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長離……
晏琳琅心口窒悶。昆侖山上,真是白白浪費了幾十年的光陰。
在昆侖山上幾十年,晏琳琅早已習慣了旁人的輕視和質疑。
她眨了眨眼,司空見慣的語氣:“神主也覺得我這個仙都少主名不副實,不堪大用?”
出乎意料的,這次神主的聲音沒有絲毫的輕視嘲諷。
“笑話,能召出本座的人,怎麼會是無用之人?誰敢說你名不副實,摘了他的腦袋便是。”
晏琳琅怔愣,紙做的空蕩胸口竟湧上一絲絲的暖意。
她撚指一拂,化去空碗,沿著月下雲梯繼續往上走。
“其實在我之上,還有一位師兄、兩位師姐。”
或許是那一絲暖意作祟,晏琳琅第一次與人聊起自己的師門,“我家大師兄什麼都好,就是太好女色,百年來拈花惹草欠下情債無數,惹來各族女子通緝追殺,故而他常年在外躲債,極少回仙都;
二師姐亦是修的合歡功法,少時有一朱砂痣,可惜對方英年早逝,二師姐便一直深居簡出,連我也鮮少見她。我十三歲那年深淵異動,師門傾巢而出,二師姐負傷失蹤,被一海族美男所救,那美男竟與她死去的白月光有七分神似,二師姐遂強取豪奪至仙都……”
“……”
玄溟神主挑眉。他已經能預料到故事的走向了。
“後來海妖美男得知真相,寫下一封絕交書憤而出逃,二師姐這才知曉美男已珠胎暗結,懷了她的孩子……”
“等等。”
玄溟神主笑她,“這話本杜撰得未免太不嚴謹了些。你確定珠胎暗結的是海妖,不是你師姐?”
“那男子是海龍一族的人,這個種族皆是男子產子。”
晏琳琅溫聲解釋。在六欲仙都,一切皆有可能。
玄溟神主接受了故事的荒誕。
“……繼續。”
“總之,二師姐千裡追夫,至今未歸。”
晏琳琅頓了頓,繼續道,“小師姐與我相處的時間最長,與我感情甚篤。我還走不穩路的時候,她便陪在我身邊了,時常教我識字練氣,與我同食共寢。她出身妖族,卻性子清冷,更像個無情道劍修,我一直以為她不會對任何人動情,但我去了昆侖仙宗後,卻忽然得到消息,小師姐要回族群去,同一個來曆不明的男人成親了……”
晏琳琅真不想提及後來的事。
總之,對於和昆侖仙宗聯姻之事,小師姐一直不甚讚同;小師姐看中的那個來曆不明的男人,晏琳琅也不敢苟同。
曾經的親密無間似乎有了罅隙,話不投機,各奔東西。
“論實力,小師姐亦是根骨不俗,但她有自己的族人要保護,也有了心上人,不可能留在仙都。”
晏琳琅負手而行,竭力讓語氣輕鬆。
好在玄溟神主並未追問她言辭中的那點悵惘,總結道:“不愧是不禁‘六欲’的地方。這麼說來,他們都是為情所困,無力承擔重任?”
“倒也不全是為情所困。”
晏琳琅晃悠悠道,“比如我師父,不動情不好色,隻好賭。八十年前她與一人做賭,結果陰溝翻船,千年來第一次輸,就輸掉了五百年自由。”
隨後師父跟著那人去了東海閉關,還不許徒弟們去贖人,此後音信全無。
晏琳琅總疑心師父是被人關進東海某座黑礦山裡,沒日沒夜地挖靈石還債……
她心算一番,頷首道:“估摸著她老人家再挖上四百一十七年礦,便能與我團圓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