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定一瞪他一眼，沒好氣道：“打什麼招呼！生怕他看不出是我做的？”
明路簡直要對自家少爺另眼相看了，大拇指一豎，“做善事不留名，少爺，您這善舉簡直是感動汴京！不過，您對宋涼少爺可真好，往日可不見您對誰這樣上心過！”
蕭定一抿了口茶，冷嗤一聲：“老子不過是看他可憐！”
明路攤手，“少爺您可憐人的方式真特彆，花錢找個牙保當食客，替宋涼少爺賺吆喝。”
蕭定一心道他不過是看小男人做飯好吃，若不是為了那口吃的，他至於費老大的勁兒請個托替小男人開張！
明路聒噪得很，蕭定一不耐道：“走走走！過兩日書院入學儀式便要開始了，你家少爺心情正差著呢，少來惹我！”
明路癟癟嘴，不以為然：“不就是一個小小的書院嘛，以少爺你的能力，用不了幾日就會被山長攆回來的，您要對自己有信心，這汴京城就沒有能治得住您的書院！”
“……”
“哎呦！少爺！您踢我做什麼！”
串串香便是這點好，客人對著滿鍋挨挨擠擠的菜蔬肉類，都忍不住想點一些，不知不覺便點多了。
在宋暖眼中，串串香隻能算是小吃，汴京人卻不這般想，人家很認真地把串串香當成主食，各個一來就是十幾二十串，就差沒要一碗白米飯了，宋暖原以為帶的百來串串串香能支撐一會，誰知剛擺出來就賣了個精光。
客人一邊吃她一邊串，等湯燒乾了再加些湯，原以為宵夜時才能賣完的食材，戌時不到就被幾個聚餐的考生包圓了。年輕人正是能吃的時候，幾人吃了幾十串還嫌不夠，嚷嚷著叫宋暖次日多準備些來。
宋暖第一日對自己的銷售額預估的過於保守，食材滿打滿算，才做了兩百多串串香，最終賣了八百錢左右。如今汴京城的物價行情和後世相差不大。街上殺魚的熟練工，一日賺百文，普通百姓，一月也便入個兩三貫錢，汴京城租房買房其他開支都不便宜，好在生活便利，百姓的幸福感很高。
總得說來，這八百錢和後世的八百塊相差不大，隻是購買力要高一些。除去成本，她第一日便有五百錢的利潤，如此算來，不出意外，宋暖這位“汴漂”也成功跨入了月萬行列。
晨光熹微，宋暖簡單梳洗，吱呀推開厚重的木門，小走幾步，便到了煙火味十足的早市。賣朝食的攤販都埋頭忙活，早起的食客們臉上總有未散的倦意，連鳥叫都顯得疏懶。
宋暖昨日觀察過，雖則汴京人喜甜，可對辣味並非完全不能接受，他們更喜甜辣，今日宋暖打算將雞肉串醃製一番，做白切和醃製兩種口味的。又買了幾樣豆腐製品，一種蘿卜肉丸子。這幾樣都是在一家店裡買的，宋暖親看了製作過程，做蘿卜丸的老婦戴頭巾，時常淨手，很是乾淨。
如此，食材便多了六七樣了。
回來時路過賣人參藥材的店鋪，店家賣的人參品相不錯，價格卻十分便宜，擺在紅棗乾菊花旁邊，完全不似後世被放在名貴盒子裡的身價。宋暖這才想起，蘇軾給朋友寫過這樣的信：“必欲寄信，隻多寄好乾棗、人參為望。如無的便，亦不須差人，豈可以口腹萬裡勞人哉。”
可見此時的人參隻是零食身價，算不得名貴。人參之所以能翻紅，後世被炒出那樣的天價，還得等數百年後，遇到那個改變它身價的男人——李時珍。
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提到人參“能治男女一切虛症”，正是因為李時珍這個帶貨王，後世的人參才水漲船高。
果然，自古以來，姓李的男人都是帶貨的一把好手。
無論如何，此時的人參還隻是個與乾棗地位齊平的尋常物。
價格便宜，宋暖自然買得起，她很豪氣地買了一包人參。
經過昨日觀察，她發現汴京人尤喜養生，放一些人參和山茱萸，汴京的食客定然很買賬。
果不其然，當她把“養生鍋”的名頭說出去後，那些個男人兩眼放光，來吃的小娘子也不時羞答答地叫宋暖盛一些茱萸肉進去，宋暖自然悉數照辦了。
日落時分，行人匆匆，茶館、雜耍、評書的鋪子裡人漸漸多了起來。宋暖串好的串串香都賣完了，她淨手後就著食材串了一些。因著昨日的好口碑，串串香一炮打響，雖不用排隊，卻也完全不愁賣。
忽而眼前一暗，宋暖頭一抬，便看到昨日開張的第一位客人，隻是今日他換了身靛藍色的直裰，顯得比昨日講究許多。宋暖笑道：“是您啊，今日想吃些什麼？”
那客人笑道：“店家這的串串香每樣都好吃，還是三十文錢，您隨意搭配。”
宋暖笑著給他盛了一碗湯，“湯先喝著，菜還需等一會才好。”
他笑著撩起袍子在矮桌前坐下，又折回恭敬地給宋暖遞了一張名刺，宋暖接過，隻見上頭寫著該男子的名字、籍貫，和從事的行當。原來這男子名蘇安，是一名有身牌的牙保，如今汴京漕運興旺，他做著幫外邦商人找貨的活兒，類似於後世的中間人。同時還兼職做汴京城的工人介紹、信息打聽、田宅交易。
宋暖算是見識了，這就是後世某家某殼的前身。
火燒得愈發旺了，茶鍋裡的雞湯已經沸了兩次，宋暖用布包一把鐵簽放入蘇安碗中，“蘇兄，我既不需要同外邦人交易，又沒有房租租售，恐幫不上你什麼忙。”
蘇安咬了口五花肉，滿足地眯起眼，就是這個味！他今日剛幫一個大食人找到住處，忙裡忙外，想的便是宋暖這的串串香，可彆說，吃著肉嚼著素菜，再來一碗鮮湯，渾身上下都叫囂著滿足！
眯著眼，擼完一串蘇安才笑著回：“店家此言差矣，店家生意火爆，照我估算，每日至少有一貫錢入賬，如此算來，店家很快便可以將小食攤做大。憑借店家的手藝，我相信你做什麼都能成，若是順利，許一年便可買宅置業。蘇某做牙人有五年之久了，經驗豐富，闔汴京沒有我蘇某沒看過的房子。等店家賺了錢買宅買鋪買田買地，蘇某都願意為店家效勞。”
宋暖聽得目瞪口呆，如今這房產中介提前一年便瞄準客戶群體了？超前投資簡直沒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