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揚州城。
人如柳絮,多似鵝毛,處處擁擠為患。
東關街上,茶樓、酒館、賭坊、當鋪林立,夜市的燭火還未熄儘,早市的吆喝聲便已響起。
從不打烊的傳奇黑店珍寶齋,今兒直接關了門。
珍寶齋後院,掌櫃冷子興正站在臥房外,來回踱著步。
臥房內夫人周氏疼得撕心裂肺,呼氣聲都帶著顫音,丫鬟端著水盆進進出出。
“老天保佑,是女娃兒”,冷子興掏出手帕擦著沒有出汗的額頭,反複叨念著。
沒過多久,傳來一陣嬰兒啼哭,冷子興快步跨進臥房。
“老爺,男娃兒,是男娃兒!”,產婆子看到老爺進來,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花。
“瞧瞧,這眉目俊的,怕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有勞你照看”,冷子興草草恭維一番,徑直走到床邊,俯下身握住夫人周氏的手。
“可還好?”,冷子興輕聲問道。
“給……給我瞧瞧”,周氏沒有理會老爺,一心惦記著嬰兒,掙紮著要起身。
“快彆動!夫人昨晚折騰到現在,仔細著身子。自家娃兒,什麼時候不能看個夠”,產婆子一邊笑著,一邊抱著嬰兒走過來。
冷子興這才側過臉,端詳起嬰兒,片刻後又出了神。
“心肝兒肉!老爺,你見多識廣,趕緊取個名兒”,周氏接過嬰兒,細細打量著,看也看不夠。
“如敏……”,冷子興脫口而出,察覺到不對後,又匆忙改口道“不不,二愣子,男娃兒二愣子挺好。”
周氏瞬間變了臉色,瞪著眼道“我看你是魔怔了,哪有叫二愣子的道理!”
“取個賤名好養活”,冷子興訕訕笑著,眼珠子轉了轉,掃到房間裡的水盆,接著道“夫人要不喜歡,熱水燙而冷水寒,‘水寒’二字,也是妙極。”
“也就湊合罷”,周氏話鋒一轉,重重啐了一口,“哼,彆以為方才那兩個字我沒聽見,人家林夫人現在好好的,你少妄想,莫在我麵前作怪!”
“不敢,不敢”,冷子興直點頭。
正在這時,管家來福走進臥房。
“老爺,院子外有一跛足道人,吵著要來賀喜。”
冷子興聞言,麵色陡然煞白,大驚失色道“舍點銀兩,趕緊打發了走!”
“等等,我隨你去!”
“怎麼回事,一驚一乍的”,在周氏詫異地目光下,冷子興走出臥房。
……
入夜,周氏沉沉睡去,呼吸聲逐漸平穩。
冷水寒半眯著眼,一會兒樂嗬嗬傻笑,一會兒吮吸自己的手指。
他真沒裝,是這副身體的天性使然。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
一個黑影鑽入房內,直奔冷水寒而來。
冷水寒心裡震驚不已,此刻眼睛大的像銅鈴。
“草!”
“穿越過來第一天,就有歹人要害我性命?!”
“我還是個孩……嬰兒啊!”
“醒醒,娘,快醒醒!”
不等冷水寒哭鬨,那黑影早已麻利地捂住了他口鼻,迅速離開臥房。
“這歹人竟不逃走?”,冷水寒大腦飛速運轉著。
黑影沒有逃向院牆,而是帶著他鬼鬼祟祟潛入書房。
火燭燃起,冷水寒看清黑影是誰後,黑影的手也鬆開了。
“彆裝那副呆樣!”,冷子興沒好氣道。
“你省得!”
冷水寒“?”
“我是你爹!”
“想活下去,就老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