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民樓建於1990年,這是個非常準確的年份。
因為那年林晚星的爺爺剛好退休,她爺爺奶奶用多年積蓄,買下了這棟五層樓公房。
因為附近學校和文化宮很多,樓下開課外晚托班和小賣部。樓上4層數住房,頂層有個巨大天台。
林晚星還記得她小時候在樓下小賣部騙完泡泡糖,跑上天台和小朋友比誰的泡泡吹得大。
種種場景都已模糊,但回憶起來又顯得清晰。
後來的事情,她好像也隻能從父母偶爾談話的隻言片語中了解。
她爸爸從爺爺給安排好學校辭職,堅持去外地工作。爺爺對此表示憤慨,覺得老臉丟光,父子倆十幾年間關係都不好。
有些年份,媽媽會帶她回來看爺爺,但大部分時間她都沒能回來。
再後來她讀了大學,寒暑假可以跑回來玩幾天,夏天晚上的時候,她和爺爺奶奶會在頂樓天台上吃西瓜。
腳邊繚繞著蚊香的煙,天上有零落的星星。
故事的結局是爺爺奶奶離世。
老兩口遺體捐獻,也沒有家屬參與的追悼會,
她最後選擇回到老家,委托中介代理出租,卻始終沒再來過這棟樓前。
現在,在一個普通的夜晚。
她和好像也不是很熟的男生散步到舊時生活的樓下,大片香樟的味道在晚風中飄散,像是一個深綠色的奇異夢境。
過了很長那麼一段時間,林晚星才看向青年,緩緩問:“你住在這裡?”
“頂樓,剛搬來。”
好像有很多無關線索有很小的串聯,但又顯得無關緊要。林晚星想起第一次見麵時,青年對她半熟不熟的樣子。好像按照租房簽約規定,房客會查看房東身份證件,所以青年早就知道她是誰?
而她自己呢……林晚星想起中介代簽的租房合同,隻能假裝恍然大悟:“喔,你是……”
她的調子拖得有點長,等待青年來接。
空氣裡卻是一長段靜默,除了老新村裡桂花樹的香氣外,還有青年略帶笑意的目光。
林晚星的聲音拖了很長一段時間,等她實在拖不下去,話音終止,尷尬即將蔓延前。
青年才見好就收般地伸出手:“王法,你的房客。”
他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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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林晚星是一個人走回學校的。
夜深人靜,路人稀少,林晚星冷靜下來,思考了下自己當時的反應。她在震驚後,就發出了個震驚的單音節。
青年好像也很習慣彆人聽到名字後的反應,給他解釋了下,“王法”就“國家法令”的意思,父母希望他遵紀守法。
雖然他言辭平和,林晚星總覺得這個名字似乎有另外的含義。但在咂了兩遍嘴後,她隻說:“還挺酷。”
後來,她和她的新房客告彆。
夜風下,林晚星才覺得不可思議。
她既不知道,為什麼青年,哦不,為什麼王法同誌為什麼正好租了她的房子。她也不清楚,怎麼她們會在那片球場有離奇的偶遇?
雖然怎麼想,人和人的相遇除了少數處心積慮,都是自然而然發生的巧合。
但林晚星也想起秦敖拍到她辦公桌上那個煙盒,可能是她近來遇到的人為巧合頗多,讓她總有很多莫名其妙的想法。
夜色中,林晚星回望爺爺奶奶的樓,陳舊廣告牌在夜色裡隻剩下鋼鐵骨架。記憶裡到底寫著什麼字,也並不是很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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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選賽結果公布,是在第二天的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