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這個男人四十多歲的樣子,少了一條眉毛,這讓他的三角眼顯得挺滑稽的。
來人就是采石場場長張寶貴,馮殿奎坐在自己的老板椅,很隨意地指了指李卓,“張場長,這一位是李副鄉長,想了解一下你們采石場的事情。”
三角眼張寶貴斜著眼打量了一下李卓之後,陰陽怪氣地說道:“李副鄉長啊,想知道啥事呀?我現在有點兒忙,能不能過兩天再說?”
這話可是沒給李卓一丁點兒的麵子,甚至是直接打臉了。
馮殿奎沒事人一般地掏出一個指甲刀挫起了指甲,還不時地吹一下。
房間裡瞬間就安靜下來。
鄒誌軍咬了咬牙,剛想說兩句,卻被李卓一個眼神給製止住了。
跟這種小沙彌計較有損李副鄉長威名不是?所以,他連斜靠在沙發上的姿勢都沒變,掏出一根煙,另一邊的劉永安馬上過來給他點著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個又一個煙圈兒,這個比裝的可以給滿分了。
有人說過,對付流氓最好的辦法就是比他更流氓,李副鄉長顯然是懂這個的。
他連看都不看一眼張寶貴,轉頭對馮殿奎說道:“馮書記,周縣長下鄉的時候,不少村民攔了她的車告狀,說采石場低價侵占了他們的農田,還有一些老上訪戶也遞交了不少材料,看起來問題應該是不小啊,馮書記把你們村這五年來的土地變更情況彙總一下,儘快給我。”
馮殿奎“啪”的一聲將指甲刀扔在桌子上,語氣緩慢地說道:“那可能要等兩天了,五年的賬目彙攏工作量不小。”
說這話時,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李卓,眼中凶光閃過。
“沒關係,采石場那邊違法違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點兒時間還等得起。”
李卓這話可就是直接給采石場的事情定性了,尤其“不是一天兩天了”這幾個字是直接奔著馮殿奎去的。
你這支書是乾啥吃的?采石場違法違規這麼長時間,你一點都不知道嗎?這就是李卓的話外音。
馮殿奎還是第一次在自己地盤上讓一個小年輕敲打,他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了。
不過,他馬上就想到了李卓他們到這裡之前,祁明海給他打的那個電話,心中的怒氣就慢慢地壓下去了。
這就生氣了?李卓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馮殿奎的臉,等他吸了口煙,又吐出一大串煙圈兒,再次看向馮殿奎時,竟然發現那老家夥臉上的怒氣似乎已經消失了。
咦,這是啥情況?這麼可能這麼快就消火了呢?
他們之間這一陣隱含風雷的交流,聽得吃瓜群眾們一臉懵逼。
就連鄒誌軍這個當事人都是雲山霧罩,耗費了大量腦細胞,頭發白了五六根才跟上這兩位的思路。
一臉憔悴的孫瀅瀅從李卓開口說話到現在,視線始終沒離開他。
馮殿奎扯了扯嘴角,“李副鄉長,那就在俺們村先住下來吧,具體住在哪兒……”
“就村子最西邊的那一家吧,我看著他家的房子比較順眼。當然,如果馮支書非要邀請我們去你家的小樓住的話,我也不好拒絕。”
馮殿奎聽著李卓的話冷冷一笑,一個將死之人,他是不會讓他住在自己家裡的,晦氣,“不好意思,李副鄉長,我家裡這兩天正在修房子呢,沒地方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