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暖起身坐到凳子上,歎息一聲:“爹,這怎麼能一樣呢?”
“怎麼不一樣?”
“灌湯包和小籠包也很相似,你要吃灌湯包,人給你小籠包,你說能一樣嗎?”
宋老爹被說的一愣,灌湯包和小籠包的香味仿若撲麵而來,他咽了口口水才道:“管他灌湯包還是小籠包,隻要能吃飽就是好包子!”
門外傳來管家的催促聲:“老爺,小姐,再耽擱下去隻怕要誤了吉時!”
宋暖蹙眉道:“爹,這洞房花燭夜,萬萬沒有叫新娘子獨守空房的道理,就算我能替哥哥娶親,也不能替哥哥洞房啊!你當我那嫂子是瞎的麼?我二人同床共寢,朝夕相處,她定然會發現我是女兒身,屆時嫂子怪罪起來,家中不和,也不是爹爹您想看到的吧?”
宋天和看向屋中沙漏,頗為苦惱地踱了幾步,雙手一拍,“那你說怎麼辦?人家衛國公正等著咱家的花轎進門呢,咱們倒好,新郎人都找不見,你讓衛國公的臉麵往哪放?是,咱們對不起人家!大不了等你嫂子進門,咱們對你嫂子好點,也好替你那不爭氣的哥哥積點德!”
與此同時,衛國公府。
一襲藍色錦袍的蕭定一生無可戀地瞪著不遠處那對不著調的夫婦。
高坐在圈椅上那位穿著玄色直裰錦袍,悠哉喝茶的高大男人是他爹。
他爹右手邊那位穿著蜀繡華服,滿身寶石南珠,就差沒把“有錢”倆字寫臉上的貌美婦人,是他娘喬氏。
喬氏腿上那隻通體雪白,頭紮綢布的細犬,是她娘的愛犬厚臉皮。
關於在家中的地位排名一事,蕭定一曾仔細想過,縱然她娘看他不順眼,可他好歹也是喬氏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自然要比厚臉皮重要,可眼下他正被綁在一把黃花梨木的圈椅上,始作俑者不是彆人,正是他那美豔的娘親。望向自己肘彎處的拇指粗的繩子,再看向那對老神在在的父母,蕭定一懷疑自己過於自信了些。
外人麵前一向殺伐決斷、威風凜凜的衛國公清了清嗓子,瞥向那隻窩在妻子腿上的細犬,提醒道:“夫人說兩句吧!”
喬氏撓了撓雪白的狗毛,像是才想起來自己還有個兒子,笑得要多慈愛有多慈愛。
“兒啊,養兒十餘載,卻也終有一彆,為娘縱是再舍不得你,也不得不揮淚與兒道彆,兒儘管放心地去,娘會照顧好自己和爹爹的。”
裝,繼續裝!
蕭定一眉頭直跳,這世間哪有親娘為了給逃婚的女兒擦屁股,就讓親兒子男扮女裝代替妹妹嫁過去的?這等驚世駭俗之事也隻有他那少根筋的娘親能做得出來。
偏偏他爹還寵著護著!把蕭喬氏寵得愈發不著調了!
眼下始作俑者正笑眯眯地給雪白的細犬梳發,全然無視自己親兒的痛苦。
蕭定一深吸一口氣:“蕭喬氏!哪有為人娘親,還在自己兒子的飯菜裡下藥的!你讓我這堂堂八尺男兒裝女人,你怎麼想得出來!”
老母親喬氏掐著腰站起來,開始苦口婆心地給兒子講道理(洗腦):
“我讓你去也是無奈之舉,雖則宋家落魄,論門楣也遠遠比不上我們蕭家,可宋家祖父救了你祖父的命,隻這恩情就不容我們蕭家悔婚。奈何你妹妹打聽到那宋涼有龍陽之癖,被嚇得留書逃婚。娘親讓你代替妙妙嫁過去,一來是不想妙妙逃婚的事傳出去,不想蕭家做那不忠不義之人;二來也是希望你過去一探究竟,試試你那準妹夫,是否真如妙妙所說,對女人沒興趣。”
蕭定一冷笑:“試試?怎麼試?難不成要我把我那妹夫給睡了?”
喬氏一愣,手帕捂嘴笑得花枝亂顫,“你要是願意犧牲這麼大,娘我也沒意見,是吧,厚臉皮?”
厚臉皮嗚嗚低叫,討好地蹭喬氏的掌心。
怎麼聽那“厚臉皮”都是在罵他!
蕭定一深呼吸一口氣,他不生氣!跟他娘生氣犯不著,他娘也不是第一天這樣了!
還不都是他爹給慣的!
蕭定一冷笑看向衛國公,“蕭大人,你就由著蕭喬氏胡鬨?兒子今兒個倒要問一句,兒子是你親生的嗎?要麼你問問娘,或許兒子的親娘另有其人!”
衛國公抿了口茶,頭也不抬,“胡鬨!你可以懷疑你爹另有其人,卻不能懷疑你娘。”
蕭定一:“……”
蕭.爹不疼娘不愛.定一氣得直咬牙:“今日桂榜,我還要去看榜!”
喬氏冷笑:“說起這事,我翻來覆去把桂榜看了好幾次,就是沒看到你蕭定一的大名!”
蕭定一渾身一僵,他是京城有名的紈絝,打架第一名,學習不太行。
考不上本就在意料之中。
喬氏這人雖然不著調,可對他的學業要求甚嚴,自他毆打助教被國子監勸退後,喬氏便處處看他不順眼,此時又落榜,喬氏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了。
作為新鮮出爐的落榜生,蕭定一難免心虛,“落榜怎麼了?考上的就那麼幾個,考不上才正常!”
“像你這種毆打助教的落榜生,放眼汴京還能找得出第二人?你蕭定一厲害了,人家提起你都是‘哦,汴京第一紈絝’,你說說,我和你爹怎麼生出你這麼不著調的兒子?”喬氏稍頓,抱著厚臉皮,話鋒一轉,“鑒於目前為止,你對這個家還沒有任何貢獻,作為對你落榜的懲罰,代替妹妹出嫁的重任就落在你身上了!雪枝鬆枝!來替少爺敷麵更衣!務必讓咱家少爺梳妝打扮後,冠絕汴京!”
丫鬟們偷笑不止,沒多大歉意地服了服身子,“少爺,得罪了……”
衣服陡然被扯掉,蕭定一尖叫:“娘!有話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