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元不服道:“纏足在醫學看來的確稱之為足疾,然而此乃社會習俗,乃是女子自願所為,醫者也無能為力。”
“自願所為?”範正冷笑道,“範某從未聽說過有正常人願意自殘,還不是世俗偏見,不正之風導致。”
“範郎中不能因為自己的觀念,而一言否決天下纏足女子,巢某聽說,中醫院給纏足女子定義為殘疾,這恐怕才是偏見。”巢元冷笑道。
“哈哈哈!如今我終於知道醫術為何停滯不前,正是有你這樣的屍位素餐的庸醫存在。”範正氣急而笑道。
“醫者懸壺濟世,太醫令身為天下醫者的魁首,對於近親結婚的危害視而不見,如今又袒護纏足的不正之風,坐視天下女子人工致殘,巢大人就是這樣餞行懸壺濟世的理念的?”範正連聲反問道。
“範正,你莫要血口噴人!纏足之風自古皆有,這並非醫者之錯。”巢元臉色漲紅,惱羞成怒道。
範正冷笑道:“纏足之風自古皆有,然而那都是女子為了邀寵所致,人數極少,真正傳言民間開始纏足之事興於隋朝,相傳隋煬帝開鑿大運河,男丁不足,強征女丁,天下女子為了躲避苦役,紛紛纏足自殘躲避徭役,此乃纏足乃是足疾證據之一。”
趙煦點了點頭,他作為帝王,必須要精通史書、以史為鑒,暴君隋煬帝就是常常被重臣拿來鞭屍的常客,自然知道這段記載。
“而真正有記載的纏足卻始於南唐後主舞女窅娘,其美麗多才能歌善舞,李後主專門製作了高六尺的金蓮,用珠寶綢帶纓絡裝飾,命窅娘以帛包腳,使腳纖小屈上作新月狀,如今此風已經從宮中傳向了民間,纏足成為上流女子身份的象征,以至於纏足人數暴增,若不及時製止,勢必成燎原之勢,毒害天下女子。”範正正色道。
“範郎中,未免太過危言聳聽了。
然而巢元卻一臉不以為然,纏足的畢竟是少部分人而已,而且都是自願行為,和醫家何乾。
範正聲音低沉道:“草民認識一個女子,她性格傲嬌卻又不失可愛,知書達理卻又敢於突破世俗,出身書香門第才華橫溢卻不嫌棄草民一介醫者…………。”
眾人不由一歎,他們自然範正所說的是誰?如今範正和李清照的愛情已經世人皆知,按照常理範李二人如此相戀,李父就是鐵石心腸也該也會被感動,成全二人,然而如今二人的姻緣依舊看不到希望。
高太後心中一歎,範李二人之事陷入如此僵局,和她有莫大的關係,她剛才已經決定,隻要範正開口,她就會同意賜婚給二人。
“然而這樣的奇女子,卻因為世俗的偏見和家庭的壓力主動纏足,她說世間的男人都愛三寸金蓮,汴京城的名門貴女皆在纏足,此乃上流貴族的風向。”範正繼續道。
就連高太後微微點頭,這是她不願意管此事的原因。
“也許有人會說,草民在多管閒事,然而在醫家看來,纏足之害更甚於親上加親,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如今纏足之風已經從宮中傳到了上流女子身上,連千古第一奇女子也不免受到影響,更何況普通的女子,假以時日定然會將纏足之風傳遍了天下女子,如今大宋已經是積貧積弱,如果再失去一半女子的勞動力…………。”
高太後豁然一驚,倒吸一口涼氣,頓時冷汗直流。
近親結婚畢竟是少數存在,而纏足之風則可以危及天下女子,哪怕有普通家庭的女子不纏足,也許短時間流行不起來,然而高太後卻不敢賭,大宋情況她很清楚,已經是風雨飄搖了,彆說是失去一半的勞動力,就是失去一成的勞動力,對大宋來說也是致命的打擊。
範正躬身道:“《黃帝內經》雲:不治已病治未病,若是任由纏足遺毒肆虐,讓天下女子危亦,大宋危亦,還請太皇太後下令勸禁纏足,這就是草民需要支付的診金。”
“醫萬人術!”
宮中所有人不由一歎,肅然的看著範正,世人皆傳邪醫範正愛開邪方,卻不知道範正的醫術乃是醫萬人術,無論是打石膏之法,還是今日的陳述纏足之害,他所求的都不是救一人,而是救萬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