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凍的,車子從郊外的營地開到市區的醫院給高雲手術不是最明智的選擇,軍醫和馮沉舟商量的結果便是就地手術。
高雲本就身體狀況瘦弱,這子彈打的位置又危險,,手術整整做了五個小時才結束。
與此同時,在火車包廂裡看書的張筱雨靠著沙發,由於包廂暖和而睡著了。
忽的,她被噩夢驚醒,“不……不要……大哥……”
張筱雨一個朝前撲的動作,差點從沙發上滾落在地上,身子一晃,人便猛地睜開了眼睛。
一直安靜的在包廂裡陪著張筱雨不說話的丫鬟葉子和劉嬤嬤倆也被嚇了一跳。
“四小姐,您可是哪裡不舒服?”劉嬤嬤扭著小腳上前緊張問道。
張筱雨抬手摸了下額頭和鼻尖的汗漬,搖頭,“沒,沒有哪裡不舒服,隻是做了個噩夢。”
夢裡,大哥對著馮沉舟的眉心開了一槍,可那鮮紅的血液全都濺到了張筱雨的臉上,而馮沉舟卻沒事般的看著她在笑……
明明她看見馮沉舟的血順著眉心在往下淌,可他卻看著她在笑,笑的毛骨悚然。
葉子已經遞過來熱茶,“四小姐,先喝口茶水。”
張筱雨抱著茶杯喝了幾口茶水後覺得自己才算是徹底醒了,嬤嬤已經擰了熱毛巾給她擦汗,“好了,夢都是反的……”
張筱雨點點頭,看看包廂裡的人這才放心的頷首,“還有多久才到胃涼?”
到了胃涼,她一定要給桐北拍個電報,這一天一夜裡總是慌得厲害,總覺得要出大事,那天從第五旅回到張公館,在大哥的書房門口隱隱聽到堂哥的那句話,不管是真的還是她幻聽了,但是,張筱雨心裡一直不踏實。
不管大哥和父帥、堂哥他們如何提防馮沉舟,也不管馮沉舟是好人壞人,但是對於張筱雨來說,馮沉舟是救過她和盧俊銘性命的人,她親眼看見過他在大雪紛飛的校場練兵的場景,她也親眼看見過他因為自己的士兵被活活凍死而那種瘋狂、暴怒的舉動,還有他眼底的絕望和痛苦,那樣的馮沉舟真的讓張筱雨想到了一句話,英雄真的也有流淚和無助的時候。
生逢亂世,像馮沉舟那樣的人,或許在大多數人眼裡是鐵打的,是無所不能的,其實,他也有脆弱和無助的時候,隻是他不能當著千軍萬馬表現出來而已。
張筱雨讓葉子去請列車長過來一趟。
列車長聽了張筱雨的要求倒不難辦,她隻是想借用列車上的電報機給桐北拍個電報,可是有個小小的問題,張筱雨所在的包廂要到達火車的電報室是要經過三節普通車廂後才可抵達,列車長當然知道這位的身份了,這些大人物的命可值錢的很,萬一在魚龍混珠的普通車廂出點什麼岔子,他這個列車長的腦袋搬家事小,恐怕這車上的所有工作人員都要受牽連的。
列車長的為難到底還是跟張筱雨坦白了,張筱雨也不是仗勢欺人的人,她也不想惹出旁的事端來,隻想順利抵達上海,隻是桐北的情況真的讓她心神慌得厲害,她隻是想確定下桐北是否太平,馮沉舟是否真的被大哥給……
張筱雨閉上眼睛搖了搖頭,看向侯在門口的列車長道,“這個您就不用管了,我有帶隨從人員,一會兒我會安排好,您儘管放心就是。”
張筱雨讓幾個精銳隨從都回去換上便裝,自己也換了套男裝、禮帽,而張筱雨的衣裳給葉子穿上,將她打扮成少婦的樣子。
待火車快到胃涼前半個小時,張筱雨一行人緩慢有序的穿行於普通車廂,張筱雨男裝、禮帽、墨鏡,帽簷壓得極低,葉子一襲少婦打扮,流蘇帽子遮住臉,挽著張筱雨的胳膊,她們倆的前後左右都是便衣隨從護駕。
即使如此,每一個護衛和葉子的心都提在嗓子眼兒上,這位可是張大帥最疼愛、最器重的女兒,又是盧家未來的媳婦,這麼高貴身份的四小姐出行,定是有人盯著的,所以,他們一眾隨從這一路上格外小心,生怕暴露了身份,給四小姐惹上禍端,畢竟此列火車出了桐北的第二天就已經不是張家軍的地界了,就如一會子抵達的胃涼,眼下還是秦軍地盤。
第一節車廂,安全通過,隨從隊長和葉子長長的無聲的呼了口氣,第二節車廂安全通過,第三節,眼看著就要到頭了,每個人都渾身繃緊,每根神經末梢都處於高度緊張狀態,可他們的臉上還得表現出波瀾不驚的樣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