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恭喜恭喜啊!”吳汜大笑,眉骨長至三厘米的刀疤分外猙獰,“可彆忘了兄弟我啊!”
江歸一淡淡掃了圈,眾人表情儘收眼底,似笑非笑地說:“十三叔,祝您好運。”
沒人把這句意味深長的話當回事,他無所謂,抬頜飲儘酒,掂著空壺,望向斜對麵緊閉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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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內薄紗窗簾透進的陽光斜照在簡約大氣的中式屋飾,醫療儀器滴答響。
床上昏睡的女人睜開了眼,寬鬆病服下麵連出幾根心電監護的電導線。
感官緩慢恢複,率先喚起的是肩胛骨上方的刺疼,神經連血帶肉地攥著往上提,之後便是額頭的鈍痛和暈脹,陳窈不適皺眉。
磕腦門和中彈果然不一樣。
當時千鈞一發之際,第三波人突然從殘垣斷壁後方衝出來,劫匪頭目估計自知兵敗頹勢,瘋了般仰天大笑三聲,混亂中用槍瞄準了江之賢。
陳窈計劃推開江之賢,但她萬萬沒想過自己這副身軀竟弱到能被一塊石頭絆倒。
擋子彈的狗血情節上演的瞬間,陳窈內心如遭萬道雷劈。
如果不是江歸一這瘋男人……
想起他,她就胸口悶窒,長紓口氣,牽扯到左肩,那口鬱悶的氣又咽了回去。
“醒了。”
是江之賢的聲音。
陳窈細若蚊蠅地應了聲,摸索升降床的按鈕,緩速上升的過程,視線在床頭櫃停留須臾——那裡放著落在巴士的隨身物品。
她略微緊張地看向正對床的客廳。
男人一身高端定製的病服,端坐皮質沙發,手持平板,正在專注閱讀。
除歲月留下的自然痕跡,他身上有種經過時間沉澱,閱曆加持,獨屬成熟男人的魅力,任誰都得歎聲風韻猶存。
精致的皮囊是臟汙最好的飾品。
陳窈抑下翻湧的情緒,試探道:“江先生,請問我師傅他們怎麼樣了?”
“沒受傷。”
“那就好。”
“我叫人通知你的家人。”
“謝謝,但不用了。”
江之賢抬頭,視線筆直落落過來。
陳窈解釋,“我不想讓他們擔心。”
他稍點下頜,繼續看向平板。
她安靜等待。
過了大概十分鐘,江之賢處理完工作放下平板,雙手交握,“陳小姐,勇氣可嘉。”
陳窈實話實說:“沒有,其實我當時想推開您,沒想到…...”
男人露出有點揶揄的微笑,開門見山地說:“你救了我,我應允你一個願望。”
陳窈天真地問:“什麼願望都可以嗎?”
江之賢很爽快,“都可以。”
“我能問問您什麼時候去硯山祭祖嗎?”
江之賢深凹的鷹眼一凝,犀利而威嚴的光讓人不寒而栗。
陳窈昏迷期間,他已經拿到她的資料——工薪階層的獨生女,十六歲出國深造,十八歲曆經人生轉折,父母在國內遭遇車禍雙雙生亡。
對於江家這樣的家族而言,過於簡單的背景比特殊背景更令人生疑。簡單,意味從未留下社會痕跡,或者被特意掩蓋。
見陳窈麵露膽怯,江之賢收斂神色,但嗓音還是發沉,具有壓迫感,“江家祭祖和你的願望沒有關係。”
久居上位的人習慣陳述句,他並不需要回答。陳窈明白這點,利用的也是這點。她小聲反駁,“有關係的,江先生。”
他合攏十指,注視著她,那是願聞其詳的意思。
“我一直很喜歡戲曲,練習了多年,好不容易等到第一次登台。”陳窈歇了口氣,自言自般碎碎念,“本想好好表現,誰知遇到這種事,所以看到您遇到危險,我第一反應,若您不在就無法去硯山唱曲了。”
江之賢認為這種年紀的小姑娘應該企望一份前景好的工作、一間市中心的房子、一張足夠揮霍的支票,再小,也應該是奢侈品愛馬仕之類的,沒想到是唱曲。
國外的妹妹每周花費百萬打底,公司的小姑娘動態圈曬的圖片也都是包包鞋子美甲。
思及陳窈今天的戲服,花紋款式不知怎的逐漸清晰,他默了幾秒,“最喜歡什麼曲子?”
布好的棋局即將開始博弈,陳窈心裡提前生出了報複的快感,但不僅僅來自於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