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位丈夫還是個通透人，紅腫著眼睛道，“大夫，可是娃娃都六個月了內子會不會很疼？”
就這麼一句話，柳如煙的心裡都頓覺暖了很多，眼睛酸澀的很，點頭，“我儘我所能讓她少吃點苦頭，你們放心在外頭等著。”
那婆婆到底是個婦道人家，又是那種貧苦人家的舊式婦人，一身深色粗布斜襟襖子，小腳又沒裹到位的那種，滿臉粗糙的皺紋，白發淩亂，看著柳如煙顫顫巍巍道，“那俺媳婦往後還能生娃娃嗎？”
這樣的時代，這樣的家庭和這樣舊式的婆婆，柳如煙倒是可以理解她的心情，她給了老人一個安慰的眼神，“小產後好好靜養調理，不要落下病根子，日後照樣可以生娃。”此時和他們母子說話的柳如煙雙手全是血漬。
那位丈夫給柳如煙深深鞠了一躬拉著母親出了房間。
柳如煙給哭的悲天蹌地的孕婦注射了一支麻醉劑，孕婦倒是沒受太多罪就把已經死在腹中的胎兒給拿了出來，確實已經成型，是個男胎。
孩子沒了可也救了一名清苦人家的女人，否則像他們那種家庭眼下這情形基本是一屍兩命的結果，這個時代幾乎每天都上演這樣的悲劇，如此，那戶方姓人家感激涕零的感謝了柳如煙，傾家蕩產的給了沈氏醫館救命錢。
沈墨塵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死離彆的場景，而這次好在有柳如煙而沒有讓悲劇更加可悲，所以，錢雖說也是少收了他們的但他收的倒也坦蕩。
柳如煙心裡實在難過的緊，像他們那種住在平民窟裡靠那位年輕丈夫拉黃包車，公公婆婆賣柴禾為生的家庭，恐怕那些七七八八的銀子需要他們好幾年才能夠掙到吧！
沈墨塵看著柳如煙一臉惆悵，便道，“怎麼，少夫人覺得我沒有同情心？”他眉眼含笑道。
柳如煙搖頭，“沒，你已經儘力了，我隻是覺得……這裡的女人……”
柳如煙頓覺失言，便愣了下才又將嘴裡的話吞下，爾後重新又道，“我隻是覺得女人好可憐。”
兩人正說著話，醫館掌櫃的過來傳話說，杜家九爺要見沈墨塵和柳如煙。
沈墨塵才看向柳如煙笑道，“少夫人，看來少帥已經知道是您給他做的手術了。”
柳如煙預料之中的事情，便眨了下眼睛道，“走吧！”
已經這樣了，隻能麵對了，再說了，他杜盛庭的手術本就是柳如煙做的，有什麼不敢承認的。
起初，柳如煙隻是擔心杜盛庭知道手術是她做的而激動或者暴露，影響傷口，現在他都好了，她才不要怕了，她還指望著跟杜盛庭提條件了。
其實呢，這也是柳如煙第一次接生，處理這樣血腥的事情，畢竟她前世隻是個整容大夫啊！
沈墨塵和柳如煙到杜盛庭住的院子時，杜家的幾位女眷也都在。
柳如煙還穿著血漬糊了的白大褂，看向杜盛庭，“少帥，找我？”
杜盛庭挑眉，“柳如煙，你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