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語一向很喜歡雨天,他喜歡在下著大雨的天氣裡站在窗邊,靜靜地聽著嘩啦啦的雨聲,想象整個世界都被雨水浸沒,而他是黑暗世界裡唯一安全的孤島。
而這一切對於雨的喜愛,停止於要在雨天裡出門的那一刻起。
“……唉。”
雖然已經很小心謹慎地站在盧多維科的肩膀上,但是王語身上的羽毛還是被沾濕了一些。
眼前是一座高大精致的天主教堂,大量使用了文藝複興式設計的屋簷被雨水打濕,密集的長型窗格在上方點綴著青白色的外牆與十字尖頂。
今天是休息日,當王語跟隨著穿著黑色長裙的切利尼娜與一身灰西裝的盧多維科等幾位跟班一起走進教堂時,教堂裡還有不少人在禮拜。
一位站在側麵與教堂的一位牧師交談著的年輕男子看到了王語,他麵色一變,小聲說:
“烏鴉也能進入教堂嗎?”
年輕的牧師早就看到了切利尼娜一行,輕輕阻攔了男人,隨後輕聲道:
“萬事萬物都是父的孩子。”
身下的盧多維科對這番對話毫無所覺,但是耳力靈敏的王語卻聽到了,他將頭微微扭過去,心想這位牧師還是挺有眼力見的。
在這個年代,教會與黑手黨之間有一種微妙的關係,或者說,他們不像看起來那樣那麼反對黑手黨與暴力犯罪。
一方麵,教會在意大利南部的影響力異常龐大,許多黑手黨的擁躉同樣是教會的信徒;
另一方麵,黑手黨人們大多數在政治上都支持天民黨,而天民黨正是教會努力獲取世俗權力的結果。
換句話而言,在亞平寧半島南部和西西裡島,天主教會與黑手黨共存的情況已經持續了幾個世紀,這段時間遠比任何一位南部的農民聽說共和國這個名字的時間還要長得多得多。
“……”
對王語的存在提出疑問的男人看著切利尼娜一行人走進教堂側麵的休息室,沒有再說什麼。
他隻是清楚地記得,上個星期有一位女士想帶她養的貓進入教堂,被教士以動物不能進入教堂為由攔下了。
烏鴉不比貓更加邪惡嗎?
男人在心裡嘀咕著。
……
靠近休息室之後,站在盧多維科的肩膀上的王語注意到休息室的門口旁邊已經站了幾個人了。
他們都穿著類似盧多維科的衣物,看到切利尼娜走過來,也紛紛低頭問好:
“小姐。”
“——小姐,多納泰羅先生已經在裡麵了。”
切利尼娜微微點頭,向一旁的盧多維科伸出手,於是王語就從肩膀上跳下,拍拍翅膀,停在切利尼娜的手上。
隨後,門口的幾名跟班讓出一條道路,讓切利尼娜和王語進入休息室。
一進入休息室,王語就好奇地看向前方,隻見在靠在牆壁上的木製沙發上,坐著一位留著半長黑發的中年男人,這位中年男人也是年紀最大的,看起來有接近五十歲。
除此之外,休息室裡還有三個稍微年輕一些的男人。
其中一位剪著莫西乾頭,外表十分英俊,披著一身黑色皮外套;
一位身材略微有些發胖,穿著很明顯有些過緊的黑色西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