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嫁了當朝權臣後》全本免費閱讀
近初春,都城絮雪紛揚,天地間喧囂靜止,淨是白茫茫一片。西南城角,薑氏矮院,連夜的厚雪壓斷了細軟鬆枝。大雪壓道,行路之人的睫毛發絲,眨眼間染上一片花白。
前麵就是大夫人的會客堂了。
薑杳在廊下收起紙傘,傘骨間積雪簌簌掉落,悄無聲息淹沒在地上。婢女阿碧跟在身後取下了小姐的披風,掀了暖簾隨她入內。
隔了庭中風雪呼嘯,屋內寂靜無聲。大夫人闔目半寐靠於高椅上,後頭兩位侍女弓腰替她捶肩捏背。另有一人不斷往爐中添金絲炭,暖融融的氣息撲麵。薑杳低頭立在屋子中央,鞋尖的雪珠子融化,不一會兒,腳底濕漉漉的寒意傳來。
等了好一會,大夫人才睜了眼,目光淡淡地掃了一眼。接過茶盞,吹了吹燙水上的茶葉,小口飲著,方開口道:
“薑杳,你七歲入府,與陳氏在府上也近十年了,在外人眼裡你終究是老爺的親女。念在你母親侍奉老爺多年,我特為你尋了門親事,嫁去給右侍員外郎做填房。謝家雖隻是個從六品,但祖上出過狀元,家世清白,也不算委屈你。”
纖白玉指攥緊袖口,跪下去懇求說:“母親實在病重,杳杳無心婚嫁,隻求能多陪伴母親幾年。女兒孝心,求大夫人成全。”
膝上寒意蔓延至全身,聲音從頂頭幽幽傳來,語調卻已冷了幾分:“嫁娶乃父母之命。兩邊庚帖已換,過幾日王媒婆便會上門提親。這幾日風雪大,請安就免了,你好生準備著,多陪陪你的母親。不必多說了。”
暖堂外飛雪稍停,陽光落在白雪上刺得人眼皮酸。寒風灌進脖子裡,針紮似的疼。骨頭縫都是冷的。
雪地間遠遠一道金色倩影走近。是薑如燕,大夫人女兒,這府裡獨一份尊貴的嫡女。俏生生立在麵前,身後跟著四個神氣的小丫頭。指婚一事已足夠教人憂心,薑杳行了禮隻想快步從她身邊繞過。薑如燕卻行了兩步擋到身前,譏諷道:“聽聞姐姐喜得良緣。”
薑杳知來者不善,側身而過,薑如燕卻不依不饒地跟著,仍要擋在身前。薑杳抬起頭冷冷盯著,她卻笑了笑:“謝家外郎雖大腹便便,常年流連花街柳巷,想來必是憐香惜玉之人,會好好疼愛姐姐的。如此,我先和母親請安,不與姐姐多說了。”
阿碧看著雪地裡楚楚動人的薑杳,心頭一陣酸楚,趕忙為她攏了攏披肩。
薑杳卻是神色無異,隻轉眸問:“我讓你打探的事……”
阿碧環顧四周無人,忽然明白過來,壓低聲音回話:“打探到了,監琮閣梁督昨日夜裡剛從蘇州辦公回京。平日一般於申初散值,小姐是要去尋他?你該不會是想讓梁大人幫你?”
薑杳抬頭看天,“沒彆的法子了,總不能等死吧。”
說起監琮閣的梁督主,足以叫人聞風喪膽。兩年前皇帝重用武官湯銘湯將軍,九茹山圍獵湯銘設計謀逆,兵符在手,計劃周密,卻被他一手提拔上來的副手梁應渠大義滅親。此戰後,梁應渠護駕有功,皇帝成立了緝事衙門號“監琮閣”,命其掌事統領,對文官武將均行督查之責,必要時可無詔號令禦林軍。
所謂梁督主所過之處,寸草不生。這來了才知道,禦賜的掌事府邸,地段繁華,周遭卻沒有半點煙火氣。
有錢能使鬼推磨,但鬼也實在是不敢做那閻王生意呀!
她們天寒地凍地等了三個時辰,竟找不到一個就近鋪子能避一避。阿碧見小姐睫上凝了冰霜,都快急哭了:“都怪奴婢,這時間沒打聽出個準數,小姐要不今日先回吧,可彆凍壞了身子。”
薑杳拿手湊近嘴邊哈氣,搓了搓說:“他現在是皇帝跟前的紅人,巴結奉承的人多,行蹤難免不定些。”
冬日的天色向來不講情麵,一下子就黑透了。
梁府的門打開,下人們魚貫而出,在簷角及大門上欄處掌起懸燈。二十餘盞懸燈亮起,被風吹得搖搖晃晃。光照在府門前的雪地上,黑暗的府邸如籠了層光紗,巨大而肅穆,像一座宗祠。薑杳微微蹙眉,從前隻是聽聞他權勢滔天頗得聖上仰賴,真到了他府邸門口,竟不覺得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