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河村,水神廟內。
連每日固定的敬香都顧不上,崔廟祝丟下簽筒,眼裡滿是熱切,乾瘦的手指緊緊抓住江聿升的衣袖。
“今天在河神廟前神仙顯靈了是不是,你就在隅山村,應該親眼瞧見了,此事是不是與阮祺有關?”
江聿升眉頭緊鎖著,試了幾次也沒能將衣袖拽回,無奈歎息道。
“隻是村裡亂傳的閒話,所謂神仙顯靈都是無稽之談,祺哥兒隻是去了河邊撈魚,後來那賀擎自己不留神掉進水裡。”
“不對,一定是神仙顯靈,”崔擇川抓著眼前人不放,“不然為何每次都這樣巧,那姓賀的又不是蠢貨,怎麼可能自己往水裡麵跳。”
也不知突然想到了什麼,崔廟祝的臉上突然迸發出笑意。
“是,姓賀的確實是蠢貨沒錯,不然他怎麼會當眾為難祺哥兒,如今可好,神仙顯靈了,我倒要瞧瞧往後還有幾個人敢去隅山村的廟市!”
聽到這話,江聿升撚著八字胡,眼眸微微眯起。
崔廟祝雖然瘋瘋癲癲,但卻提醒了他一件事,是否真的有神仙顯靈其實並不重要。
要緊的是,一旦所有人都認定賀擎是受了神罰,那他背後的河神廟必然也會跟著聲名掃地,隅山村的廟市自然也再無法繼續辦下去了。
而蕪河村就臨著隅山村,這每五日一次的人流會湧向何處。
想起廟市的熱鬨,想起源源不斷的攤位收入,江聿升的表情頓時變得意味深長。
“崔廟祝……所言在理,是我想岔了,千真萬確就是神仙顯靈沒錯,日後誰若說這些隻是巧合,那便是對神明不敬。”
“哦對了,”江聿升突然福至心靈,“你先前不是一直說還沒決定繼任的廟祝人選嗎,不如,就定下是阮祺如何?”
村子裡廟祝都是靠家族傳承,上任老廟祝性情古怪,無妻無子,便收養了崔擇川在身旁,讓他繼承了廟祝之位。
眼下崔擇川並未成家,自然也沒有繼任的人選。
與其等日後再臨時挑人,不如便選了阮祺,剛好也可以趁機將神仙顯靈一事徹底坐實。
崔廟祝的眼眸緩緩睜大。
讓阮祺,做下一任的廟祝?
“既然崔廟祝沒有異議,”江聿升端詳著他的神色,麵帶微笑道,“那我便去召集村中族老,這幾日就將事情定下來吧。”
趁熱打鐵,也免得夜長夢多。
因為晌午回的早,清珞醒來時天雖已經暗了,卻並沒有到吃晚飯的時辰。
外間點了一盞油燈,豆大的火光下,阮祺捧著白天剛買回的綾布,轉頭朝他招了招手。
“剛好你醒了,過來我幫你量一下身長和肩寬。”
清珞頭腦還有些昏沉,不過依舊起身上前,被阮祺拉到桌邊站好。
家裡沒有木尺,隻有阮祺從伯母那裡借來量衣用的布條,尺寸其實並不準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