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沒心沒肺的傻孩子,祁寰搖頭。
心卻不由得劇烈悸動。
那女子不害臊地給他寫情話時,說他來林家那日她躲在屏風後麵,窺得郎君,一眼萬年。
如此放肆。
他依然待她冷淡,卻將她寄來的所有書信妥帖收藏。
嘴角溢出一聲輕笑,祁寰鬆了鬆韁繩,策馬疾奔。
林宅正門大敞,林通林老爺為了迎接來自書香望族的貴客,特意換了一身簇新的雲錦道袍,戴一頂烏紗方巾,這是士人喜歡的便服。
“子升先生。”林老爺搶上一步,向祁六叔拱手作揖。
祁六叔名祁紳,字子升。
祁紳舉人出身,林老爺對他用的是尊稱。
“仁甫兄。”
林通林老爺發跡後,也給自己取了字——仁甫。
不管心裡怎麼想,祁六叔禮節周全。
“世伯。”祁寰深揖行禮。
對這位嶽父,祁寰心緒複雜,麵上卻淡淡的。
“賢……侄。”
十六歲的解元,如今孝期已滿,明年恰是大比之年,進士登科那還不是手到擒來。馬上要有一位進士女婿,將來說不定入閣拜相,他林通也是有靠山的人了,再也不用擔心他那還是個奶娃娃的兒子護不住這萬貫家私了。
林通林老爺意得誌滿,一句賢婿險些脫口而出。
祁五公子將一切儘收眼底,借著低頭喚世伯行禮遮掩住笑意。
“來來來,請請請。”
林老爺喜氣洋洋地將祁家叔侄三人請進正廳。
轉過影壁,屬於揚州鹽商的奢華鋪麵而來。
太湖石倚牆堆砌,旁邊一方水池,名貴非常的赤色錦鯉悠遊其中。
礙於商人的身份,正廳麵闊三間,兩邊各接一間廂房。
一進廳,室內椽柱都是用楠木做成,林老爺直接叫這廳為楠木廳,富貴之氣毫不遮掩。
隔開空間用的屏風、槅扇、落地罩也儘是用緙絲、紫檀。
難得的是,全用如此名貴之物,廳堂整體的布局竟然一派奢麗華貴,而不顯暴發庸俗氣。
祁六叔暗自詫異。
“子升先生、二位賢侄請用茶。”林老爺命婢女奉茶。
“這是明前龍井,今年的新茶,那棵茶王隻炒出一斤,我用一千兩銀子競買到手,子升先生嘗一嘗味道如何。”林老爺顯擺。
“除了這個俗物。”祁六叔暗暗補了一句。
林老爺又命婢女上點心,忍不住炫耀廚娘是多少銀子從某大族中請的雲雲。
話裡話外都是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