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徒之事有必要如此急迫嗎?她不覺得此事如此重要。
她直言不諱開口:“掌門應另有要事要同我交代?”
“哦?何故有此一問?”談風濯。
“我的身份特殊,筠澤阿叔若要收徒想必不可能是一時興起,他應該早就和幾位長老商量過了,最後才來問我的意見。那麼,他也隻會在得到所有人的同意後,才會問我。”祁桑頓了頓,“您既然同意此事,實不該為此事急著與我一見。”
“不錯。收徒一事在我這已算過了,此番會麵,有兩件事。”
談風濯拂開聚在殿中的那團劍氣,緩緩道:“其一,是為了開誠布公。”
祁桑看向劍氣散開後浮現出的一行字,輕聲念出:“亢極之悔,過由自取。”
“我一向認為,弟子入門,是一個雙向的過程,如今陸吾的劍音回應了你,這代表了陸吾的選擇。”談風濯從容不迫地道,“可同樣的,要不要留在陸吾,還要看你個人的意見。”
乘豫舷陳述道:“三千六百年前,曾有一位手持望月神劍的神秘女子來到陸吾,與尊駕一敘,臨走前她叮囑過一句話,七業這柄劍的新任劍主——也就是你,與陸吾有著數不清道不明的緣分……”
他停頓了下,看向殿內那由劍氣凝成的一行字:“八字讖言所對應的乃是陸吾將遭逢的一次大劫,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難免令人放心不下。陸吾曆代掌門敬小慎微,對待諸事皆再三思慮,以求動不失時,禍乃不滋。”
祁桑聽他的語氣,聯係方才的一切,疑惑地指了指自己:“莫非這劫與我有關?不……若真是如此,掌門與峰主又何必同意?”
仙魔雖立下盟誓,和平共處,但誰都知道這不過一張廢紙,想要消弭兩族數萬年的怨懟,道阻且長。
她的身份特殊,長久以往,對陸吾來說,也可算得上隱於水麵下的動蕩,稍有不慎,便可成災。
他們有此擔心,她並不意外,隻是這態度與這陣仗嘛,便教人不解。
筠澤低聲道出自己的顧慮:“出於我的私心,我希望你留在陸吾。但小桑,我也怕自己會後悔,怕這個決定會給你帶來劫難。我……”
“拋卻小七說的那些,你以為呢?”談風濯抬手止住筠澤的話,接著道,“陸吾大劫,與這所謂的緣分,你有何想法?”
“掌門以為呢?是福是禍猶未可知,如何斷定是陸吾牽連於我,而不是我連累陸吾呢?”
“就算是,陸吾有何懼?”談風濯溫聲道,可眉宇間不怒自威,儘顯劍者風範,“姑娘對陸吾有恩,更與陸吾萬千劍音相合,若因著還未發生的事而猜忌姑娘,以怨報德,那陸吾也不配立足於仙海十四洲之上。”
祁桑氣定神閒地回:“既如此,那我又有何懼?”
“好!”談風濯笑,“劍擇主,不論權,不懼危,隻問心。若明一心,身正意定,不偏不倚,那麼姑娘與我陸吾便是善緣。縱然往後,有所禍患,無悔亦無懼。”
乘豫舷樂嗬嗬地接過話頭:“那麼第二件事便由我來問罷,可能十分冒犯,但此事事關淵罅,還望小友見諒。當年,殺死憬月——也就是你母親祁若槿的是誰?”
殺死母親的是誰——
祁桑聞言不由怔愣許久,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神情恍惚,緩緩道:“……是一隻寄生在魔軀上的百目。我殺了那東西,至於它的屍骸可能被息嵐魔君楓睢處理了。”
話語落下,她深吸了口氣,極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乘豫舷不自覺低聲喃喃:“百目?果真是伏莽一地的肮臟東西,看來……”
他的語氣很輕,似歎息似悵然。
可她竟從他輕慢的語氣中聽出一絲咬牙切齒的恨意。
筠澤揚聲打斷乘豫舷的出神,隻道:“師兄,問完了嗎?問完了的話,我該帶她去山君那裡打個招呼。”
乘豫舷堪堪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