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中午用餐時間, 樂揚接到了院長的電話。
“樂揚，你今天是不是有事找我。”
“已經沒事了。”樂揚謊道，“我本來有點不舒服, 想下午也請假，現在已經好了。”
師新雪未做他想, 道：“真的好了嗎, 如果不舒服不要硬撐。”
“真的好了。”
掛斷電話，樂揚心裡舒服了點, 心想他還是有人關心的。
雖然院長是平等地關心著每一個福利院小孩，他並不是特例。
但是，等以後，等他找到新的對象, 他會成為對方的特例。
會有人專一、平等地愛他。
樂揚這般想著，精氣神重新聚攏, 打算晚上好好做頓大餐慶祝。
慶祝自己有了新的人生, 新的選擇。
—
下午六點。
樂揚正在超市挑選海鮮，他正要夾起一隻龍蝦，手機卻在口袋裡震動了起來。
他拿出來看了一眼, 上麵顯示聯係人是“爺爺”。
老爺子給他打電話乾嘛？是知道他們已經離婚了, 還是不知道？
樂揚思索了幾秒，掛斷了。
然而老爺子又打了過來。
一方麵對方是長輩，另一方麵他怕被報複, 於是樂揚沒敢再掛斷, 他走到人少的地方接起來：“喂。”
電話那頭傳來老爺子和藹的聲音：“小樂, 你下班了嗎。”
“下班了, 在買菜。”
老爺子道：“彆買了，來老宅吃飯, 你想吃什麼告訴我，我讓廚子給你做。”
樂揚覺得老爺子應該不知道他們已經離婚了，便主動坦白說：“爺爺，今天我已經跟文柏領了離婚證，現在去老宅恐怕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這房子又不是他的。”老爺子說，“你在哪家超市，我派人去接你。”
樂揚正要拒絕，老爺子又說：“你放心，文柏不會來，我沒請他。”
“我不是怕見到他，我隻是不想過去。”樂揚說。
老爺子道：“你是覺得我這些年苛待了你，記恨我老頭子？”
樂揚連忙否認：“沒有，您對我挺好的。”
老爺子作為“買人”的一方，不見得是什麼好人，但這些年，他確實從未苛待過原主。
“既然沒有，那就過來。”老爺子下了命令。
樂揚無奈，隻能將選好的東西一一放回原處，打車去了老宅。
＊
“爺爺，您叫我過來到底有什麼事。”樂揚被老爺子關心了幾句後，忍不住問道。
老爺子朗聲笑道：“我沒什麼事，就是一個人太無聊了，他們一個兩個都忙得很，我想來想去，隻有你空閒些。”
這個理由樂揚一丁點都不信。
他又不是親孫子，乾嘛非得找他。
樂揚尬笑了兩聲，含蓄道：“其實我現在也不怎麼空閒。”
老爺子哦了一聲，問道：“你現在工作很忙？”
“不是特彆忙，但也沒有太多空閒。”樂揚說。
老爺子便道：“這好辦，我跟新雪說一聲，讓她給你少安排些工作。”
“您彆這樣，我是去工作不是享福的，況且又不是我一個人工作多，我們所有人都這樣。”樂揚不想被特殊對待。
老爺子說：“我明白了，你隻是不想來陪我這個老頭子。”
樂揚心想：您知道就好。
樂揚道：“我沒有這個意思，隻是您是我前夫的爺爺，我如果經常往您這裡來，恐怕不便於莊總找下一任。”
“這有什麼，文柏又不往我這裡來。”
樂揚：親孫子不來，您很驕傲？
老爺子說：“這樣吧，你把現在的工作辭了，我給你安排新工作，以後你就搬到老宅來住。”
“我……搬到老宅來？”樂揚懷疑自己聽錯了。
老爺子點頭：“對，你搬過來。”
樂揚實在是不明白：“爺爺，您乾嘛非要我過來，我過來有什麼用嗎。”
難道老爺子真的喜歡他，想跟他來一場“爺孫戀”？
想到這種可能性，樂揚冷汗下來了。
“你又為什麼不願意搬過來，我這裡難道不夠好？”老爺子反問。
樂揚道：“再好也不是我家，我不想寄人籬下。”
老爺子垂眼歎了口氣，道：“小樂，上次我分財產你在場，你應該知道，我手裡還有百分之十的股份。”
“我記得。”記得又如何，又不可能給他這個外人
老爺子正色說：“這百分之十我是給你的孩子留的。”
樂揚現在不懷疑自己聽錯了，他懷疑自己在做夢。
“您…在開玩笑吧。”
老爺子搖了搖頭，緩緩道：“我不開玩笑。”
樂揚道：“我姓樂，不是您的親孫子，而且我是gay，不會有孩子。”
“gay也能有孩子，權看你的意願。”
樂揚蹙眉：“您是說代.孕？那種事我不會去做的。”
“我不是指代.孕，至於我指的是什麼，相信你很快就會知道。”
樂揚心裡更加疑惑，不知道這老頭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好在老爺子沒有再繼續留他入住老宅，等用過晚餐後，便安排人送他回了家。
樂揚回到家越想越不對勁，再聯想到結婚時老爺子給的那十個億，他渾身冒冷汗。
不行，得回樂家一趟。
＊
周六
樂揚打車去了樂家。
莊文柏關係硬，案子審理得快，樂父樂母這會兒已經在監獄了，樂家的房子則被貼上封條，裡麵顯然是沒人的。
他在附近打聽了一番，問了好多人才打探到樂天強現在的住所，隨後打車過去。
樂天強現在住在一家破舊的老小區，住一樓。
樂揚找準門牌號，見門緊閉著，正要敲門，卻聽見裡麵傳來了一陣毆打聲。
“沒錢？我不信！”是女人的聲音。
“你個小畜生肯定有錢，藏在哪兒了？說不說！”扇巴掌踹人的聲音。
“我不管你有沒有，必須得給我錢，你爹不能白嫖我，父債子償……”
裡麵的女人不斷辱罵著樂天強，下手聽聲音也沒留力氣，樂天強隻剩下了哀嚎的慘叫聲，就連慘叫也是氣虛的，看樣子很不好過。
樂揚在外麵靜靜站著，沒有打擾。
裡麵女人打累了，將破屋搜了個乾乾淨淨，實在沒搜到錢，乾脆將輪椅拉走。
她打開門，看見外麵站著名白白淨淨的青年，霎時一愣，下意識調整了站姿，聲音也溫和不少：“小帥哥，裡麵是我老公，我跟他鬨著玩兒，沒彆的事。”
樂揚的視線落在女人臉上。
女人五官其實是不錯的，皮膚偏白，身材也不錯，但臉上卻有一道疤，看上去是新傷，從右眼角直到嘴角，很有幾分可怖。
樂揚似乎明白了女人為什麼會找到這裡，那麼暴怒。
“裡麵的人是我哥，我叫樂揚。”樂揚自我介紹說。
他說完，女人臉色明顯變了變，想說什麼又吞.咽回去，沒有開口。
看出女人不敢招惹自己，樂揚道：“你彆害怕，我不會幫他，我恨他。”
他問：“你臉上的傷怎麼回事。”
女人眼底閃過一抹憤恨，嘴唇動了動：“你爸那個老畜生用剪子劃的。”
她是樂父養在外麵的情人，那天樂父急匆匆找她，找她要錢，她看出不對勁就不願意給，兩人爭執起來，樂父毀了她的臉。
後來當晚她就得知確切消息，樂父已經被警察抓走了。
“自作自受。”
想到樂揚依靠的背景，女人不敢爭辯。
樂揚道：“我進去跟樂天強說幾句話，你先彆走，我有事找你辦。”
他又加了一句：“有償。”
女人忙點頭：“您進去吧，我幫您守著門口。”
樂揚往裡踏了一步，一股複雜難聞的味道鑽進鼻孔，逼得他重新退出來，胃裡翻江倒海。
樂揚乾嘔了兩聲，臉都白了。
女人察言觀色道：“屋子裡臭，要不我把他推出來，換個地方？”
樂揚擺手：“你快去吧。”
他沒真吐出東西，走遠了點，大口呼吸試圖把呼進去的臭氣置換出去，同時覺得自己確實越來越嬌氣了。
上輩子末世時，他什麼樣的臭味沒聞過，彆說一間臭屋子了，就是從腐爛的屍堆裡穿過去也能忍受。
現在，他居然忍不了了。
因為樂天強是個胖男人，個子也不算矮，女人搬運這樣的人非常費勁兒，花費了足足十分鐘才滿頭大汗拉著樂天強出來。
樂揚此時才看見樂天強的全貌。
樂天強穿的衣服還算正常，但下半身明顯癱了，一隻手臂垂在一邊看上去也廢了。
他臉很臟，眼神無光，看見樂揚的一瞬間才燃起仇恨的怒火：“死賤人，你還敢過來！”
他舉起唯一能動的那隻手想要打樂揚，樂揚根本就沒躲，女人攔住，重重扇了他一巴掌。
樂揚看得很爽，想自己動手，又嫌臟。
他道：“先找個沒人的地方吧。”
—
到了沒人的地方，女人在不遠處守著，樂揚直接表明來意：“當年，莊家為什麼願意用十個億買我，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樂天強閉口不言。
樂揚更確認其中有秘密，他道：“你好好回答，我給你治傷，請人照顧你的下半輩子。”
“你連親生父母都不顧，你以為我會相信你？”
樂揚：“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想找人弄你，容易得很。”
樂天強眼底再度燃起憤怒，他恨不得殺了樂揚，但是他沒有辦法，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隻能選擇說出秘密。
第32章
樂揚走到女人身邊, 道：“我給你二十萬，請你幫個忙。”
“您請說。”
樂揚回頭看了一眼，冷漠道：“半年內彆讓他死, 也彆讓他好過。”
女人問：“還有彆的要求嗎。”
樂揚道：“沒了。”
他不想在樂天強身上花太多錢，反正對方手腳都廢得差不多了, 又是個頭腦空空的蠢貨, 半年後就讓他自生自滅吧。
他給女人轉了錢，說：“你知道我的背景, 所以彆想耍小聰明，我會時不時過來檢查。”
頓了頓，又道：“趁著還年輕，找份正經工作, 彆再作踐自己了。”
他言儘於此，對方能夠改正最好, 不能改正, 那他也沒辦法。
—
離開小區，樂揚去了一趟藥店，然後回了家。
他坐在沙發上, 想到樂天強今天說出的秘密, 再想到自己最近的種種異樣，心情沉重之餘，又留有一抹期冀。
樂天強告訴他, 他體質特殊, 在三歲那年大病一場, 被查出了異樣。
他有子宮, 能夠與男□□合懷孕，與女性反而不可能結合出小孩。
醫生說, 這種情況可以等成年後做手術去除懷孕風險。
——手術後依舊不能與女性孕育生命。
當時家裡人很震驚，怕小兒子被抱走研究，於是收買了醫生壓下消息。
那個時候樂父樂母還是疼愛小兒子的，可是後來，他們不知從哪兒聽說有人高價買了個能生孩子的男孩，心思就開始變了，他們開始將小兒子視為待售的稀有資源。
生育需要母體付出巨大的代價，且男性生子所麵臨的風險比女性更為未知，他們怕樂揚知道以後不願意生，所以一直瞞著他。
後來，老爺子開始為孫子挑選孫媳，樂父想辦法遞了消息……
再後來，就是現在這樣了。
樂揚將左手輕輕放在了自己的腹部，心想：我現在是懷孕了嗎？
他打開白色塑料袋，拿出才買的驗孕棒，看了使用說明書，上麵說早期要用晨尿才會比較準確。
現在已經是中午了。
其實想到上次杜旭給他把脈，說他是滑脈，還有這段時間的反應，他心裡有七八分確認了，但還是抓心撓肝想要快點知道最終結果。
索性他買了三支，便先去用了一支。
幾分鐘後，樂揚看著上麵的兩條紅線，心跳加快。
他果然懷孕了。
媽的，早知道就要那兩套房子了，養孩子多花錢啊！
樂揚將用過的驗孕棒丟進垃圾桶，用手捂住了眼睛。
過了幾秒，他躺在沙發上，睜眼看著天花板，心裡靜靜思考著該怎麼辦。
他知道女性懷孕生產會經曆什麼，當年在孤兒院的時候，十二歲以上的男孩女孩都要去上生理課，考試不達標還要重修，課上就講過有關懷孕的事。
但他是個男人，過程不一定會和女人一樣。
就算和女人一模一樣，那也不是好過的，單論懷孕過程來說，不是什麼好事。
但是他現在已經懷孕了。
這是他的親生孩子，是他在這個世界最親密的聯係，而且孩子另一個爹的基因也…也還算不錯吧。
心裡亂糟糟地想了很多，最後樂揚還是決定把孩子生下來。
接下來的問題就是，他是該帶球跑呢，還是該重回莊家？
莊老爺子明顯對這個重孫很重視，甚至給他畫了個大餅。
但老爺子重視的也明顯隻有重孫，沒有他，他在老爺子眼裡就是個生育工具。
若是去找莊文柏的話，莊文柏不知會怎麼看待他。
莊文柏原本就不夠尊重他，把他當做自己的所屬物，現在懷著孕回去，難道對方就能尊重他了嗎？
如果兩個人再度鬨翻，他能爭取到孩子的撫養權嗎？
這些問題樂揚想了整整一下午，最終決定，離開海市。
—
周二
樂揚找到院長，跟對方說自己要辭職，並且想離開海市。
院長以為他是要去其它城市發展，問了他幾句有關未來的規劃，他胡謅了答案，這件事就簡單地辦成了。
樂揚從辦公室出去，迎麵看見了南玉。
“樂揚。”南玉快步朝他走過來，表情明顯興奮，“我找到新工作了！”
樂揚下意識笑道：“恭喜。”
南玉握住他的肩膀說：“我現在去找院長辭職，你等我幾分鐘，中午我請你吃飯。”
幾分鐘後，南玉從辦公室出來，再次搭上他的肩膀，眸底的喜色卻褪去了大半：“我聽院長說，你也辭職了。”
辭職這種事是瞞不住任何人的，樂揚沒否認：“對，我想換一份工作。”
“那你下一份工作找好了嗎，你想找什麼樣的。”南玉著急地問。
樂揚謊道：“現在還沒想好，先歇著吧，說說你的事，你新工作是做什麼的？”
南玉微微抿了下唇，看著他，有點小心地道：“跟我專業對口，公司是莊氏，我麵試通過了，不過我要去的是旗下的分公司。”
“挺好的，莊氏大公司，福利好。”樂揚這般說著，心裡卻不自然地劃過一抹酸澀。
現在南玉去了莊氏，雖然是分公司，但在主角光環的作用下，估計很快就能和莊文柏產生交集，而後，劇情便會回歸正軌。
那個時候他肯定已經在彆的城市了，莊文柏會漸漸忘了他，他有自己的孩子，也會漸漸忘記莊文柏。
很好的結局，所有人都很好。
然而樂揚心裡還是酸澀。
不過他表麵隱藏得很好，讓人看不出來。
“我也是覺得莊氏福利好，而且工資很高，所以才決定過去的。”南玉依舊攬著他的肩膀，在他耳邊說。
——南玉已經知道他和莊文柏離婚了。
樂揚覺得自己和南玉離得太近了，他不大習慣這樣的距離，便往旁邊撤開了一步。
南玉掌心微緊，換了話題道：“樂揚，你想吃什麼。”
“腸粉。”
“除此之外呢，有什麼想喝的嗎，你隨便說，我都請你。”
樂揚搖了搖頭：“沒有了。”
外麵賣的東西很多都成分不明，他現在懷著孩子，不能亂吃亂喝。
南玉有點失望，故意歎氣道：“你就隻吃一個腸粉，我都不好意思找你幫忙。”
聞言，樂揚道：“你想叫我幫什麼忙，直說就是。”
南玉便直說：“雖然我現在找到了新工作，但是我的存款不多，離公司近的地方房租都很高，我租不起，所以我就在想，你能不能先租給我一間臥室。”
第33章
樂揚搖頭, 果斷拒絕道：“不行。”
並不是因為他要離開，即使不打算走，他也不想讓南玉做自己的室友。
也不是針對南玉, 他隻是單純的不想要室友。
“我不會租太久的，最多兩個月, 等我拿到工資, 熟悉新公司了，我就重新找地方搬出去。”南玉不願放棄。
樂揚道：“真的不行, 不過你要是缺家具，我倒是可以把我的家具給你。”
說到這裡，樂揚有點心疼。
他的家具都是才買沒多久的，現在就要被迫低價處理掉了。
“你把家具給我了, 你用什麼。”南玉還沒有反應過來。
樂揚索性坦誠：“我打算去彆的城市看看，用不到這些家具了。”
“你…你要走？”
見南玉的一雙貓眼睜得更圓了, 樂揚點頭笑了一下道：“我覺得海市不適合我, 所以想去彆的地方看看。”
“是因為莊文柏嗎。”南玉問。
“算是因為他。”
南玉蹙眉，憤憤不平道：“他還在騷擾你對不對，他太過分了。”
樂揚忙解釋：“沒有騷擾, 離婚之後他就沒跟我聯係過了, 是我覺得海市不好，想去彆的地方看看。”
“那你還會回來嗎。”
樂揚含糊道：“這個不確定。”
聞言，南玉的好心情徹底消散了。
＊
雖然遞了辭呈, 但樂揚並不是要立即離開, 因為福利院人少, 招聘新人不一定能立刻招到, 所以他打算把這周的工作做完，周六再走。
一天的工作結束後, 樂揚和南玉一起去食堂吃飯。
“我明天就要去新公司入職。”南玉抿了下唇，聲音低了些，“早知道你要走，我就等下周再去了。”
見他似有幾分失落，樂揚開解道：“我隻是要去彆的城市，又不是再也不跟你聯係了，說不定幾個月後我就回來了呢。”
南玉搖了搖頭：“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你這次離開後，不會很快回來。”
樂揚假裝沒聽見這句話，低頭吃飯。
南玉問道：“如果你不想回來的話，我放假能去找你嗎。”
“到時候再說吧。”
南玉道：“我明白了。”
這頓飯吃得很沉默。
用過晚餐後，兩人一同回宿舍，南玉收拾行李，樂揚坐在一旁看著。
樂揚覺得現在他和南玉之間的關係有些詭異，像朋友，又不完全像朋友。
等去彆的城市後，還是減少和南玉的聯係吧，免得以後他再被卷進什麼三角戀中就不好了。
他才這樣想完，南玉忽然喊了他的名字。
“我喜歡你。”
南玉有很多話想說，但最終說出口的，卻隻有這四個字。
樂揚完全沒料到自己會被表白，他眼睛一瞬間瞪大，愣了幾秒才回複道：“……抱歉。”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南玉繼續收拾東西，“你喜歡莊文柏，我看得出來。”
“我本來想陪在你身邊，等你從失戀的陰影中走出來之後再表白，但是現在你馬上就要離開了，我怕我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
南玉合上行李箱，走到他麵前，認真道：“樂揚，從我們兩個人第一次見麵開始，我就喜歡上你了。我知道我隻是個普通人，沒有莊文柏那樣的權勢地位，但是……我想要一個追求你的機會，我會認真對待我們之間的感情，努力工作，爭取能夠配得上你。”
“南玉。”樂揚也正色起來，他拒絕得很直白果斷，“我們不合適，你追求我不會有結果的。”
他才和主角攻離婚，絕不可能再和主角受有什麼感情牽扯。
他還想活久點，不想以後作為“前男友”被主角攻受清算。
再者，他對南玉確實沒什麼感覺。
南玉很好看，性格也不錯，但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我就當你今天什麼都沒說過，以後我們減少聯絡吧。”見南玉還想說什麼，樂揚站起來道。
南玉臉色白了白：“你一點機會都不願意給我嗎。”
“沒有可能卻要給你希望，那叫渣男。”樂揚說，“我不是渣男。”
他往門外走：“我先回家了，今天約了房東看家具。”
這句話並沒有撒謊，他的確約了房東。
他前幾天跟房東說要退房，房東沒有立刻同意，而是勸他留下，兩人言語拉扯間，提到了家具。最後房東同意了退房，還說可以把家具買下來，但要現場看看。
—
樂揚走路回家，遠遠便看見了一輛很熟悉的黑色豪車。
他微微蹙眉，加快了腳步。
等他走到門口，那輛車的車門忽然開了，從裡麵下來了一名俊美但麵色沉肅的長腿男人。
果然是莊文柏。
樂揚眉頭蹙得更緊了：“你怎麼在這裡。”
莊文柏的視線打量了他一圈，最後目光集中在臉上，言簡意賅道：“我是房東。”
樂揚：“……”
樂揚麵無表情打開門：“看家具是吧，進來吧。”
房東又如何，房東頂多能趕他出去，還能把他綁在屋裡不成？
莊文柏跟著他進門，問道：“為什麼要搬走。”
“沒有為什麼，我想搬就搬。”
莊文柏：“是因為我？”
“你想太多了。”樂揚道，“我在這裡無親無故，所以想趁著年輕去看看遠方的風景，僅此而已。”
他給莊文柏和自己各倒了一杯水：“這些家具都是我新買的，沒有任何損壞，更沒有換過任何零件，你看看能留下哪些。”
莊文柏看著他道：“如果你早就決定要旅遊，為什麼還要花大價錢買這些家具。”
“我改變主意了不行嗎。”不知道為什麼，一旦麵對莊文柏，樂揚脾氣就有點暴躁，他一字一句道，“莊總，我不得不提醒你，我們早就離婚了，現在我們隻是房東和租客的關係，你無權過問這些。”
“抱歉，你彆生氣。”沉默了幾秒後，莊文柏低頭道歉。
萬萬沒想到霸總會向他道歉，樂揚的火氣一下子被堵住了。
“隻要你彆再問了我就不生氣。”樂揚喝了兩口水，緩和了語氣，“你看家具吧。”
莊文柏說：“家具都可以留，但我不希望你離開。”
“那你的希望注定要破滅，我是一定要走的。”
“如果是為了自由，我已經把老爺子派來監視你的人都趕走了，我可以保證以後沒有人會打擾你的生活。”莊文柏語氣真誠。
樂揚卻滿腦子不可思議：“老爺子派人監視我？”
“我已經把他們都趕走了。”
看來老爺子確實派人監視他了。
之前樂揚還抱有僥幸心理，覺得老爺子雖然說了那些話，但不一定知道他已經懷孕了。可現在看來，老爺子一定知道，甚至可能比他知道得更早。
譬如那位中醫泰鬥，無緣無故的，為什麼要來福利院講課？為什麼點名要他陪著用餐？為什麼要給他把脈？
樂揚忽然覺得自己的人生很灰暗，如果回到莊家，這種灰暗很有可能會伴隨他一輩子。
他如果不想當個生育工具，就必須得遠離莊家。
第34章
“多謝。”好半天之後, 樂揚嘴裡蹦出兩個字。
他儘量讓自己神色正常：“我會重新考慮要不要離開，你可以走了。”
“你旁邊的房子我也買下來了。”莊文柏答非所問。
樂揚看向男人：“什麼意思。”
男人的神色被燈光照得明晰，他眼底似有某種執念, 聲音一字一頓：“你彆想偷跑。”
“偷跑？”樂揚氣笑了，他忍不住站起來道, “你是神經病嗎, 我跟你什麼關係都沒有，你憑什麼限製我的自由。”
他指著門口：“滾出去, 我不想再看見你。”
雖說他是租客，但在合約期內，這房子就是他的，房東也不能未經允許進來。
“樂揚。”莊文柏也站起來, 握住他的手，“我不會限製你的自由, 我隻是希望你不要離我太遠, 同時考慮和我複婚。”
樂揚又惡心又想笑，他氣得肚子疼：“你不覺得自己這話很矛盾嗎。”
“你也覺得矛盾。”莊文柏聲音忽然變得嘶啞，“但我已經竭儘全力壓抑自己了。”
失去了才知道珍惜。離婚後, 他才知道樂揚對他有多重要, 他願意犧牲一切換樂揚回到他身邊。
如果不壓抑，他會把樂揚綁回去，拴在臥室, 每天隻能見到他一個人, 隻能做他一個人的老婆。
“所以要我給你頒個獎嗎？”樂揚冷笑, 下令道, “你最好自己滾，彆逼我對你動手。”
說完, 他覺得小腹刺痛，連忙深呼吸了幾次，逼迫自己放鬆。
孩子無辜，他更無辜，不能因為渣男傷害自己的身體。
莊文柏看出他的異樣，扶住他的腰：“你哪裡不舒服？”
“看見你就不舒服，趕緊滾。”樂揚推開男人，“你再不滾我報警了。”
莊文柏就像沒聽見一樣，左手臂穿過他的腿彎，將他打橫抱起來：“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樂揚心裡驚恐，“你快點放我下來，我沒事了，我……我要去廁所！”
如果被莊文柏發現他懷孕了，那他肯定會被強行帶回半山彆墅。
所以，絕不能去醫院。
眼看著就要抱他出院門，樂揚不敢太大力掙紮，臉都白了，好在最後一刻，莊文柏放下了他。
樂揚劫後餘生，立刻跑進了洗手間。
他坐在馬桶上，仔細聽著外麵的動靜，不太確定莊文柏有沒有走。
幸好手機還在身上，他掏出手機，給莊文柏發消息：【你走了嗎。】
莊文柏：【等你出來我就走。】
樂揚：【我真的隻是拉肚子，你快走吧。】
莊文柏：【我隻是想再看你一眼。】
樂揚心道：明明是個畜生，卻要把自己說得像個情聖一樣。
樂揚：【我又不是明天就死了，想看我有的是機會。】
樂揚：【你要是再這樣糾纏我，今天夜裡我就走。】
過了兩分鐘，對方發消息：【我已經離開了。】
樂揚心裡鬆了口氣，洗了手從浴室出去，見屋子裡確實沒有莊文柏的身影了，這才鎖了門，找了衣服，重新進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來，他有點頭疼現狀。
莊文柏是典型的霸總，外貌無可挑剔，但占有欲和控製欲極強，常常發癲，甚至會做出一些違法亂紀的事。
看書時作為觀眾不覺得有什麼，現在身臨其境，他真的隻想報警。
但是報警估計也沒啥用，眾所周知，霸總文中沒有警察，除非霸總想讓誰坐牢。
樂揚想了半天，最終拿起手機，撥打電話。
＊
次日，樂揚照常去上班。
他工作了一整個上午，中午照常去吃飯，隨後回了宿舍。
回宿舍沒多久，院長有事找他，他便和院長一起走了。
“……後來我就沒有再見過樂少爺了。”張三誠惶誠恐彙報。
他是莊文柏在孤兒院的眼線，隻需要彙報樂揚大致的行蹤便可每個月多拿一萬塊，這份兼職他是很喜歡的。
可是現在把樂揚跟丟了，他心裡也是真的害怕。
莊文柏在外名聲並不好，所有人都承認他的商業手段，但同時也都覺得他冷血無情。
眼看莊文柏臉色越來越陰沉，張三為自己辯解：“院長隻叫了他一個，不讓我們其他人跟著，我又不能違抗院長的命令。”
“情況我們知道了，你走吧，錢等會兒轉給你。”莊文柏旁邊的助理低聲說道。
張三連忙走了。
莊文柏讓助理也離開，自己開車回了老宅。
此時已經是晚上十點。
傭人看見他，深感意外：“文柏少爺，您怎麼來了。”
“莊代荷呢。”莊文柏語氣很冷。
傭人道：“小姐今天沒有回家，不過老爺子還沒有休息，您要見他嗎？”
話音剛落，一輛車開了進來，在莊文柏旁邊停下，從裡麵下來的女人，正是莊代荷。
莊代荷摘下墨鏡，笑道：“文柏，你怎麼大半夜過來了。”
“樂揚在哪。”莊文柏神色直接質問。
莊代荷愣了一下，似是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樂揚是誰：“你是說跟你結婚的那個男的？他不在家嗎。”
“彆裝傻。”莊文柏冷笑，“他被你的人帶走了。”
莊代荷道：“你這話我就聽不懂了，我喜歡女人，樂揚他是個男人，我怎麼可能讓人帶走他。”
“他被師新雪帶走了，還需要我說得更明白嗎。”
莊代荷蹙了蹙眉：“不會吧，新雪跟他都不熟，帶走他乾嘛，而且新雪也不喜歡男人啊。”
“我怎麼知道。”莊文柏沒有耐心在這裡閒聊，他下通牒道，“半小時我要知道他的消息，否則，你彆想好過。”
“你彆生氣。”見他發怒，莊代荷軟下語氣安慰道，“興許隻是個誤會，我現在給新雪打電話問問。”
“她今天跟我說要出差，說不定是帶著樂揚一起出差了。”
說著，莊代荷開始給師新雪打電話。
打了兩次，那邊才接通：“阿代。”
“姐姐，我問你一件事。”
“你說。”
莊代荷道：“我大侄子質問我，說他的配偶樂揚不見了，是被你藏起來了麼。”
“我藏個男人乾什麼。”師新雪好笑，“他要是真覺得樂揚失蹤出事了，就請他去找警察，找我算什麼，覺得我好欺負？”
莊代荷連忙哄道：“我保證，他沒有想要欺負你的意思，隻是樂揚失蹤前見的最後一個人是你。”
“我是讓樂揚送我去機場，之後我上了飛機，他去哪兒了我不知道。”師新雪頓了頓，“樂揚最近跟我提了辭職，說不定是他自己想走，不想再被你侄子騷擾。”
說完，師新雪掛斷了電話。
莊代荷看向莊文柏，滿眼無辜地攤手：“看來她真的不知道。”
還在跟他裝傻。
最可恨的是，麵前這人是他親姑姑，且樂揚的確是自己想走，他想做什麼都會被束縛住手腳。
樂揚可真是找了個好幫手。
＊
L城。
“就是這裡，你看看吧。”紮著馬尾的年輕女孩拉開厚重的窗簾，恰到好處的陽光從窗戶傾瀉進來，照亮了整間屋子。
屋子是很普通的帶陽台一室一廳，采光不錯，家具還算齊全，但不太乾淨，很多灰塵。
“太久沒人住了，所以比較臟，你要是願意住在這裡的話，我幫你一起打掃。”年輕女孩說。
女孩名叫李好，今年二十三歲，才留學回國，她是在國外和師新雪認識的。
這套房子是她上學時父母買的，隻有當時她在這裡住過幾年。
“其實這裡很方便，距離超市、菜市場和醫院都很近，不想做飯的話，買飯也方便，附近有學校……你覺得可以嗎。”
樂揚點頭：“這裡挺好的，我就住這裡了，房租怎麼算。”
“不用房租。”李好擺手，“你隻要照顧好房子，彆故意損壞就好了。”
她不在附近上學後，家裡也想過將房子出租賺錢，後來遇見幾個奇葩，覺得太麻煩，家裡也不缺這點錢，就一直閒置著了。
“房租還是要算的，不然我不好意思住在這裡。”
“那就……一個月八百好了，數字吉利。”
說定房租，兩個人一起將屋子打掃乾淨，隨後去外麵吃飯。
地方是李好定的，她以前在這裡上學，知道什麼地方好吃。
吃過飯後，李好又跟他說了一遍附近商場等位置，然後才騎車離開。
樂揚先去買了輛代步電動車，而後去商場買了幾套衣服，又買了新被子，時間也來到了晚上。
樂揚重新出門，在學校附近買了吃的，感覺有些累了，打算第二天再買鍋碗瓢盆這些。
他回到家，坐在客廳和師新雪彙報了一下這邊的情況，而後開始享用食物。
吃到半飽，他再度打開手機，打開和莊文柏的聊天框，最後又退出。
想了想，又點進去，將人刪了。
在昨天早上他就已經把人拉黑了，但拉黑還可以悄無聲息加回去，現在刪了，算是徹底斷了念想。
做人不能戀愛腦，他和莊文柏不合適，就該斷得乾乾淨淨。
現在他唯一該擔心的就是自己的身體，該做的，也隻有照顧好自己。
第35章
近幾日, 莊建業再度意氣風發起來，不再整日酗酒，總往老宅跑, 似乎恢複了往日做派。
他老婆王美見狀便問道：“最近發生什麼好事了？”
莊建業摟過依舊保養得當的老婆親了一口，被嫌棄地推開也沒生氣, 他笑道：“莊代荷被趕出公司了。”
“你不也被趕出公司了, 有什麼可高興的。”王美不解。
莊建業道：“你不明白，代荷被趕出公司, 代表她和那小畜生也鬨翻了。”
莊代荷拿到股份和大筆資產後，莊建業一度借酒消愁，覺得自己這些年對老爺子的巴結照顧像是個笑話。早知道會這樣，他也該離家出走十幾年才對。
小妹的待遇還不是最讓他不平的, 他最理解不了的是老爺子為什麼要給莊文柏那麼多資產。
莊文柏是孫輩，且還是個親手送自己父親入獄的, 心狠手辣的孫輩。
莊建業自己也有孩子, 他有一對兒女，自己兒女什麼都沒撈著，莊文柏卻有了那麼多股份, 他實在不忿。
“我跟代荷的股份加起來有百分之四十, 比莊文柏要高，也就是說隻要我和代荷聯合起來，我們就能重新拿回公司的控製權。”
王美道：“你想的倒是挺美, 可你妹妹會聽你的嗎, 彆忘了, 她剛回來你就得罪了她。”
“我那時候口不擇言, 又沒真對她怎麼樣，我跟她畢竟是親兄妹, 一起長大，再怎麼也比那小畜生親。”莊建業胸有成竹。
王美心想也是，便沒再打擊他，準備去挑選給莊代荷的禮物了。
莊建業叫住她：“立耀立榮呢，我好些天沒見過他們了。”
“他們昨天出發旅遊去了，跟你一樣，是個在家裡待不住的性子。”
＊
不知不覺一個月過去，樂揚的生活漸漸步入正軌。
因為懷孕的緣故，他沒有找工作，李好開了一家書店，距離不算遠，他沒事時便會來書店，自學些知識。
這天，樂揚照例帶了筆電和紙筆，找了角落位置自學。
莊立耀莊立榮則正好走到書店門口。
莊立耀道：“你那網友不會是騙你吧，她真的是高中生？真的是女生？”
“肯定是啊，我跟她在網上都認識了好幾年了。”莊立榮道，“哥你要是不想陪我，你就自己去玩，我等她。”
“萬一她是個騙子怎麼辦，我肯定要跟著你。”莊立耀攤手，歎氣，“誰讓我是你哥呢，沒辦法。”
聞言，莊立榮“嘿嘿”笑了兩聲，她打開手機，過了幾秒道：“哥，她說她老師拖堂了，我們先進書店等一會兒吧。”
兩人說話聲音都刻意壓低了，身處最裡麵的樂揚完全沒有聽見。
有人走進書店，在自己鄰桌坐下，樂揚也沒有抬頭。
這裡是書店，隻擺了三張桌子，有人坐在旁邊看書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但莊立榮卻注意到了他，並且認出了他
莊立榮拉了拉自己哥哥的袖子，給他發消息：【我們旁邊是大嫂，對吧？】
莊立耀這才打量樂揚，心裡也是一驚。
他們倆今年一個十六一個十四，都不是小孩子了，家裡的事他們知道得七七八八，知道莊文柏最近瘋了一樣在找樂揚。
兄妹二人對視一眼，莊立榮隨便拿了幾本書，一起結賬出去了。
出去後，兩人走遠了一點，商議著要不要告訴父母。
“還是說吧，先告訴媽。”最終莊立耀做了決定。
裡麵的樂揚對此一無所知，李好和店員則完全不認識這對兄妹，自然不可能看出什麼異樣。
樂揚學習到日落方才回家，他沒有察覺任何異樣。
這也是因為立耀立榮並沒有跟蹤他。
他們倆從沒跟蹤過彆人，王美怕他們打草驚蛇，叮囑了他們不要做任何行動。
—
莊建業和莊代荷沒能談攏，於是他約了莊文柏。
莊文柏這些日子消瘦了不少，氣質看起來更為淩厲，當一雙偏黑的眼眸看過來時，給人的壓迫感極強。
意識到自己竟真有些畏懼這個侄子，莊建業立刻挺直腰背，擺出長輩的威嚴：“文柏，前天你二嬸過生日，你怎麼沒來送禮。”
“你們家窮成這樣了？我不送禮你活不下去？”莊文柏語氣譏諷。
莊建業頓時怒了：“莊文柏，我是你的長輩，我有什麼好事都惦記著你，你卻這麼跟我說話，真就一點都不把我放在眼裡？！”
莊文柏冷笑：“我念在你是長輩的份上才來赴約，你有什麼話就快點說，彆跟我假客套。”
“那我就直說了，樂揚在我手上，你要是還想見到他，那就重新讓我回公司，並且把股份轉讓給我百分之二十。”
莊建業不覺得樂揚能值這麼多，他開口索要這麼多，隻是在等著莊文柏討價還價。
然而，莊文柏卻瞬間揪住了他的衣領，將他整個人從椅子上拽了起來，眸色陰沉：“他在哪兒。”
“立刻告訴我，否則你彆想走出這裡。”
萬萬沒想到莊文柏會反威脅他，莊建業心裡慌了一瞬：“你……你敢對我動手？”
“我連親爹都照樣打，你算個什麼東西？”
“你……”
“我不會打死你，但打殘你沒什麼難度，還有你的兒女，你覺得他們對上我，有幾分勝算？”
“你……不怕我對樂揚動手……”莊建業艱難呼吸道。
莊文柏往他肚子上揍了一拳，道：“你可以試試看。他但凡出事，我絕對饒不了你們一家，尤其是立榮立耀。”
“小畜生……”
“好主意，以後我就把立耀立榮當畜生養，如何？”
莊建業恨不得殺了他，但礙於自己沒有能力，不得不低頭。
＊
樂揚察覺出不對。
昨天他就隱隱約約覺得不對了，今天則是直接確定。
旁邊假裝看書的那個男人，分明在監視他。
樂揚站起來，將手裡的書籍合上，放回原位，假裝去找其它書。
在書架間繞來繞去，那男人就不住抬頭看他，甚至也站起來找書。
樂揚往外走，那男人連忙跟上他。
樂揚出門後沒有騎車，而是往右走去。
右邊是一所高中，這會兒正是學生晚餐時間，因此人非常多，很容易走散。
那男人怕跟丟，離他更近了。
但跟著跟著，還是跟丟了。
男人瞬間懊惱，肩膀卻被人拍了下。
剛才還在被跟蹤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他身後。
男人驚恐又心虛地後退了兩步：“有…有什麼事嗎。”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吧。”樂揚說，“你跟著我乾嘛？”
“我我……我喜歡你。”
樂揚嗤笑：“哥們，撒謊不打草稿嗎，你分明是收了錢才跟蹤我的。把你背後的人交代出來，我不追究你的責任。”
“我背後的人喜歡你。”
樂揚又想笑。
男人道：“真的，是個高中生模樣的帥哥讓我跟蹤你的，他說自己是同性戀，喜歡你但不好意思要聯係方式，讓我先跟蹤你，看看你有沒有對象。”
“那人看穿著挺有錢，長得也帥，當然沒有你帥。”男人為老板說話。
老板確實這麼跟他說的。
樂揚道：“既然他喜歡我，你現在把他約出來，告訴他，我也喜歡男人，尤其喜歡高中生。”
最好真是個高中生，否則…嗬！
男人給“老板”打電話，莊立耀一聽就知道他被抓包了，特彆想掛斷電話，又怕打草驚蛇，隻能說：“我在上課，再過一小時我就過去。”
樂揚搶過手機：“上課還能接電話？”
“咳咳……”莊立耀怕被聽出聲音，刻意壓低聲線，“你是那個人嗎，我、我不好意思見你，我長得醜。”
“那就好意思叫人跟蹤我？”樂揚仔細分辨著對方的聲音。
“對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聽著聲音確實年輕，樂揚仔細思考著莊家人物關係，試探道：“莊立耀？”
那邊忽然沒聲了。
居然真是莊立耀。
“你什麼時候發現我的。”樂揚沉聲問。
那邊支吾了幾秒，掛斷了電話。
樂揚記下號碼，將手機還回去，放走男人，隨後在心裡默歎了口氣。
莊文柏應該還不知道他的行蹤，但知道也是遲早的事，他必須得要離開了。
沒有精力哀傷，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書店拿了東西，跟李好說明情況，李好表示理解，隨後兩人一起騎車回去。
停車上樓，李好道：“我打電話給我爸，讓他開車來送你，你不用太著急，你前夫就算手眼通天也沒有這麼快過來。”
樂揚歎氣：“但願吧。”
他話音剛落，正要掏鑰匙，便看見了自家門口站著的男人。
男人身材高大，五官俊朗，與他相隔幾個台階，正望著他。
樂揚心臟一沉。
李好還沒有意識到不對，幾步上了台階，率先掏鑰匙開門。
莊文柏便麵色陰沉地看著他。
李好柳眉微蹙，回瞪了一眼：“你是誰，看著我乾什麼？”
雖然這男人帥得離譜，但站在她家門口這麼看著她，太不禮貌了吧。
顏值可不是做壞事的免責證。
樂揚上了台階，摸了摸鼻子：“李好，他是我前夫。”
第36章
李好瞠目結舌, 既想護著樂揚，又擔心護不住讓自己遭受連累。
樂揚又開口說：“李好，你先回家吧。”
“你呢？”李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