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來了個中年婦女,幫忙架起楚大姐,“快快,兩個孩子都出事了,當媽的不能再倒了。”
楚大姐不知道自己怎麼上的樓,不知道自己怎麼坐到張磊家的:她自己家現在擠滿了公安。薑明光正在對她說明情況:“先是我和小宗聽到有人從樓上掉下來,小宗下去看了,說是小峰。我倆想著孩子平時老實得很,也沒有什麼跳樓的理由,想著小橘不知道在不在家,上來敲門,沒人答應,我就要小宗踹開門,發現小橘……”
這事兒她也覺得不好跟孩子的媽媽說,但不說不行,“孩子昏迷在床上,下身都是血。我是學法律的,不是學醫的,我知道不能亂動她,必須要醫生給她取證。楚大姐,現在公安局的同誌在你家取證,孩子的床上……都是血。”
楚大姐木愣愣的,麵無表情。
薑明光都有點害怕了,怕楚大姐受打擊太大,一下子受不了這個刺激,精神斷片。
“現在兩個孩子都送到醫院去了,具體什麼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小宗和小李跟著去了一人看著一個孩子。我留下來等你回來,一會兒公安同誌還要問你一些情況。”
楚大姐茫然的點點頭,小聲說:“怎麼會呢?怎麼會這樣呢?我早上出門的時候,兩個孩子都好好的。小橘說想吃西瓜,小峰說想吃卷餅,我下班才去買了西瓜——噯?我的西瓜呢?”
張磊忙把網兜裡的兩隻西瓜拎到桌上,“在這。”
“楚大姐,你要哭,就哭出來吧。”
楚大姐忽地站起來,又忽地坐下去,“我不哭,我得去看看我的孩子。”但接著,她向後一倒,暈了過去。
*
胡隊這時候還在偵破拐賣婦女的案子,出差去豫省了,不在玉龍縣。縣公安局本來以為這就是個簡單的未成年跳樓自殺事件,隻派了小年輕詹恒春和另一個年輕民警過來;小橘也是受害者,這個案件就從“自殺”變成了“惡性強|奸及謀殺未遂”案件。
姐姐被人□□了,弟弟不太可能是自殺,很有可能是被罪犯扔下去的,並且現在已經得知小峰的手臂上有防禦性割傷,大致上可以推測出當時的情況。
玉龍縣40多萬人,惡性殺人案不可能沒有,但一般就是謀財害命,或是口角之爭引起的衝動型犯罪,嚴打一年了,治安情況好轉,尤其是縣政府所在地的桃花鎮,惡性案件大大減少。
縣公安局另派了一名姓沈的刑警隊長負責這兩個案子,沈隊長先找目擊者薑明光問話,詹恒春在一旁做筆錄。
她也是湊巧,不然就會跟楚大姐差不多時間回家,因為生病,比平時早回家大概40分鐘。倆孩子都挺好,平時沒見有什麼思想波動,也不認識什麼不三不四的小混混之類。
沈隊問:“周小橘有對象嗎?”
“沒有。”
“你怎麼知道的?”
“她平時不怎麼出去玩。”
“學校同學呢?沒有喜歡的男孩嗎?”
“幼師幾乎都是女孩子。”
“男老師呢?”
“小橘平時不出門。”
“現在的女孩子,搞對象也不會跟父母說啊,彆說你還是個外人。”
“那你問她母親吧。”
“她平時打扮怎麼樣?是不是打扮的不正經?”
薑明光有點火了,“你先定義一下什麼叫‘不正經的打扮’?”
“小姑娘穿個短裙,露出一大截腿,那就叫‘不正經’。”
“她隻要穿得符合一般人的審美,沒有露出第一性征和第二性征,她想穿短裙就穿短裙,想穿短袖就穿短袖。正不正經不是以你的標準就能衡量的!”
胡隊年紀看著也不大,不過是30多歲,怎麼思想腐朽得像是80歲的老封建!
“我也沒看到多少,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等我要是想起來彆的再說。”薑明光站起來準備走人了。
“薑同誌,你要配合我們工作啊。”胡隊冷冷的說。
“我很配合了,是你對受害者存有偏見和歧視。”
“你誤解了,我們對所有的受害者都是一視同仁的。”
薑明光哼了一聲。
*
詹恒春說:“薑主任,我們沈隊也是想做好工作。”
“你彆給他說好話,他的問話就是思想有問題。女孩子已經很慘了,怎麼?他不想著找出犯罪嫌疑人,還想先給人家小姑娘名聲敗壞掉?我才要問問你,這個姓沈的到底有什麼問題?是不是他跟周師傅有矛盾啊?”
詹恒春搖頭,“你想哪兒去了?周師傅是書記的司機,我們局長都跟周師傅關係很好,你知道的。”他給了薑明光一個“你懂”的眼神。“沈隊壓力也大,這兩個案子很可能就是一個案子,這可不得了!咱們縣城是有一些惡性案件,但兩個都是孩子,還是縣委工作人員家屬,這個案子搞不好會是什麼打擊報複。”
嗯?這個公安同誌的想法很多嘛!
“他就是個司機,怎麼打擊報複?打擊報複不是該第一個輪到你們局長嗎?”
“可他是縣委書記的司機啊。”
咦,沒毛病。
詹恒春用三輪摩托警車送她到了縣醫院。縣醫院不大,就是一棟四層紅磚樓,隻有門診,沒有住院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