很大,一隻都有一個巴掌那麼大,吃慣了南方小包子的薑明光最不習慣的就是這一點,廬州的包子她能吃5個,首都的包子隻能吃得下一個半。
宗齊光吃兩個半包子,也是剛好。
吃了早飯,倆人拿了昨晚準備好的課本,匆匆直奔教學樓。
*
特殊時期,幾乎什麼都停頓了。很多大學老師被打成“臭老九”,下放農村,接受改造,這幾年才陸續回來。其中一些人到了退休年齡,另一些人灰心失望,另一些人則永遠回不來了。
高校教師不缺員,但水平參差不齊,高年級學生自有一份名單,誰上課水平高、誰就是在劃水,早已心裡有數。
剛恢複高考沒兩年,現在能考上大學的,不是真聰明,就是特彆會考試,也都對自己的知識水平很有信心。15歲就能考上圓明園職業技術學院的孩子,也確實是真聰明。
不過在薑明光看來,査海生同學也就是個憨憨的小男孩,長得不帥,年紀又太小,跟同學們都聊不到一塊兒去。
這幾年,大學新生選專業都偏向基礎學科,比如文科是中文、曆史、哲學吃香,理科數學最熱門,法學反而不算熱門專業。
宗齊光要是選文科的話,很大可能是中文或是新聞,薑明珠是高考報名才初步定下專業,法律其實職業選擇很多,畢業後可以在大學當老師(不是隻能留在本校),也可以進政府部門,將來經濟大浪潮起來也能去私企,可進可退的專業。
哲學則是純理論,不論中外都很難找工作,所以一般是學彆的學科,順便學個哲學,拿個雙學位這樣,比如法律、醫科通常都會順便考個哲學學位。
想讀個雙學位現在還是新鮮事,但也不是絕無僅有,大學一年級都是基礎課,幾乎沒有專業課,有精力的學生充分發揮時間管理能力,可以同時修文科基礎課和理科基礎課。
倆人在不同的教室上課,大學課程跟中學不一樣,一堂課一般連上兩節,一上午也就兩門課,四節。課間見不到麵,都在趕著去往下一節課的教室,到了中午,兩人拿著飯盒,直奔食堂。
乾飯才是第一生產力。
現在已經不是60年初的困難時期,人民已經可以吃飽肚子,還談不上“吃好”,“吃飽”卻是能夠做到的了。大學生不分男女,每個月額定口糧36斤,其中有四成是細糧,也就是大米和白麵。不論南方北方學生都能滿足口味偏好,食堂裡也能見到肉片,偶爾還能提供紅燒雞塊和雞腿。
營養方麵也很均衡,葷素搭配,隻要有錢,米飯管飽,素菜幾分錢一份,葷菜也隻要一角,相當便宜了。一個成年男性一天早飯2兩或1角,午飯半斤米飯2角菜,晚上半斤米飯2、3角菜,一天菜金頂多6角可以吃飽,還能有葷有素,一個月菜金15元到18元,家境稍微好一點的能花到20元,就算是學生裡的富裕戶了。
菜票也是學校發的,一個月15元,絕對能維持基本營養,不夠可以多買,那就要自己花錢了。一個月還有17元的生活補助,買買日化用品生活用品,會過日子的學生可以一分錢不花自己的,光靠國家補助就能在學校好好學習。
這也是國家為了讓所有學生都能夠安心學習,拿錢砸出來的安定的生活環境。
宗齊光和薑明光都不差錢,但為了不跟同學們拉開太大距離,吃穿用上麵都很普通。倆人在一起吃飯,米飯4兩2兩,兩個素菜兩個葷菜,薑明光覺得食堂不提供例湯吃飯不得勁,現在的米飯都是隔水蒸出來的,比較硬,說實話不怎麼好吃,於是寫信給校長,請求提供例湯。過了幾天,兩個食堂都開始提供小白菜或紫菜例湯。
例湯不要錢,免費,水多菜少,也不是天天都有蛋花,但也比沒有好,學生們都很滿足。
薑明光初次品嘗到“說出來”的成果,非常高興。
李健康現在天天跟他倆混在一起吃飯,他是金陵人,金陵古稱“健康”,所以他挺得意自己的名字,雙重意義,是個好名字。
李健康就很高興食堂提供例湯了,金陵嚴格來說也不算“江南”,不過就跟廬州人薑明光一樣,他也認為自己是南方人。
“沒有湯怎麼能吃得下去米飯嘛!”李健康說。
“就是!”有例湯她就多帶一隻飯盒,打一飯盒湯,倆人一人一半。宗齊光其實沒有吃飯喝湯的習慣,北方人不覺得這種寡淡的菜湯算“湯”,他們更喜歡大骨湯或雞湯鴨湯那種濃厚的肉湯。
“這個米飯也不好吃,太硬,品種不好。”
“對。是大米吧?”
“大米有好幾種,一種是粳米,圓一點,短一點。另一種是秈米,長一點,扁一點。粳米是粳稻,也就是水稻。秈米是秈稻,是旱稻。咦,你不知道的嗎?”
薑明光搖頭,“我在城裡長大,我沒下過地。我家叫粳米是大米,叫秈米是小米。”
“論口感是粳米更好一點,煮出來的飯更軟更香,品種也很多的,東北出很好的粳米,我跟你說哦,東北大米最好吃了。”
“那我們吃的是不是東北大米?”
“按說是東北大米,就是食堂的人不好好做,米飯都是大籠屜蒸出來的,然後倒到浴缸裡。”李健康搖頭,“我在學校裡第一次看到居然是用浴缸裝飯的,嚇死我。”
“我也嚇死,驚呆了。”
宗齊光忙說:“我也沒見過。”
乾飯頭等大事,大學生們學習之餘最熱衷的事情之一就是點評食堂菜色,對食堂大師傅有幾個拿手菜了如指掌,並且已經總結出每周菜譜,周一必有肉片,周六可能有排骨或紅燒雞,周三會有醬油煎蛋。
李健康今年大二,比他們高一屆。年齡相仿,7月剛滿21歲。
說到年齡,薑明光是陽曆9月15的生日,今年20歲。
“那要好好慶祝一下,20歲生日,是個整數生日。”李健康說。
“沒啥好慶祝的,我和小宗就去外麵吃吃飯好了。”
“對對,好好吃一頓。”
今年的9月15日正好是周六。
張蘭莛也早就打了招呼,說叫他們周六下課就回來,在家裡吃晚飯,晚上就住在家裡。
*
大學生活緊張忙碌,兩周刷刷的就過去了,到了15日這天,下午隻上了兩節課,於是早早下課,坐公交車回宗家。
他倆都已經開始熟悉每天緊張的上課節奏,每天8節課,有的下午隻有2節課,有時候晚上也要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