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興學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可是,人家手裡的證據實在是太多了,我是說,紀委那邊掌握的不光是那個案子。”
馬德厚的頭頂已經冒出了冷汗,麵如死灰。
“後來,我做了一些工作,打算以誤傷致死的名頭了結那個案子,你看這樣是否可行?”
馬德厚已經堆在了椅子上,腦袋深深地埋進兩個手臂裡,不停地抓著那幾根本就不多的頭發。
即使是誤傷致死,馬德厚也完了,不過是在張興學的運作下,很可能隻判個三五年的。
但這顯然不是判刑那麼簡單的事情。
馬德厚有些後悔了,他下午就應該去找周慧,至少那女人是從省城來的,如果真心投靠過去的話,她應該有辦法保住自己吧?
可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
劉春燕是他引到那間房子的,也是他處理後事的,更是他打掃乾淨了一切可能留下的證據,製造了抗洪搶險時過程中,檢查民房時被倒塌的民房砸死的假現場。
可他這麼做都是為了誰呀?
還不是為你張書記嗎?為了保住你那寶貝兒子嗎?
特麼的看上了人家,隔三岔五地往青山跑,被人家拒絕幾次之後,竟然起了歹意,要強行的弄人家。
這個忙,他幫了,從頭到尾地幫了,可現在竟然要落到這麼個下場。
馬德厚很不服氣地抬起頭,兩眼中的怒火沒有任何遮掩地噴向張興學,“張書記,那個案子,我隻是脅從啊。”
這話裡的意思張興學自然是懂的,就兩個字:他冤。
不,你不冤。
張興學沉默了一會兒,很突然地問道:“老馬啊,我聽說你兒子參加了今年的市考?這很好,省考和國考,我這裡不好運作,市考這邊還是有點兒辦法的。”
馬德厚眼中的怒火慢慢地消散了。
“都是為了孩子呀。”張興學幽幽地說道。
他這一句話擊中了馬德厚心底最薄弱之處,自家兒子是什麼德性,他再清楚不過了。
如果按照正常程序走,是絕對不可能上得了岸的,這還不是最重要的,不能上岸還可以做個富家翁,畢竟兒子的老爹這些年也撈了不少錢。
問題的關鍵在於,張興學會放過他嗎?或者換個方式說,他將虐殺劉春燕的真凶交代出去,能不能扳得倒張興學?
搬得倒的話,大家一起玩完,他比較輕一些。
搬不倒的話,他玩完,家人也肯定落不到好,無緣無故消失都有可能。
“自從趙縣長出事到現在,市裡、省裡都希望咱們富寧縣能安穩一些,所以,我想調到人大去養老的報告被打回來了。”xfanjia.
張興學這話裡的意思就很明顯了,他的地位是穩如泰山的,上麵為了大局著想,也不會希望出現其他意外的事情。
所以呢?
你馬德厚還想拚死一搏嗎?你有把握嗎?
如果沒有的話……“你還是按我說的去做吧,我可以讓你的家人都很平安很幸福地過日子,也能保證沒有人會提起十二年前周寡婦男人是怎麼死的這件事情。”
馬德厚一下子就呆住了,嘴巴張得很大,好像連呼吸都停了一樣,隻有冷汗不要錢地往外冒。
十二年前,周寡婦的男人趙大寶上山采藥時從山崖上掉下來摔死了,人們也都是這麼認為的,可是,馬德厚心裡最是清楚。
因為趙大寶是他弄死之後,連夜將他扔到山裡去的。
至於弄死趙大寶的原因,四個字可以概括:紅顏禍水。
馬德厚一點都不願意想起十二年前的事情,但張興學的話確實是打到了最關鍵的那個點上。
他已經沒有精力去思考張興學是如何知道那件事情的,現在的選擇就簡單了。
替張子俞去做牢已經變成了單項選擇題。
不然的話,他可能連兩敗俱傷都做不到。
“張書記,我聽您的。”馬德厚又一次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