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倚落天光共朝暮(五)(2 / 2)

予昭 簷鈴負雪 9818 字 8個月前

“因為在你出生之前,這塊碎片便被你生身父親帶走了。”

生身父親?

祁桑瞪大雙眼,訝然道:“什麼?”

“那段時間,若槿對此閉口不談,而後又聽聞魔界一處秘境出現玄水鑒碎片蹤跡,想來便是若槿手上那塊。這不是什麼好事,自然從未和你說過。”慕笥久神色淡然,不緊不慢地解釋道。

“慕叔叔,此事當真?”

他回:“若槿修為比我們幾人都高,又在明瞳穀療傷,知曉此事的人不多。試問除了他,還有誰能從若槿手中拿到碎片?”

祁桑點點頭,若不是自己體內確確實實有玄水鑒碎片,她都要信了。

原來,楓睢在他們眼中是一個拋妻棄女、奪取玄水鑒碎片遁逃的差勁形象……倒也不冤。

怪不得,筠澤會瞞著她去揍人。

隻是筠澤還沒有將自己的事和其餘人講,慕笥久想必還不清楚她和楓睢的關係,不然,他大概會指名道姓地說。

師尊倒是將此事捂得嚴嚴實實,除了陸吾的幾位峰主,連祁若瑜和慕笥久都沒有告訴。

“這麼說來,在如今玄水鑒碎片下落不明的當下,與那一塊碎片有著聯係的我,該是那些人的首要目標吧。”祁桑道,“這就是慕叔叔來找我的目的,是麼?”

慕笥久微微頷首:“看來,我們的想法難得達到一致。我如今身為仙盟代盟主,分身乏術,無法再深入調查。”

她呼了口氣,臉上沒什麼太大的情緒,淡淡道:“無論如何,我是目前來說最合適的突破口了……”

“是,你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合適的人選。”慕笥久道,“很抱歉,讓你以身犯險。”

祁桑搖了搖頭,轉而問:“慕叔叔,我可否鬥膽問一句,你是為了什麼?”

慕笥久看著她澄亮的眸子,愣了片刻,才道:“既然是小桑問的話,那說什麼天下蒼生也太虛偽了。慕某做這些,不過是為一些私心,為一些不甘。”

“……”她又何嘗不是一點私心,一點不甘呢?

祁桑笑了笑,沉默片刻,緩緩回道:“好。但我有一個要求,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絕對不能告訴其他人,尤其是師尊和祁若瑜那家夥。”

慕笥久道:“自然。”

他們兩人說完沒多久,慕笥久正拿著祁桑的星璣石給她轉過來一大堆她要的記錄。

原本被奕初妤三令五申告誡要好好靜養的筠澤似一道劍光而來,直直落在兩人中間。

筠澤戒備地盯著慕笥久看,將祁桑一把拉過來,藏在背後。

“你這人無事不登三寶殿。結果,不但來了,還悄無聲息地來……甚至拉著我徒弟在這說些需要隔音的悄悄話!說,慕笥久你打算做什麼?”

筠澤一口氣不帶喘地講完,轉而對祁桑道:“小桑啊,他說的話你一句都彆聽。他這在水清天任勞任怨乾了足足百年,那心啊是越發黑了。他說什麼都彆聽。”

祁桑眨眨眼,正思索著應該怎麼糊弄過去。

慕笥久先不緊不慢地開口:“聽說,你被人揍得很慘?”

他一邊說著,一邊不動聲色地將星璣石還給祁桑。

兩人對視一眼,祁桑隨之在筠澤耳畔低語幾句,轉移他的注意力,認真道:“你和息嵐魔君打鬥一事被慕叔叔知道了,我正在替你解釋。”

慕笥久聞言,挑了挑眉,心思活絡,很快明白她的意思。

他輕笑了一聲:“就算你有尊號在身,但那魔界一尊三君之一的楓睢是你能隨隨便便單挑的麼?自己被揍死都算輕的,若是擾亂兩界和平,你替我去水清天處理一應要事?”

“……”筠澤被噎住,啞口無言,良久,才緩緩開口,“他自己做事不厚道,不該教訓一下麼?你這些條條框框在我這裡沒用,也不需要讓小桑替我解釋什麼!”

“淮鶴!”筠澤一邊朝外揚聲喚了句,一邊將祁桑往外拉去。

方才他正和晏淮鶴商量些事,結果察覺到慕笥久的氣息,便匆忙趕過來,晏淮鶴比他慢一步。

就這幾句話的功夫,晏淮鶴此時應該正在殿外等著。

將祁桑推給晏淮鶴後,筠澤連忙道:“快帶你師妹回去,以後不要讓她隨隨便便見仙盟的人!”

他複又敲了敲祁桑的腦袋,道:“好好修煉,彆想那些奇奇怪怪的事。”

她“哎呀”一聲,滿眼無辜地笑起來,輕聲道:“師尊,你這可是平白無故冤枉我來著。”

言罷,她又朝慕笥久揮了揮手:“慕叔叔,下次見。”

在筠澤略顯不虞的眼神裡,她順勢轉過身,牽過晏淮鶴的手臂,乖巧地道:“師兄,我們回峰罷?”

晏淮鶴聞言,微微蹙起眉。

祁桑極少這般喚他,大多數時候都是連名帶姓地叫,隻有在外人麵前,才會稍稍不情願地跟著喚一聲。

他的視線落在她身上,靜靜地瞧著,許久,才歎出口氣,應了聲“好”。

看師尊緊張的樣子,慕盟主和她說的那些話想來不算什麼好事——

他將她的手拉開,捉在掌中握著,她手心的那道傷已經愈合了,隻留下淺淺的痕跡。

晏淮鶴對筠澤道:“師尊,那我便與師妹先走一步。”

祁桑有些意外他的動作,自己就是在筠澤麵前故意叫著玩,他怎麼也跟她一起演起來了?

但無論怎麼說,還是先把這事敷衍過去。

祁桑兩人離開後,筠澤走回殿內,極其不耐煩地望著眼含笑意的慕笥久,不悅道:“祁若瑜知曉你過來麼?”

“他或許還不清楚小桑回來了吧?”慕笥久無所謂地搖了搖頭。

“你想做些什麼,我懶得猜。但你也要有點良心,將主意打到小桑身上,你怎麼還好意思光明正大來陸吾的?”

慕笥久拂了拂袖子,笑道:“嗯?筠澤,你如今連問都不問清楚,便將我定罪了?”

“不需要問。”筠澤眼神沉下來,“我之所以沒有將此事告訴祁若瑜和沂風,就是在防著你。”

他總想著等她在陸吾待個幾十年、上百年,有了自保能力,或是自己什麼時候突破水劫境再將消息告訴祁若瑜那些人。

可沒想到,慕笥久這麼快便找來了。

“你既然想防著我,便不該收她為徒,而是將她好好藏在仰靈峰,不叫我們所有人知曉。”

“我若是沒有收她為徒,陸吾的諸天玨中沒有她的名字,你是不是便要神不知鬼不覺趁我不在之時,將人帶走?”

慕笥久沉默一瞬,揚起眉梢道:“……我在你眼中,已經是如此不擇手段之人了?”

“我太了解你了,慕笥久。從你故意引導祁若瑜盜取溯回引,在得知若槿身亡後,能立刻將祁若瑜押回玉京處置時,我就知道,你並不在意小桑的生死。”筠澤冷冷笑出聲,似感慨,似遺憾,“你這人太冷心冷肺,為達目的,還有什麼是你不能利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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