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馮沉舟吃過早飯去了軍部,剛聽章邵桐說他也出去了,不知去向,也沒說什麼時候回來。
張筱雨麵窗而立,他和上官妤應該是為了同一件事情,那便是馮家和馮沉舟母親的事情。
直到整個司令府亮起了路燈,前後樓及其下人們的宿營房,到處都是一片燈火輝煌的景象,因為是新修的中歐結合的官邸,夜裡燈光一照,簡直美得跟海市唇樓似的,可張筱雨半點都高興不起來,反而那種不安的感覺愈加嚴重。
所有房間的燈都亮著,唯獨張筱雨的主臥房沒有開燈。
她就那麼坐在落地窗前,趴在窗台上,看著外麵的夜景,腦子是空白的。
如果,和馮沉舟離婚了,她將何去何從?
遍地狼煙,恐怕這國內是沒有她的立足之地了吧!
都知道她是馮沉舟的女人,再加上她有一身的好醫術,多少人會放過她?
門外,守門的丫鬟看向剛上樓的葉子道,“葉子姐姐,夫人這不吃晚飯,房間燈也不開,會不會有什麼事情?”
葉子搖頭,須臾又聽那丫鬟說,“葉子姐姐,要不我們找個副官來把門給砸開吧?”
張筱雨聽得直皺眉,起身,打開燈,拉開房門,“給我端一碗粥和一盤青菜上來吧!我不想去餐廳吃飯。”
那麼大,那麼奢華的餐廳,一個人坐在那巨大水晶燈下吃飯都覺得壓抑。
張筱雨再次坐在窗下,手指在窗台上寫著馮沉舟,馮沉舟,來回就這兩個名字在不停地畫著。
那個時候的他,十五六歲,渾身臟的沒有一處可以看的,整個人隱在陰影裡,伸手接她遞的食盒時都不看她,而她竟也看不清楚他那臟兮兮的臉。
他狼吞虎咽的將飯菜吃了個乾淨,她又趕緊遞給他帕子,“哥哥,擦嘴!”
他的態度極其惡劣,“不用。”
她看著是不怕他的,可其實,她心裡是害怕的,畢竟從青楓遠園偷偷提著東西到後院的柴房,隨時都會碰到下人的,且又是夜裡,如果,這個臟兮兮的哥哥要真的是護衛們說的那個刺殺父帥的刺客,那她豈不是要被他殺了麼?
可是,張嬤嬤都說了,他一個小孩子怎麼會是刺客,他隻是和家裡人走散了,太餓了就潛進大帥府裡尋吃的,被護衛當成刺客了。
張嬤嬤讓她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隻有她和最愛她的張嬤嬤知道,這是她們倆人的秘密。
忽的,張筱雨嗤嗤的笑了兩聲,她那個時候要是不小心說出來馮沉舟的藏身之地,那他是不是那個時候就被父帥給殺了呢!
忽的,張筱雨的手停止了,闔上眼,不,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還會救他的!
張筱雨就這麼渾渾噩噩半睡半醒的一個晚上,天快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她必須強迫自己睡一覺,天亮後估計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出麵解決。
自此次從上海回來,身體康複後,那些個桐北軍的官太太和上海名流的夫人、大小姐們時不時就要預約下總司令的夫人,即使她不出麵也得應付得當才行。
昨天又被郭夫人明裡暗裡敲了警鐘,今天是必須要去郭家登門拜訪一番了,這一場女人間的較量分明是把她給往桐北的社交圈子裡推。
天邊剛剛露出魚肚皮的時候前樓就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汽車啟動的馬達聲,看似一切如常的平靜下忽然翻起了不同尋常的動靜來。
嶽霖和章邵桐倆急匆匆朝著後樓去了,張嬤嬤才剛剛起來安排著院子裡的粗使丫鬟和婆子們開始打掃的打掃,澆花的澆花,順便低聲訓斥道,“從今兒個起在聽到你們誰在私底下亂嚼主子的舌根,就拔誰的舌頭。”
這幾天的下人們是愈加的不像話了,自從那日郭小姐在前樓鬨出動靜後,雖然夫人似乎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可這些人各種添油加醋的嚼舌根,說是司令和那郭小姐有這,有那的。
說的跟她們親眼看見了似的有聲有色的,昨兒個那郭夫人再一上門,看著吧!這些個婆子、丫鬟們指不定會說成什麼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