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今年就結婚
“江窈”
“江窈!”
由遠及近的聲音好似一隻鑼鼓在江窈的耳邊敲響, 隨之而來的,是落在肩膀上的輕拍:
“在這裡發什麼呆?”
“”
江窈被嚇的神經猛一繃斷,下意識地回過頭, 發現自己的身後正站著公司的同事——楊離,頓時蹬蹬噔後退幾步:
“你乾嘛!”
“我乾嘛??”楊離滿頭問號:“是你一直擋在這裡, 我進不去啊。”
楊離和江窈年齡相近,是今年才入職的設計師,一頭棕色卷毛蓬鬆清爽,捧著杯子,歪頭對江窈疑惑道:
“喊你幾遍也不讓開。”
“不好意思,沒聽見。”江窈捧著因為驚嚇亂跳的心臟, 側過身:“剛剛想事情太入神了。”
“想啥事呢?”楊離一邊裝熱水泡茶, 一邊隨口道:
“不過有什麼事情還是待會兒再說吧, Boss剛剛發微信消息讓考過建築證的高級設計師都過去開會,你可彆遲到了。”
“知道了。”江窈將杯子裡的水喝完,說了聲謝謝, 隨即走進了會議室。
因為江窈來得遲, 會議室裡都坐滿了人, 他環視一周, 最後若無其事地在舒眠身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周圍的人見公司裡王不見王的死對頭今天出乎預料地坐在了一起, 紛紛麵麵相覷。
而舒眠似乎沒察覺到江窈的到來, 也沒感受到周圍齊齊投在他身上紮人的目光,還自顧自地捧著手機打字, 像是在和誰交流溝通,等到林靜楓坐到主位上時, 他都像沒聽見似的, 一直低著頭。
眼看著林靜楓已經準備清嗓子說話了, 舒眠還這麼大膽在領導眼皮子底下摸魚,江窈看不下去,便湊過去,敲了敲舒眠左側的桌子。
舒眠沒聽見。
他右手手腕受了傷,打字有點慢,蹙著秀氣的眉頭,慢慢打著字,表情透露出一絲執拗的認真。
再次被無視的江窈:“”
不知道為什麼,被無視n次的他,此時內心竟然傳來一陣詭異的平靜。
蒜了,早已習慣jpg.
看著舒眠的側臉,江窈不知道是那根筋打錯了,竟然腦子一抽,膽大包天地湊過去,右臂搭在舒眠的椅背上,隨即伸出另一隻手,勾住了舒眠的下巴,然後湊過去,在舒眠的左耳邊小聲道:
“和對象聊天呢?這麼認真?”
“”酥酥麻麻的熱氣撲在舒眠的耳側,他握著手機的雙手一頓,脖頸卻被迫以仰視的角度看著江窈,雙目對視間,察覺到兩人之間近的快要吻上的距離,彼此心裡倏然咯噔一下:
“”
舒眠似乎是沒有想到江窈會主動碰他,也不知道是聽沒聽清江窈說話,就這樣在眾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傻傻地看著江窈,一言不發。
而江窈更是尷尬,他沒有想到舒眠會這麼不給自己麵子,連一句話也不肯說,逼得他在台階上下不來,隻能保持著惡霸調戲小娘子的姿勢,僵著不敢動。
“咳。”
就在氣氛完全陷入凝滯的時刻,最後還是林靜楓及時救場,指尖成拳抵在唇邊輕咳一聲,
“好了,開會吧。”
他若無其事地開了口,試圖輕飄飄將此事接過,而手底下的員工們又不是家裡有錢的富n代,像江窈膽子那麼大敢在領導麵前調戲omega,於是也配合著收回剛才那副目瞪口呆的模樣,趕緊進入了今天的議題。
林靜楓召集大家開了一個簡短的會,無非就是像之前告訴江窈的那樣,告訴大家有一個項目由公司承接了,但具體派誰負責這個項目,需要大家將報名名單交上來後,再一同商討做決定。
這句話裡的深層含義就是,誰得到的支持最多,誰就能接這個項目。
江窈其實對這個項目的興趣不大,但很矛盾的是,他之前又答應過舒啟添要立出一番事業,這個希望小學建設的項目,對向來熱衷於公益慈善的舒啟添來說,絕對是投其所好、扭轉自己“無所事事富n代”形象的最好契機。
不過,這件事一旦做下去,也就像舒啟添表明了自己積極準備聯姻的態度,而且一旦事情辦得好,讓舒啟添高興了,那麼他和舒家聯姻隻是時間問題。
隻是,江窈不太確定自己應不應該去做這件事,也不知道自己之前和舒啟添提出“考察期”這件事,是不是隻是將它作為拖延與舒眠聯姻的借口。
最重要的是,在這場江家和舒家的利益結盟裡,作為棋子之一的他,對舒眠動心了嗎?
江窈還不知道。
而且他心裡也很清楚,雖然婚姻是絕對不可能是獨立於愛情存在的東西,但是作為早已看慣利益結盟婚姻的江窈來說,忠誠和付出,才是真正能維係一個家庭的關鍵所在。
換句話說,在江窈心裡,婚姻裡,責任,是比愛情還更具有分量的東西。
如果他答應和舒眠結婚,那麼他首先考慮的,不是他愛不愛舒眠,而是,他能不能承擔起照顧舒眠的責任。
利益結盟裡,愛情是最不重要的因素,但責任是。
倘若他娶了舒眠,他雖不喜歡他,但必然也要對他忠誠,以丈夫或者親人的身份照顧他,疼愛他,不讓舒眠在婚姻裡受一點委屈和痛苦。
但是他能做到嗎?
他江窈能做到嗎?
這樣的念頭一直縈繞在江窈的心中,一直到會議散會,儘管林靜楓一直在暗示舒眠毛遂自薦,江窈都遲疑著沒有開口。
無奈之下,林靜楓隻能將這件事往後幾天,並設定了報名期限和答辯時間,由想要拿下這個項目的設計師進行答辯,然後眾人投票舉薦,票多者負責這個項目。
江窈並不確定自己要不要去,所以自然沒有做什麼額外的事情,等他忙完自己手頭的事情,打卡下班時,這才發現公司同事們都三三兩兩堵在門口,似乎是在商量著去哪裡。
“?”
江窈有些迷惑,剛好楊離從自己的身邊經過,於是順手抓住了他,問:
“今天公司團建沒有通知我嗎?”
“團建,什麼團建?”楊離被問懵了:“沒有團建啊?”
“那他們為什麼擠在一起,還說要去哪裡吃飯?”
江窈指了指旋轉門外麵的同事們:“你們自己組織的。”
“啊,這”楊離的麵上浮現出一絲尷尬,許久,才歎了一口氣,對江窈道:
“你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
“?”江窈不解:“什麼意思?”
“放眼整個公司,有能力能負責這個項目的,除了老板、幾個合夥人,還有你,就隻剩資曆最老的朱組長了。”
“這個項目還需要投票推選,你覺得,在沒有關係的情況下,為了更有勝算拿下這個項目,參選的人需要準備些什麼呢?”
“”
江窈不是傻子,被楊離一提點,立刻就明白了。
感情朱組長是想通過請大家吃飯這件事,拿下這個項目呢。
江窈頓時皺起了眉。
但是現在是人情社會,送禮吃飯達到目的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連江窈這個隱藏的富N代都不得不隨波逐流地看慣這個價值觀。
但看慣是一回事,接受又是一回事,去做又是一回事。
江窈於是不再說話了,也知道自己作為隱藏的競爭對手,不會在受邀之列,於是告彆楊離,腳步一轉,往停車場走去。
然而等他來到停車場時,卻發現了一個意外之中的人,竟然和他一樣,沒有去聚餐。
“舒眠?”
江窈驚訝地看著快要趴在車前蓋裡的舒眠:
“站樁呢你這是?”
“”舒眠聽到聲音,慢半拍地抬起頭,看向江窈,耳邊飄上一絲不太明顯的紅暈,結結巴巴道:
“我,我車好像壞了。”
“哦。”江窈繞到發動機前,幫舒眠看了一下,隨即道:
“這問題不是一下子能解決的,你要是急的話,我先送你回去,明天你再找人來修一修吧。”
“”舒眠想了想,覺得江窈說的也有道理,於是點了點頭:
“那,那麻煩你了。”
“沒事。”江窈不在意:“一點小忙。”
江窈今天換了一輛車,開的是保時捷,舒眠坐進車裡的時候,江窈湊過去幫他把安全帶係上了:
“坐好了啊。”
舒眠點點頭,還沒等他點完,江窈就猛地開車竄了出去,差點把舒眠魂給嚇飛。
“車,車開太快了。”
舒眠嚇了一跳,趕緊握住安全帶,磕磕絆絆道。
“哈,”看著舒眠這個小冰山難得露出驚恐的表情,江窈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麵前這個舒眠和家裡的舒眠的麵孔逐漸重合起來,越來越有相似性,於是故意販劍道:
“這就能把你嚇成這樣?”
“”舒眠像小倉鼠似的鼓起臉頰,當做沒聽見江窈對他的奚落。
“不逗你了。”眼看著舒眠有點不高興了,江窈識趣地沒再開口。
開頭的不愉快後,兩個人相安無事了一路,直到將舒眠送到家時,江窈不知道為什麼,忽然開口叫住了他,問出了那個路上一直想問的問題:
“你今天怎麼不和老朱出去吃飯?”
“為什麼要出去和老朱吃飯?”舒眠有時候裝傻,有時候又敏感的不行:
“我和他不熟。”
“是嗎?”江窈不知道為什麼,被這個回答取悅到了,忍不住笑了一下。
“笑什麼?”似乎感受到了江窈話裡的戲謔,舒眠動了動耳朵,對江窈瞪圓了眼睛:“你笑我?”
江窈聞言回過頭去看他,盯著舒眠看了一會兒,忽然發現坐在他麵前的舒眠生的一雙極其清澈的杏眼,線條形狀優美,漂亮的像汪了一湖溪水,襯得整個人皮膚透淨,唇紅齒白,像個沒有瑕疵的漂亮娃娃。
“……”
心上某處忽然癢了一下,江窈像是被蠱惑了,情不自禁湊過去,握住了舒眠開車門的手,還順手把車門鎖上了。
舒眠:“!!”
他驚的伸出手,下意識抵住江窈壓下來的胸膛,但這力道卻還不如鷹爪下的兔子掙紮有力,江窈對此恍若未覺,依舊壓了過來。
alpha強勢的信息素在狹小的車內逐漸爆發,如浪潮般席卷了舒眠的全部感官,令舒眠忍不住顫抖起來。他遲鈍地察覺到危機,頭腦卻一陣一陣發暈,泛粉的指尖按在江窈的胸膛上,揉皺了襯衫,不知是該推拒還是允許。
江窈將舒眠鎖在了車窗和自己的胸膛中間,像是盯緊了屬於自己的獵物一般,居高臨下地看著舒眠逐漸開始發紅的臉,低聲吐出沙啞的字句:
“那你和誰熟?和我嗎?”
話音剛落,隨著兩個人身軀貼在一起逐漸升溫的曖昧氣氛,舒眠的臉猛地發起燙來,幾乎不敢直視江窈的眼神。
完了……
alpha強勢的信息素在狹窄的空間裡彌漫開來,舒眠脆弱的腺體開始渴求心儀alpha的標記,整個人已經有些恍惚了,感覺似乎有什麼粘稠的液體,從身後滲出,而最要命的是,身前的alpha似乎還不允許他逃離,甚至精壯的身軀壓在他的身上,緩緩湊到他左耳邊,低聲問:
“舒眠……你喜不喜歡我啊?”
江窈伸出指尖,像前幾天晚上玩/弄懷裡哭泣的Omega那樣,慢慢地劃過舒眠脆弱白皙的脖頸,像中了邪似的,濕熱的唇咬住了舒眠的耳垂,在其左耳邊,用極低的聲音,問:
“如果你有一點點喜歡我,那——我們今年就結婚,怎麼樣?”
作者有話要說:
窈,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彆急。
第22章 舒眠的秘密
江窈沒有想到, 自己也有被omega身上的味道饞到的一天。
因為嘗過舒眠舌尖的味道,所以他竟然開始對這味道念念不忘起來,以至於在互相都不確定彼此心意的時候, 就膽大包天地在車裡調戲omega。
就像是麵對一個香甜軟滑的蛋糕,一開始沒嘗過的時候, 就對其嗤之以鼻不以為意,但一旦吃過之後,就再也忘不了那深入骨髓的香甜,甚至時時想著再吃一口。
車窗緊閉,將Omega身上的信息素味道擠壓的愈發濃鬱,隻是單單聞上一口, 就能直接讓一些自製力差的alpha當場失去理智。
懷裡小小一隻的omega大概沒有想過他的味道有多誘惑人, 竟然躲也不躲, 甚至當著江窈的麵垂下頭,毫無警惕心地將自己的腺體暴露在江窈的視線裡,而身軀則因為alpha過濃的信息素而緊緊蜷縮著, 不僅沒有回答, 反而用顫抖的身體回應江窈的問話。
“”
舒眠長久的沉默讓江窈遲鈍地察覺出些許不對勁。
他低下頭, 看著懷裡滿臉通紅的omega, 恍然回過神來, 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不合適。
他竟然在沒有認清自己和舒眠心意的時候, 就對舒眠做了那種事!
而舒眠此刻滿臉通紅,更是讓滿心懊悔的江窈誤以為對方因為自己越界的行為氣紅了臉。
明明兩個人現在隻是普通同事關係, 而自己卻像中邪了一樣,一而再再而三地調戲、騷擾對方。
思及此, 江窈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他慢慢繃緊下頜線, 屏住呼吸, 拒絕舒眠信息素入孔不入地鑽進他的鼻腔,隨即用了極大的自製力,才將自己和舒眠分開,火速道歉道:
“對不起,我不該和你衝動說這些。”
江窈一邊說著,一邊煩躁地用手揉了揉腦袋,將那頭發揉的亂蓬蓬的,凝眉道:
“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
舒眠也不知道聽沒聽見江窈的話,保持著被江窈按在車窗上的姿勢,半天沒動。
江窈覷著舒眠呆滯的臉,十分心虛,恨不得自扇兩耳光謝罪,片刻後硬著頭皮吐出自己都覺得離譜的字句:
“我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最近聞到你一點信息素,胃就燒得慌。”
江窈這話還是說輕了,他不僅是聞到舒眠的信息素就容易餓,還特彆想和舒眠親密接觸,好像一定要從對方身上嘗出一點味道,才甘心似的。
“”舒眠不動聲色地偏過右耳,似乎是在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聽江窈說什麼,但他的神誌已經完全被江窈搞亂了,尤其是那白檀信息素香,幾乎將他的理智攪的一塌糊塗,根本沒聽清江窈貼在他耳邊吐出的字句代表著什麼樣的含義。
但很快,迷迷糊糊間,身後的濕潤就讓舒眠陡然意識到自己竟然在非發情期期間,就對身邊的alpha發情了。
他竟然沒能控製住自己,在車上就對江窈發情了!
舒眠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崩潰,他垂下眉眼,漆黑的眼睫已經有些濕了,無助地呢喃道:
“江窈”
他聲音有些柔軟的低,還有些哽咽:
“能不能,借我一件衣服?”
“啊呃”江窈沒有被舒眠當場打一巴掌並且大罵臭流氓,有些驚訝地挑起眉,但看著舒眠慌亂的表情,雖不知道舒眠為啥要借衣服,還是從善如流地四處看了看,隨即長臂一身,從車後座撈出一件長風衣,給舒眠:
“這個行不行。”
江窈撓頭:“很久沒洗就是了。”
他穿過後就忘了。
舒眠根本沒聽清江窈在說什麼,滿腦子都是孤a寡o再共處密閉的車內肯定會出事,於是胡亂接過江窈遞給他的衣服,隨即示意江窈給他開門,然後披著衣服跳下車,趕緊走了。
他腳步慌亂急促,臨走前隻來得及回頭看了一眼自己做過的位置,發現尚還乾淨後,便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對江窈“想要結婚”這件事表達任何的看法,表現出了異於尋常的淡定和冷漠。
“”
看著舒眠匆匆離開的背影,江窈垂下頭,將額心抵在方向盤上,久久陷入了沉思,最後得出一個結論——
舒眠不願意。
是他太心急了,也太自信了。
他一直覺得自己是被逼著聯姻的,但從來沒有想過,也許舒眠也是被逼的。
他想好好照顧舒眠,但也許這隻是一廂情願。
舒眠想被他照顧嗎?
江窈的眼神一暗,挫敗地將頭低了下去。
耳邊似乎還回想著舒眠帶著顫抖的音調,那圓潤清澈的眼神似乎和記憶裡某一個人的容貌重合了起來,江窈閉著眼,握著方向盤的指尖猛然繃緊,太陽穴突突地跳動起來,因為刺激導致的大腦劇烈疼痛像是能傳遞般一路延伸到心臟,五臟六腑都如同被一隻大手攥緊,連帶著呼吸都困難。
是啊,他算什麼呢?
他在還沒明確自己心意的情況下,竟然擅自的
或許是不敢麵對自己的真實內心,又或許是因為彆的什麼原因,江窈不敢再想下去,急匆匆地啟動車子,一路往家中開去。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江窈在換鞋的時候,打開燈,接著光線習慣性地掃了一圈客廳,發現客廳裡沒有人,又去廚房晃了一圈。
廚房的罐子裡還燉著湯,但江窈卻沒有聽到水沸滾的聲音。
江窈奇怪地“嗯”了一聲,於是走過去,揭開罐子蓋,卻驚訝地發現,罐子裡的湯已經完全被燒乾了。
“!”
不好!
江窈看著漆黑的罐底,心重重地沉了下去,猛然把火關了。
心跳如同急促的鼓點般劇烈跳動起來,江窈心道大事不好,趕緊跑到臥室門口,打開門,正欲衝進去,豈料剛往前踏了一步,轉角的視線內便赫然出現了一個倒在地上嬌小的人影——
那人正是舒眠。
在江窈陡然放大的瞳孔中,此刻的舒眠整個人正以呈仰躺的姿勢倒在地上,臉頰則泛著不正常的燒紅,秀氣的眉頭痛苦地皺在一起,額頭的青絲淩亂地貼在眼皮處,身邊散落著無數的瓷杯碎片,手已經被劃破了,鮮血從他身下滲了一點出來,在大理石的瓷磚麵上顯得如此刺眼奪目。
“!”
江窈的魂都快被舒眠嚇飛了,他都不知道是自己是怎麼來到舒眠身邊的,跌跌撞撞跑過去,不顧舒眠周身散落的碎片,直接踩了上去,將舒眠從地上抱出來,語氣裡帶著不加掩飾的焦急:
“舒眠!舒眠你怎麼了!?”
懷裡的omega那麼小又那麼脆弱,江窈在平日裡都生怕碰一下就把人碰碎了,真讓他麵對舒眠這幅景象,江窈整個人都快失控了,熟悉的恐懼和絕望再度湧上心頭,輕輕用掌心貼著舒眠的臉蛋,小聲呼喚道:
“你彆嚇我啊舒眠!”
“”
就在江窈的理智搖搖欲墜,隻剩下一點清醒用來考慮要不要送舒眠去醫院時,懷裡的omega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存在,慢慢地睜開眼睛。
“江窈”
舒眠的聲音有些輕,還有些弱,眼神迷迷蒙蒙的,但在認清自己alpha輪廓的一瞬間,就下意識伸出了手,費力地想要勾住江窈的脖頸,依賴地想要和江窈貼貼:
“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江窈配合地讓舒眠抱住自己,感受著懷裡依舊溫熱的軀體,他語氣裡的慌亂終於攙上了些許的理性,還帶著淡淡的責怪和深刻的擔憂:
“你怎麼忽然昏倒了?!發生了什麼?!”
“你說什麼,”舒眠看著江窈張合的口型,茫然道:
“我聽不見。”
他摸了摸後腦勺,似乎是發現有什麼東西掉了,於是下意識伸手往旁邊摸了摸,似乎是想找尋什麼,指尖卻不慎觸到瓷杯碎片,又劃了一道傷口。
“”江窈見此,心狠狠抽了一下,來不及思考舒眠話裡的含義,便強硬地命令舒眠不要亂動,隨即打橫將舒眠抱了起來,放到了床上。
“你彆亂動。”看著舒眠逐漸清醒的眼神,江窈從床頭櫃摸出紗布和碘酒簡單給舒眠處理了一下,隨即對舒眠道:
“要不要帶你去醫院?”
“”舒眠保持著茫然的表情,看著江窈,依舊沒聽懂江窈對自己說了什麼,但不妨礙他能看懂江窈焦急的表情,按照口型將他的話猜個七七八八:
“我沒事。”
他伸出手,示意江窈抱抱他,軟言溫語道:
“我就是之前長時間沒有接受你的信息素,然後昨天晚上又一下接受了太多,所以腺體受不了,軀體出現了防禦的本能,導致猝倒。”
舒眠沒遇到江窈之前,腺體一直發育不完全,直到十六歲遇到江窈後才正式進入半成熟期,腺體成熟的時間短,所以會更加脆弱,假如一段時間沒有接受alpha安撫,又在短時間內接受了太多,身體就會發生猝倒現象。
他的言下之意時,江窈前幾天一直不碰他,還和他分房睡,昨天又貼著他又親又抱的,相當於人餓了幾天,又一下子吃太多,身體受不了了,所以出現了問題。
話音剛落,江窈的臉色陡然變了,心中的自責又上了一層台階,整個人的氣質顯而易見地變的陰鬱下去。
“江窈。”舒眠感受到江窈低沉的情緒,擔憂地伸出手,將自己的身體更用力和江窈貼住,氣息如遊絲般:
“抱抱我,彆走。”
“嗯。”江窈低低地應了聲,掀開被子,將舒眠整個摟在自己的懷裡,然後在舒眠的發頂上親了一下:
“這樣行不行?”
舒眠沒有回應他,隻是用柔軟的臉蛋蹭了蹭江窈的脖頸,隨即道:
“不去醫院,”
他說:“陪我躺一會兒,我就會好啦,彆擔心哦。”
信息素相容度高的omega和alpha本就互相吸引,彼此的信息素對對方不僅有吸引的作用,還能在一定程度上抑製因為分離帶來的焦慮情緒,從而緩解軀體化症狀。
“”
江窈摸了摸舒眠的臉,發現他身上的高熱確實有降下去的趨勢,於是沉默片刻,道:
“好。”
他說:“睡吧,我會陪著你的。”
感受著落在臉側的寬大手掌,舒眠久違地感受到些許安心,又湊到江窈麵前,像個小狗崽似的,伸出舌頭舔了舔江窈的唇,被忍無可忍的江窈壓在床上親了一通,才老實下來。
舒眠似乎是很累了,剛剛和江窈的對話已經耗儘了他所有的力氣,到最後窩在江窈的懷裡,睡的很熟。
在舒眠睡著的間隙,江窈又放出了屬於自己的信息素,等到舒眠終於不再對自己的離去感到不安,才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江窈先是把地麵上的碎片都收拾乾淨了,又返回廚房收拾好燒乾的湯罐,才回到房間裡。
他盯著舒眠的睡顏看了一會兒,隨即輕輕地伸出手,像怕碰壞了什麼珍貴的瓷器一般,握住了舒眠被杯子碎片劃破的指尖。
懷裡的手白皙柔嫩又細膩,顯然是沒有乾慣粗活的手,怎麼看都是造物主進行創造的作品,隻不過上麵猙獰的傷痕卻打破了這份精致,無端凸顯出些許怪異來。
這本不該是出現在舒眠身上的。
都是因為他。
江窈輕輕地拂過那些傷痕,換來舒眠因為疼痛輕輕的顫抖。
“”
江窈呼吸一滯,不敢再摸了,輕輕地將舒眠的手放回被子上,生怕自己發出的動靜會打擾到舒眠,於是又再度走了出去。
他沒有吃晚飯,也不想吃,一個人煩躁地在客廳裡踱步,忽然間走到玄關前的白海棠前,這才發現一日不見,那白海棠已經完全枯萎了下去,泛黃的花瓣落了滿地,看上去淒淒又慘慘。
“”
江窈蹲下身,神色變的有些晦暗不明。他的之前緩緩拂過白海棠的枝葉,心想這樣的花還是太嬌貴了,他養不好
也養不活。
白日裡被舒眠拒絕的挫敗感又如浪潮般席卷過頭頂,江窈蹲在那盆白海棠前,抱著腿,將臉埋進了膝蓋裡。
是他想的太簡單了,他連一盆白海棠都養的不好,怎麼能自私地把舒眠作為例外的實驗品呢?
“江窈”
“江窈”
就在江窈完全陷入宛如泥沼的情緒裡出不來時,帶著睡意的含糊聲音從身後傳來,很快,一個柔軟的身體就貼上了江窈的後背,驚得江窈猛然回神:
“你在這裡乾什麼呢?”
舒眠顯然是還沒睡醒,像個柔軟的粘糕一般,死死黏在江窈的後背,像是離開他就不能生長的藤蔓:
“一醒來你就不見了。”
“睡醒了?”
江窈回過神,將舒眠穩穩地接在懷裡,揉了揉舒眠柔軟的頭發,貼在舒眠耳側,輕聲問:
“餓不餓?我給你做飯。”
“你在說什麼?”舒眠揉了揉發癢的耳朵,江窈的呼吸噴在他耳側,讓他能敏銳地察覺到江窈在和他說話:“我聽不見。”
“?”江窈緩緩問:“你說什麼?”
“你又在說什麼,”
舒眠看著江窈開合的嘴唇,不解地問:“我聽不到啊。”
“”
話音剛落,江窈一怔,忽然覺得一盆冷水兜頭潑下,涼的他血液都快結冰了。
回憶起剛才舒眠是因為alpha信息素濃度過強才導致的猝倒,江窈不知道忽然聯想到什麼,倏然震驚瞪大眼。
他嚇得整個人都快哆嗦起來,抱著舒眠的雙臂發緊,幾乎壓的舒眠喘不過氣來,在舒眠茫然的眼神中,心中宛如壓著大石般艱難地說道:
“我是不是把你……弄聾了?!”
他整個人都慌亂無比,此時此刻滿腦子隻剩下一句話——
我他媽可真該死啊!
作者有話要說:
第23章 你活不好
“江窈”
麵前這個alpha嘴唇張張合合, 表情恍惚中透露著些許不對勁,舒眠既猜不出來江窈在說些什麼,同時也被alpha像是要將他揉入骨血那般過大的力氣擠壓的骨頭有些痛, 下意識地推了一把江窈,軟綿綿地出聲道:
“疼。”
“”
舒眠那似乎帶著撒嬌的語氣即使將江窈即將瀕臨出走的理智換了回來, 他遲鈍地低下頭,看著懷裡omega清潤的眼睛,良心不知為何忽然一痛,猛地將舒眠抱緊,將臉埋在了舒眠的脖頸處,悶聲帶著歉疚道:
“對不起”
他又犯錯誤了
自己為何總是這樣, 越是想照顧一個人, 就越是會害了對方?
“”alpha沉悶的吐息噴灑在脆弱的脖頸處, 帶著些許急促,原本溫柔清和的白檀香也無端變的有些苦澀起來,昭示著麵前這個alpha心情算不上尚佳。
舒眠就算再笨, 此時也慢慢感受到了江窈似乎因為他聽不見這件事產生了極大的反應, 他心頭咯噔一下, 立刻反手抱住了江窈。
抱的緊緊的。
他像哄小孩子一樣, 費力地仰頭, 伸出細細的胳膊, 輕輕地拍著身形比他高挑了許多的alpha的後背,柔聲細語道:
“我沒事呀江窈。”
他的聲音很慢, 因為聽覺有問題影響了他的發音係統,導致他說一句就會停一句, 說的有些磕絆, 但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雖然我現在聽不見你在說什麼, 但是隻要你幫我把我的助聽器找出來,我就能聽見你因為什麼事情不高興了,然後我就可以幫你了。”
“”江窈聞言,悲傷的洪流頓時如同被擰緊的水龍頭的閥門,倏然一頓,整個人猛地怔住。
等到消化完舒眠話裡的意思,江窈忽的瞪大眼睛,震驚的聲音都劈叉了:
“我操,”
江窈用力握住舒眠的肩膀,帶著不可置信看向舒眠,輕輕搖了搖:
“你連這玩意都準備好了?!”
“你說什麼,我聽不見。”麵對江窈大起大落的情緒變化,舒眠始終保持著困惑,歪了歪頭,和江窈大眼瞪小眼,最後還是江窈率先反應過來,衝進書房拿了筆和紙,迅速寫了幾行字,隨即塞到舒眠的手裡——
“你什麼時候買的助聽器?”
“好多年前就買了。”
舒眠看著紙上的字,握著筆,坐在客廳茶幾前的地毯上,用圓潤的字體一筆一劃寫著:
“醫生說,我的右耳聽力要比左耳強一點,但即使帶著助聽器,也需要十分集中注意力才能聽到彆人的聲音。”
“操,”搞了半天竟是虛驚一場,江窈整個人都恍惚了一下,許久,才緩緩吐出一句:
“搞了半天不是我乾的”
他緩緩從這件事情中回過味來,片刻後又咂摸道:“所以你當初不是故意不理我,也不是假裝沒聽見我說話,是真的沒聽到啊?”
那這樣的話,今天在停車場,舒眠沒有回應他,也是因為沒有聽到咯?
不知為何,這個念頭甫一出現,江窈的心頭竟然詭異地浮現出一絲滿足,以及一點慶幸來。
滿足的是自己沒有從明麵上被拒絕,慶幸的是自己還沒有在沒搞清楚舒眠身體情況的前提下,就莽撞地想要和對方結婚。
舒眠看見江窈的嘴皮子又在開開合合,而自己卻聽不見江窈在說什麼,於是蹙了蹙秀氣的眉毛,耍賴般撲進江窈的懷裡,柔軟似蛇的雙臂纏上江窈的脖頸,撒嬌道:
“江窈,我聽不見,剛剛我的助聽器因為摔倒碰掉了,你幫我找找好不好?”
“好。”
麵對Omega的撒嬌,相信是個稍微有紳士風度的人都頂不住,何況這個Omega還長著一副不輸於明星般漂亮精致的臉。
在遇見舒眠之前,江窈見過最好看的Omega除了曾為狙擊手、軍區首長之子的軍營一枝花大嫂楚成宛,就是身份是國外黑手黨組織首領二嫂寧枳,但楚成宛容貌過於清冷高傲,寧枳容貌過於明豔風情,都不是江窈喜歡的類型。
江窈就是喜歡舒眠這樣,漂亮的像個洋娃娃般,乖巧又姝麗的容顏,可以說,要不是他之前和舒眠關係太差,兩人當同事的時間久了,江窈會對舒眠的臉動心也不一定。
盯著舒眠的臉看久了,江窈就愈發覺得自己的心不夠堅定,像是晉江古耽榜單上被破了無情道的師尊,隨時有可能貞操不保。
思及此,江窈將舒眠輕輕推開,伸出指尖撥了撥舒眠眼皮上的睫毛,溫熱的指腹在對方的眼皮上滑過,輕聲應了一聲:
“好。”
他頓了頓,像抱小孩似的將舒眠抱直站起身,聲音很啞:“起來,我們一起去找。”
彆老黏在他身上,搞得他渾身發燙。
下\\半\\身尤其是燙,都快起火了。
alpha是下半身動物,江窈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這一點。
所以為了防止發生什麼不該發生的事情,他不顧舒眠疑惑的眼神,趕緊走進臥室,在地麵上仔仔細細地找了一遍,才在床底找到了舒眠的助聽器。
好在舒眠在家時經常會用掃地機器人清理地麵,所以床底也不算很臟,但江窈還是清理過後才交給了舒眠,小心翼翼地按照對方的指令給舒眠戴上。
“好啦!”
舒眠將那小小的一枚凝聚了最新高科技的助聽器藏在頭發裡,這樣誰就都看不見了,於是又高高興興地鑽進江窈的懷裡,仰起頭要江窈親親:
“謝謝老公!”
江窈居高臨下地看了舒眠一眼,在舒眠的催促下,低下頭在那柔軟的唇上親了一下,隨即含住,伸出舌尖和舒眠的舌尖勾在一起。
兩個人同時倒在床上,江窈忍不住將舒眠壓在身下,捧起他的臉,再次在舒眠的口中攻城略地。
Omega的信息素很清甜,連帶著舒眠整個人也變的香甜起來,像是一塊怎麼也吃不膩的果凍,含在口中,百吃不膩。
“”
一吻畢,兩個人都有些氣喘籲籲,舒眠盯著江窈滿是欲\\色的眼睛,半晌又湊過去,在江窈的嘴角上親了一下,黏糊糊問江窈:
“做嗎老公?”
“不做。”天知道江窈是用了多大的自製力才說出這句話,他拿出被子,團吧團吧,像裹春卷似的將舒眠嚴嚴實實裹好,隨即像親吻一個費儘心機才得到的稀有珍寶一般,在舒眠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你休息一下,我去做飯。”
說罷,他就想翻身下床,卻沒想到剛穿好鞋,就被舒眠拉住了衣角,
“彆去。”
舒眠從後麵抱住江窈,依賴地用臉蛋蹭了蹭alpha令人安心的脊背:
“我不想和你分開。”
即使是臥室到廚房的距離,短暫陷入分彆焦慮的omega也不想離開自己的alpha,萬般無奈下,江窈思索片刻,隻能選擇了點外賣。
雖然點的過程中不確定外賣是不是能送到,但顯然穿越這件事隻對江窈有效,所以江窈點的外賣很快送了過來。
江窈從門把上取過外賣,拆開後喂給舒眠吃,但舒眠這個粘人精顯然不會因為生病就不粘人了,反而比平時更依賴江窈,一洗完澡,就像個活潑的兔子似的往江窈的懷裡鑽,還要江窈抱抱。
看著懷裡Omega依賴的眼神,江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神色倏然一沉,但因為變化的太快,導致舒眠沒有看清他表情背後所蘊含的情緒。
江窈躺在床上將他摟進懷裡,伸出手,溫熱的掌心輕輕蓋在了舒眠的眼皮上,似乎隻要不看見omega漂亮的眼睛,就不會對今天的事情產生負罪感。
舒眠聽不見這件事,讓本就擔心自己照顧不好他的江窈,感受到一陣無比的壓力。
江窈感受著掌心下的顫動,總覺得自己仿佛握住了一隻脆弱的蝴蝶,稍有不慎就會破壞了它飛往天空的寓意,開口時聲音輕的甚至怕影響了它的振翅:
“睡覺,好不好?”
“我要你抱著睡。”舒眠太喜歡江窈了,恨不得把自己塞進江窈的懷裡,抬起頭,滿心滿眼都是怎麼這個角度江窈也能帥成這樣:
“喜歡你,抱抱。”
“”舒眠越是黏人,越是用這種依戀的眼神看著他,江窈就越是恍惚,越是聯想到某些不太美好的回憶,半晌,他閉了閉眼,才用低沉的聲音道:
“舒眠”
他的聲音很低,像是帶著某種暗潮洶湧的情緒,聽的舒眠心肝一顫:
“我是不是對你很不好?”
江窈握著舒眠纏著紗布的掌心,輕輕摩挲著,眉頭蹙的深深的,像是怎麼也撫不平一般,渾身的氣息愈發低落下去:
“我總是忽視你,誤會你,還總是嘴賤說一些你不愛聽的話,”
想起自己曾經說過舒眠有殘缺的話,江窈心中的鬱悶和愧疚簡直如同汪洋大海,怎麼也望不到頭了,恨不得以頭搶地耳,顫抖的聲音帶著悔恨道:
“我當初怎麼會當著你的麵,說出那些話的啊?!”
還說什麼舒眠是個有殘缺的Omega,md,早知道舒眠耳朵聽不到,他就不該這麼胡說八道!
“沒關係的江窈,”舒眠暗戀江窈這麼多年,向來以江窈的喜為喜,以江窈的憂為憂,見此,趕緊出聲安慰江窈:
“我沒事的呀。”
他的眉眼很柔軟,聲音也是:
“我沒有怪過你的,你不要這樣難受。”
“不行,”江窈的眉頭蹙的更深了,“你越這樣說,我越難受。”
說道後麵,江窈已經完全被愧疚淹沒了理智,他倏然拿起舒眠的手,猛地貼在了自己的臉蛋上,沉痛道:
“要不,你打我吧,不然我良心上過不去。”
舒眠不高興:“我不要,我舍不得。”
“那你說說我的缺點,罵我,我絕對不會還嘴的那種。”
江窈固執地拉著舒眠的手,像是對方不聽他的話,就會當場暴走一般,懇切地看著舒眠:
“你罵我吧,不要客氣。”
“”舒眠:“真的可以嗎?”
“說吧說吧,”江窈催促道:“快點,反正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生氣的。”
“唔,”既然江窈都這麼開口了,舒眠隻能勉強接受這個不請之請。
他托著下巴沉吟了半晌,許久,才小心翼翼覷了一眼江窈,猶猶豫豫試探道:
“就是那個你器大但活不好……這是可以說的嗎?”
江窈:“哦。”
“”
“”
“嗯???”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俺們瑤瑤在遇到綿綿之前都是處男,沒有經驗的,大家體諒一下。
江窈:
第24章 我的小瓷娃娃公主
“我、活、不、好?”
這四個字幾乎是從江窈的牙縫裡擠出來的, 他用了極大的自製力才沒有當場向舒眠證明自己男人的資本,一臉森森的看向舒眠:
“你再說一遍?”
舒眠被江窈這幅咬牙切齒的表情嚇到了,他委委屈屈地噘著嘴, 偷偷摸摸覷了江窈一眼,帶著控訴道:
“你說好不生氣的。”
“我沒生氣啊。”
江窈獰笑著將舒眠掀翻在柔軟的床上, 伸出手去撓舒眠的癢癢肉:
“說!誰活不好!”
“哈哈哈”舒眠被江窈撓的在床上胡亂扭動著,臉都笑紅了,肌膚像是雪地上暈染了桃色的粉,眉眼彎彎的笑的似月牙:
“江窈你彆弄我,我不行了”
舒眠的笑點本來就低,何況被江窈把著笑穴命脈, 掙紮著想要脫離江窈的魔爪而向床邊滾去, 卻沒想到床那麼小, 他一下就滾到床邊緣,摔了下去:
“啊——”
“摔不死你。”
江窈眼疾手快地將臉朝下的舒眠撈進懷裡,一隻手圈住舒眠的腰, 單手的力道就能輕輕鬆鬆地將自己的Omega往自己的懷裡拉:
“小心點。”
“嗚——”舒眠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 轉身又往江窈的懷裡鑽, 一邊鑽一邊小聲不滿道:
“誰讓你嚇我。”
“我嚇你你就得往床邊滾?”江窈眯了眯眼, 有些無語:
“膽子這麼小, 你是深閨裡的小公主?膽子米粒大的?”
“我不是公主。”舒眠伸出手攬住江窈的手臂, 揚起一張看上去就很乖巧的臉蛋讓江窈□□:
“我是保護江窈的騎士。”
舒眠語氣很認真:“我會守護你,一直。”
“我沒你這麼可愛這麼乖的騎士, 小公主。”
在聽到舒眠這些話的那一刻,江窈承認自己的內心慢了一拍, 而於此同時, 湧上心頭的, 是害怕和緊張。
像是得到了寶物的巨龍,擔心自己的所有物會得到覬覦,同時,也害怕自己會將這珍貴的漂亮娃娃弄壞。
江窈不由得緊了緊手臂,將舒眠往自己的懷裡拉,用一種全然保護的姿態,將舒眠罩在懷裡,低頭看他。
他懷裡的舒眠完全就是omega的身形,小小的一隻,看他的時候漆黑的眼睫卷翹如扇,眼睛又大又圓,像汪著水那樣乾淨。江窈以前沒仔細看,現在這麼近距離的觀察,發現舒眠的眼睛不是棕色,也不是琥珀色,是非常漂亮溫暖的橘黃色,而眉毛天生為黛青,如遠山不濃不淡,鼻梁小巧秀氣,皮膚瓷□□致,一個毛孔也看不見,像個高級材質定做的bjd娃娃,連眼尾淡淡的紅都顯得眉目更加精致漂亮。
“你怎麼長的這麼漂亮,嗯?”江窈伸出手,在舒眠的臉蛋上輕輕撫摸著,感受著掌下獨有的柔軟觸感,感歎道:
“皮膚好的簡直像個假人似的不,假人都沒你漂亮。”
江窈忍不住問舒眠:“你長這麼好看,真的沒人會想在大街上把你偷走,然後偷偷藏在家裡麼?”
“他們不敢的。”舒眠鼓起臉頰:“誰敢?”
舒眠抱住江窈,小聲說:“我想隻要去江窈家裡。”
“嗬。”江窈被舒眠這個回答取悅到了,他摸了摸掌心下柔軟的頭發,隨即親了親舒眠的額心,沉聲道:
“睡吧,小公主。”
“嗯嗯。”舒眠看著江窈舒展的眉頭,也湊過去,在江窈的嘴角親了一下,笨拙地安慰道:
“彆不高興。”
舒眠說:“你不開心,我也會不開心的。”
“嗯。”江窈應了一聲,催促他:“快睡,彆熬夜。”
“喔。”舒眠張開雙臂,“江窈,你要抱緊點我才睡得著。”
“嬌氣。”江窈嘴上嫌棄,但還是伸出手,將舒眠攬進懷裡,兩人一時間靠的嚴絲合縫,沒有一點空隙:
“這樣可以了?”
“嗯。”感受著alpha逐漸釋放出的安撫信息素,舒眠滿意地點點頭,隨即在這帶著些許淡香的氣氛中,逐漸睡著了。
等他睡著,江窈這敢輕輕翻動身體,像是做賊似的,輕輕伸出手,不敢驚動他,解開了舒眠脖頸上覆蓋腺體的頸帶。
頸帶下的腺體很柔軟,隨著呼吸輕輕起伏,那團軟肉上麵果不其然能看到牙印。
圓圓的一圈,還帶著淡淡的血痂,不難想象用了大力,才能在皮膚上麵弄出這樣的效果。
但是腺體上麵雖然有牙印,但上麵沒有浮現出完整的腺體標記印,昭示著他的生殖腔還是完整無損的。
生殖腔嗎
一想到麵前這個omega身嬌肉貴的模樣,卻還大言不慚地說想要做他的騎士,江窈就想笑。
這樣的小公主,怕是還沒等他真正成結,就能痛的哭出來。
他還記得自己曾為狙擊手、在軍營裡橫行霸道了好多年輕傷不下火線的大嫂在那幾天,都痛了好久;甚至身為黑手黨首領、在槍林彈雨裡受過傷都沒掉過一滴眼淚的二嫂,剛新婚過後,江窈見他眼睛都是像個桃子似的,又紅又腫,顯然沒少哭過。
那時候大哥二哥都表示,自己已經儘力了,但是讓命令omega的生殖腔打開孕育生命是alpha的本能,儘管在成結的過程中Omega們痛的會哭,他們也都一次沒忍住,如果有alpha會因為omega痛而終止完全標記,那他們敬他是條漢子。
就問你一句話,都臨門一腳了,眼看著omega就要懷上自己的種了,這時候誰能忍住??就問誰能忍住??
江窈可以。
江窈忍住了。
連身強體健的大嫂二嫂都能痛成這樣,江窈不由得陷入沉思。
大哥二哥的技術比他好那麼多都能讓自己的omega痛,那自己的活還不好,那舒眠這種小瓷娃娃還不哭的哭爹喊娘?
看著舒眠腺體上的牙印,江窈就知道,他以後肯定和舒眠做過,但每次都沒真正打開omega體內深處能孕育孩子的腔口,應該就是怕他的小瓷娃娃公主哭壞了。
“唉”
江窈在舒眠的身邊躺下,右臂墊在舒眠的腦袋上,看了看Omega熟睡時乖巧的容顏,連伸出指尖去觸碰他,都要猶豫再三。
小瓷娃娃。
小公主。
他碰一下都怕碰壞了的漂亮東西。
心中思緒起伏,往日的回憶又接連湧上心頭,江窈思維飄忽,腦海中不斷浮現出記憶裡醫院的白布,墓園的石碑,還有那盆凋謝的白海棠。
他眼神微微一暗。
那盆白海棠作為他新的試驗品,可以死,可以像他從小到大養死的所有無數東西一樣,死的悄無聲息。
但他不能讓舒眠也像那盆海棠一樣。
因為舒眠他這輩子,都不敢再起貪念將其作為試驗品的心愛之物。
耳邊又飄來那句熟悉的能刻在心底、宛如魔咒般溫柔卻又殘忍的話,令他不由自主地閉了閉眼——
江窈,你喜歡什麼,就該離什麼遠一些
第二天,江窈醒來的時候,舒眠已經醒了,做了一桌早飯,讓江窈吃了再去上班。
他不太會弄這些東西,給江窈盛粥的時候,素白的指尖燙的通紅,捏著耳朵,殷殷切切地看著江窈:
“快吃。”
“料挺多。”舒眠掃了一眼:“幾點起來做的?”
“六點半!”舒眠的聲音很輕快,好像給江窈做飯是什麼了不得的功績一般,驕傲道:
“我和舒宅的大廚師學的,他教我加了好多東西,因為我告訴他我的江窈要吃飽了,才有力氣上班!”
“嗯。”江窈低頭將粥弄涼,第一口沒有自己吃,而是喂進了舒眠的口中:
“辛苦了。”
“不辛苦!”舒眠聲音很脆,像是剛切開的新鮮蘋果,還帶水珠的那種:
“我為江窈做什麼都不辛苦的。”
江窈聞言沒吭聲,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神裡閃過一絲複雜,隨即又被他若無其事地掩蓋了下去。
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共一個碗吃完粥,之後江窈本想把碗洗了,但舒眠不讓,江窈隻好一個人去上班了。
他今天去的挺早的,還在公司撞見了舒眠在打卡,舒眠似乎是有些精神不濟,看上去有些無精打采。
江窈頓了頓,忽然想起了舒眠昨晚的話,於是繞到他的右邊,輕輕敲了敲舒眠右邊的桌子:
“這麼早?”
舒眠沒理他。
江窈也沒生氣,反而又耐著性子,再問了一遍:
“舒眠?”
“嗯?”這回舒眠聽到了,他似乎很奇怪江窈會主動和他打招呼,愣了一下,才呆呆地抬起頭,局促地絞著衣擺,似乎是想笑,但是因為太緊張顯得麵部表情更加緊繃:
“江,江窈”
他磕磕巴巴說:“早啊。”
“早。”江窈笑了:“這還是我們共事兩年來,你第一次和我說早。”
“啊?”舒眠被那笑容閃了一下:“你以前和我說過嗎?”
“我說過好多次,”江窈看了他一眼:“可能你忘了。”
“啊”舒眠愣了一下,撓了撓後腦勺,說:“我沒印象了。”
江窈輕笑一聲,說:“沒事。”
他道:“我原諒你了。”
“啊?”舒眠還沒從江窈今天主動對他笑的受寵若驚中回過神來,就聽江窈又不經意地問:
“我衣服呢?什麼時候還我?”
“!”舒眠頓時渾身緊繃起來,心裡緊張,但慣會騙人的臉上的表情卻更嚴肅了,
“我忘了帶了。”
其實不是,他昨天晚上抱著江窈的衣服睡了一晚上,興奮的失眠,第二天早上,差點沒起來。
舒眠有些舍不得把那沾滿alpha白檀信息素的衣服還給江窈,所以早上起來幾經猶豫,咬牙下單了一件一模一樣的衣服,決定等到了以後剪了吊牌再還給江窈,而這件被江窈穿過的,他要留著,每天抱著睡。
“哦,沒事。”一件衣服而已,江窈並沒有在意,於是道:
“等你有空再帶來吧。”
“嗯。”舒眠悄悄鬆了一口氣。
他鼓起勇氣還想再和江窈說幾句話,但不一會兒,江窈就被林靜楓叫走了,舒眠隻能掩下內心的失落,耷拉著眉眼回到了辦公室。
好氣哦。
討厭的表哥。
林靜楓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舒眠默默討厭了十分鐘,還在擔心江窈的事。
“那個項目,我不參與了。”
江窈聽完林靜楓的話,想了想,這麼回答道:
“就給老朱吧。”
“為什麼?!”林靜楓目瞪口呆道:“你不是答應舒家主要好好”
“我後悔了。”江窈打斷林靜楓的話,自顧自重複了一遍:
“我後悔了。”
“你下定決心,不想爭取和舒眠聯姻?”林靜楓滿臉寫著不解:
“為什麼?!他背後可是整個舒氏集團,舒氏集團的實力說是財閥也不為過,那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資源背景你知道每年想娶舒眠的人有多少嗎?”
林靜楓暴躁道:“就是舒家那個支係,都有幾個近親alpha不顧被人指摘的風險,要娶舒眠!”
“這我還真不知道。”江窈之前除了在公司的工作上經常和舒眠鬥法,私下裡還真沒怎麼關注舒眠,
“但是我知道,我和他在一起,才是真害了他。”
“你什麼意思?”
“舒眠耳朵有問題這件事,你是知道的吧。”江窈的語氣很平靜:“他需要戴著助聽器生活。”
“然而在這之前,我都對此一無所知,還經常在他麵前說他有殘缺,說話刺他。”
“他是需要戴著助聽器生活,但是那些話,他都聽見了,難道就當不作數了嗎?”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林靜楓努力壓下怒火:“你是想說,你對不起他?”
“我是配不上他,”江窈說:“你知道的,我江氏三兄弟一個從商,一個曾經半路出家從政,隻有我最廢,也沒有什麼遠大誌向,這輩子估計也不能有什麼大的建樹我拿什麼照顧他?”
江窈苦笑:“脫離江家,就憑我現在的工資,我連他半個助聽器都買不起我倒是想照顧他,我有這個能力嗎?”
“江窈!”林靜楓忍無可忍,一把抓住江窈的衣領,將他懟到了牆上。
他的眼睛因為憤怒染上了紅色,看著江窈,一字一句道:
“你有種對我說這些話,你敢把這些話和舒老爺子說一遍嗎?!”
他一想到舒眠暗戀了江窈那麼長時間,卻換來江窈輕描淡寫的幾句“配不上”,頓時怒不可遏,一股邪火直衝腦門:“你去和舒老爺子說,說你配不上舒眠,說你這輩子沒能力照顧他,讓舒老爺子明天就去換了舒眠未婚夫的人選,你敢嗎,江窈?!”
江窈聽到“換人選”三個字,瞬間繃緊了下頜線,表情沉了下來。
而他麵前的林靜楓聲音越來越大,攥著江窈的衣領也越來越緊,許久,才在江窈默不作聲的表情裡,粗喘一口氣,慢慢緩下了語氣。
他麵無表情地鬆開江窈的衣領,伸出掌心,緩緩撫平江窈衣領上的褶皺,聲音低的令人起了一聲雞皮疙瘩,令人不由自主地一陣恍惚:
“告訴我,你敢說嗎你,真的舍得放棄舒眠嗎?!”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可能會開始修文,補一些大哥二哥那對cp的線,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主cp感情戲,不過對主線劇情不會產生大的影響,請放心往下看。
第25章 寶貝乖
話音剛落, 林靜楓忽然感覺肩頭一沉,優質alpha帶著警告性的威壓就重重地落在了他身上,一瞬間強橫霸道地湧入他的血液中, 急速堵住了他的喉管和鼻腔,令他幾乎喘不上起來。
片刻後, 林靜楓臉色逐漸泛青,再也說不出任何話,彎下腰艱難地捂著脖頸處,臉朝地麵,重重地喘著氣。
優質的alpha人群,除了相貌要比普通人優越, 連信息素也具有極強的攻擊性, 而站在林靜楓麵前的alpha——江窈就是其中的一員。
江窈壓下眼尾, 似乎還沒有從被激怒的情緒中回過神來,麵色沉沉地看著他麵前的beta,表情意味不明。
他似乎是被陷入了極其暴躁的情緒裡, 周遭的信息素味道變的愈發濃重和苦澀, 林靜楓隻覺似乎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掐住了自己的脖頸, 隨後便陷入了如墜深海的窒息之中。
一股滔天的恐懼席卷了他的腦海, 他臉色衣擺, 雙腿一軟, 差點被這肩上的壓力抽乾力氣,跪倒在地。
許是他麵色的不對勁終於讓江窈回過神來, 江窈的眼中終於恢複了些許神誌,神色變的不再那麼駭人。
他抱臂垂下頭, 看著雙手撐在膝蓋上呼哧呼哧喘氣的beta, 許久, 才緩緩撤掉了周遭的信息素,打開窗戶散氣通風,聲音低沉:
“抱歉。”
他說完這句話後,頓了頓,似乎還想說什麼話來找補,為自己剛才衝動造成的過失道歉,但他才剛剛啟唇,兜裡卻忽然傳來一陣震動。
“”
江窈拿起兜裡的手機,順手掛斷,隨即直視林靜楓,慢慢斟酌著要如何開口:
“其實我之前”
“咚!”
一陣猝不及防的輕音樂再度從江窈的手機裡流淌開來,又一次打斷了江窈想要和林靜楓解釋的話。
江窈:“”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有什麼要緊的事要和江窈說一般,電話鈴被掛斷一次後又再度響起,仍舊不依不饒愈演愈烈地破壞著氛圍——
“算了,你先接電話吧,等會兒再來找我。”
林靜楓實在是被江窈的信息素壓的快要受不了了,幾乎是有些慶幸這個電話來的及時,丟下這句話就腳步踉蹌地離開了。
江窈:“我——”
他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林靜楓的背影是在太迫切了,江窈也來不及追上去。
半晌,他隻好垂下頭,看著手機屏幕上大大的“二哥”兩個字,眼神閃爍了幾下,隨即將電話接了起來,低聲道:
“哥。”
“嗯。”江瑰那邊似乎是在忙著什麼事,向來淡然清冷的聲音有些喘,電話裡伴隨著旁邊寧枳帶著啞聲的哭腔電流雜音“江瑰,我殺了你”:
“怎麼才接電話?”
“剛剛上班呢。”江窈覺得江瑰的喘\\息聲有些怪,但又說不上來哪裡怪,忍不住問道:
“哥,你在乾嗎?”
“在忙。”如果說江瑰和江窈加起來有800個心眼子,那江瑰就有801個,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
“好了,說正事。”
他嘴上說著要說正事,實際上卻還在分出心神低聲哄老婆,江窈聽見他壓低聲音對一旁的二嫂愛憐道“寶貝乖,不疼的,老公輕輕的就不會傷到裡麵的孩子”,哄完老婆後又對自己正色開了口:
“今天我接到媽咪從M國發來的郵件了。”
“媽咪?”江窈的指尖瞬間攥緊了手機,壓下眼尾,表情有些意味不明,許久,才恍然開了口:
“她怎麼會突然聯係我們?”
江瑰聞言沉默片刻,連拍著老婆背哄老婆的聲音都低了下去,變的含糊不清,直到幾秒鐘過後,他才重新恢複了冷靜,漠然道:“她說她預備從M國回來了,就是近期,但是沒有很準確的時間,讓我們三個人提前做好準備。”
“”
話音剛落,這次,更長的沉默在兄弟兩人之間彌漫開來,在這幾分鐘裡,兩個人之間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隻能聽見彼此愈發粗重的呼吸聲,像是蘊含了無數複雜的情緒,而那情緒裹挾著無數的回憶帶著不允許任何人逃脫的強勢一路呼嘯至眼前,幾乎要讓人分不清今時今日,是何時何日。
那段回憶,不論是對江窈還是江瑰來說,都是一段及其慘痛的回憶。但到最後,所有的複雜情緒隻化為江窈的一聲歎息:
“那我這段時間,就先不回江家了,城南的墓園我這段時間也不會再去,防止和媽咪他們碰上。”
江窈握著手機,看向遠方的建築,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帶上輕鬆,儘管落在任何人耳中都是明顯的假象:
“你讓大嫂和二嫂照顧好媽咪他們,對了,家裡的白海棠記得移走,還有記得把薩摩耶”
“江窈。”江瑰打斷了江窈絮絮叨叨的叮囑,沉聲開口道:“江家現在早就已經不養白海棠,也早不養薩摩耶了。”
“”江窈聞言,恍忽了一陣,許久,才緩緩開了口:
“那最好了。”
是他離開太久,都記不清了。
“等媽咪他們回來的時候,我會通知你,儘量不讓你們碰麵。”江瑰沒有任由江窈沉浸在那段回憶裡無法自拔,遲疑了片刻,方言歸正傳:“你照顧好自己,你那幾張卡的權限我都給你放開了,想吃什麼想玩什麼隨便你。”
“知道了。”江窈說,“謝謝哥哥。”
“嗯。”江瑰還不放心:“照顧好自己,彆讓自己在外麵出什麼意外錢不夠了或者被人欺負了就找我或者大哥,隻要不是違法犯罪我和他都能給你擺平,千萬在外麵不要做小伏低委曲求全給人當孫子,聽見沒?”
“知道了,”江窈眼睛有些酸,克製著心中苦澀的情緒和哽住的咽喉,裝作埋怨道:“你好煩啊哥。”
“你,”江瑰好心沒好報,被江窈氣個倒仰,磨牙冷笑道:
“掛了。”
說完,江瑰也不顧江窈接下來想說什麼,直接把電話掛了。
聽著耳邊傳來的“嘟”聲,江窈臉上強撐的笑容終於落了下來。
他靠在陽台上,明明是在看著遠方,但那視線確實空茫沒有聚焦的,整個人渾身散發著低落的氣息,片刻後將頭低了下去。
他煩躁地將臉抵在胳膊上,掌心摸了摸後頸,感受著因為憤怒和委屈變燙的腺體,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信息素已經飄逸四散,太強的威壓惹得整層樓的同事都戰戰兢兢的,雙腿是控製不住的發軟。
在那些同事裡,舒眠是唯一沒有受到影響的omega,或許是alpha的潛意識裡已經偏心了他,所以他並沒有受到信息素的影響,依舊活蹦亂跳的。
但即使是這樣,也不影響舒眠擔心江窈此刻的狀態。
他喜歡江窈多年,江窈的一個眼神就能讓他敏感地猜出是什麼意思,何況是這麼煩躁的信息素,怎麼能不讓舒眠擔憂?
舒眠在辦公室坐立不安,怎麼也靜不下心來,半晌,他放在膝蓋上的指尖用力握緊,抬起頭時已經鼓起勇氣,深吸一口氣,走了出去。
他在臨窗的陽光房上找到了江窈。
這邊遠離人群,是大設計師們煩躁找靈感時經常來的地方。
江窈這邊已經點起了煙,聽到動靜回過身,見是舒眠,下意識把煙拿遠了一點,想了想,又把煙滅了,努力緩和下語氣:
“你怎麼來了?”
“你是不是不高興啊,江窈?”
舒眠是被家裡人寵著長大的,不會拐彎抹角,直切切入主題:
“你的信息素好苦。”
“苦到你了?”江窈笑了一下,慢慢將信息素收了回去,從善如流道:
“抱歉。”
“不是。”舒眠愣了一下,沒有想到江窈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變的這麼好說話,還這麼溫柔,耳根慢慢紅了,局促地絞著衣擺,半晌,才低頭,聲如蚊蠅道: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沒有。”江窈不喜歡彆人去猜他的心思,alpha的自尊心不容許他接受來自於omega的安慰,於是敷衍應了一句:
“你彆管我,先回去吧,我待會兒就回去了。”
“”舒眠是耳朵不好使,不代表他眼睛不好使,看著江窈蹙著眉的表情和撚煙的動作,就知道對方現在心情很糟糕,於是鼓了鼓臉頰,不僅不離開,反而上前走了一步,抬起頭用圓潤清澈的杏眼看著江窈,乖巧可愛的臉上還帶著軟軟的嬰兒肥,此刻卻布滿了堅定的認真:
“江窈,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他握緊拳頭,表情很嚴肅:
“告訴我,是誰?”
“”江窈慢半拍地反應過來舒眠可能誤解了什麼,不由得有些想笑,心中的沉重也因為舒眠過於嚴肅認真的表情而散去些許,靠在身後的牆上抱臂,懶洋洋痞笑道: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他語調一轉,壓下身體,近距離挑眉看向舒眠,一張本就能勾的無數omega為他神魂顛倒的俊秀臉龐此刻更是鮮活起來,漆黑的瞳仁深邃漂亮,幾乎要讓舒眠心臟停跳:
“你想幫我嗎?你能幫我嗎?嗯?小公主?”
溫熱的氣息攜帶著曖昧的語氣灑在舒眠的臉上,令他忍不住渾身一顫,幾乎不敢抬起頭來。而他麵前這個心儀已久的alpha則恍然不覺他如同擂鼓的心跳,話裡帶著些許調笑,還不慎將他和舒眠床笫之歡時他給舒眠的昵稱說了出來:
“說話呀,小公主,想怎麼幫我?”
“我可以幫你做任何事。”舒眠低著頭,耳朵尖已經紅透了,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為什麼江窈要叫他小公主:
“隻要你想。”
“”見舒眠當真,江窈臉上玩味的笑一頓,隨即慢慢沉了下去。
不知為何,看著舒眠此刻軟糯可欺的模樣,他心中愈發煩躁。
自己瘋了嗎?
不是說好離舒眠遠點,不再招惹舒眠了嗎?!
他現在這又是在做什麼?
“不用,離我遠點。”思及此,江窈的聲音裡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溫度,是驟降的冰冷,假裝不耐道:
“出去。”
“”舒眠不是第一次被江窈用話刺,已經習慣了,要是換做平時,他早就走了,但不知為何,他忽然覺得這一次他要是真的走了,他和江窈就是真的沒有可能了。
可是江窈話裡話外雖然讓他走,但為什麼語氣裡似乎還參雜著很多無奈、不舍和佯做冷漠?
江窈為什麼要這樣?
舒眠心思太單純,沒有經曆過太多複雜的世事,如同一張白紙,他不懂,他也不想懂。
他忽然抬起頭,忽然上前一步,將愣怔且手忙腳亂滅煙的江窈堵在了牆邊,一字一句道:
“我不走。”
他拋出一句石破天驚的話,令江窈徹底呆在當場:
“爺爺問我,要不要和你結婚。”
舒眠說:“我現在告訴你,我想,我要,所以現在,我不要你對作為未來結婚對象的我隱瞞任何事。”
“你瘋了?”江窈被舒眠一個直球打傻眼了,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嗎你就敢嫁?自己上點心成嗎?!萬一我是家暴犯,萬一我是虐待狂——”
“我不怕。”舒眠擰起眉頭,說:“江窈,我不怕。”
“可是我怕!”江窈暴躁地將煙掐滅,捧起舒眠的臉,強硬的將他壓向自己,一雙漆黑的眼睛裡藏著如同野獸般的冰冷和鋒利,那是屬於alpha才會有的野性:
“你隻需要知道,我不是一個能照顧好你的人,舒眠。”
舒眠,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可愛,多漂亮,多善良,好的我恨不得吞進肚子裡,或者把你藏在家裡,囚禁起來,不讓你見任何人。
可是我舍不得傷害你一點。
江窈寬大的掌心遊移在舒眠的後頸,換來一陣戰栗的哆嗦,他低下頭看著舒眠濕潤眼睛,忍住了在那脆弱的眼皮上落下一吻的衝動,片刻後一字一句道:
“明天我就會去找你爺爺,和他說這件事。”
他語氣含著艱難,但表情說的輕鬆:“你和我之間的聯姻會取消。”
隻有這樣,對你才是最好的,才能保護你。
話音剛落,舒眠的眼睛倏然紅了。
“江窈”舒眠哽了一哽,隨即蓄力,猛地推開了麵前的alpha。他眼睛像是兔子一樣紅,嗓子也很啞,全無往日的綿軟:
“你什麼、什麼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喜歡你多久,你不知道這場聯姻是我求了爺爺和姐姐多久才求來的,你也不知道我有多期待和你結婚。
你可以不喜歡我,卻不能用這麼荒唐的借口來拒絕我,顯得我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可笑的像是個傻瓜。
舒眠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一個“好”字,隨即猛地轉過頭,再也沒有和江窈說一句話,轉身便低頭離開,江窈甚至還沒有來得及碰到他的手腕,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懷裡的Omega掙脫了他的懷抱,繃著臉走遠了。
“”江窈愣愣地看著舒眠的背影,感受著掌心殘存卻逐漸冷淡下去的溫暖,忍不住陷入了長久的呆滯之中。
回想起剛才舒眠通紅的眼睛,江窈不由得沉思,是不是自己剛才說的太過分,或者做的太過分了?
可是他真的沒有想傷害舒眠,他從始至終,都隻希望舒眠好好的,他真的——
“叮!”
電話忽然響了起來,伴隨著急促的鈴聲,江窈緩緩回神,片刻後,他的指尖緩緩捏緊了冰冷的手機屏,隨即不耐地接起了電話:
“喂?”
“江窈?”電話那頭是舒啟添精神滿滿的聲音,顯然他還不知道舒眠和江窈之間發生了什麼,依舊對江窈帶著笑意道:
“我聽綿綿說,你明天想見我,說要和我詳談很重要的事?”
“”江窈沉默片刻,心慢慢沉了下去,緩緩吐出一口氣。他知道舒眠沒有直說聯姻這件事,是在給自己保全最後的臉麵,心緒愈發複雜,片刻後,在舒啟添疑惑的聲音裡,他下了決心,慢慢道:
“是。”
他說:“舒爺爺,我想見您。”
“對,是,是關於我和舒眠聯姻的事情。”
“好的,那——明天見。”
作者有話要說:
我發誓大過年的虐不過三章,就問這麼好這麼香香軟軟甜甜的老婆誰舍得不要?
第26章 “我喜歡舒眠。”
江窈沒有想過舒眠會對自己取消聯姻這件事產生那麼強烈的情緒反應。
因為如果要論感情, 那麼從兩個人相處時間來看,江窈大部分時間還是和“未來的舒眠”呆的時間要更長,就算在同床共枕的同居時間裡, 兩個人產生了一點感情,那也絕對是江窈先對舒眠動心, 而不是舒眠對江窈動心。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現在的舒眠不討厭他,但兩個人之前明明是死對頭來著,就算舒眠性子軟,人又善良不怪江窈之前的嘴賤——那舒眠也絕對不可能喜歡他吧?!
對舒眠來說,江窈充其量就是一個長得很帥的同事罷了, 就算被拒絕了, 最多麵子上過不去, 應該不會傷心很久吧?
江窈不確定地想著。
果不其然,等到下班的時候,舒眠的表情已經恢複了當初那副生人勿進的姿態, 江窈和他一起進電梯的時候, 偷偷摸摸從側麵看了舒眠一眼, 見舒眠表情緊繃, 眼底的紅已經退散了些許, 這才緩緩鬆了一口氣。
然而, 江窈心裡的大石並沒有因為舒眠冷淡的態度而消散,尤其是他回到家, 看到舒眠早就已經做好了一桌子菜等他回來吃的時候,那罪惡感和莫名其妙的自責瞬間觸底反彈, 徑直到達了巔峰。
“江窈, 你終於回來啦!”
舒眠的身上仍舊穿著江窈的衣服, 整個人身上都洋溢著江窈的信息素味道,像是一個江窈深藏嬌養的小妻子,纖細雲亭的身體包裹在寬大的t恤下,下身隻穿的短的完全被T恤遮住的短褲,露出白花花滑膩的大長腿,熟練地纏在江窈的腰上。
他整個人像是個樹懶似的掛在江窈的身上,像個小狗似的輕輕嗅了嗅江窈脖頸處濃鬱的信息素香,隨即腰間一軟,整個人攤在江窈的身上,身軀如同一塊柔軟的溏心蛋,軟趴趴的:
“你終於回來了。”
他喃喃道:“你再不回來我要死了。”
“彆胡說。”江窈聞言動作一頓,將包丟到一邊,單手托著舒眠的臀部將他抱起來,隨即將其安置到餐桌的椅子上,半蹲下來給舒眠穿襪子:
“這麼冷,光著腳跑來跑去也不怕著涼肚子疼。”
omega身體弱,又不是每一個人都像他大嫂二嫂一樣身強體健,像舒眠這種小瓷娃娃,江窈真擔心他在家都不能照顧好自己:
“下次記得穿。”
“我記不住。”舒眠撒嬌地踩了踩江窈的膝蓋,那力道不大,和貓崽伸出軟墊拍人差不多:
“你記得就好了。”
“”江窈低頭給舒眠穿襪子,聞言動作一頓,眼中閃過些許意味不明,許久,才道:
“我又不能照顧你一輩子。”
“為什麼不能。”舒眠用掌心托著下巴,一張臉顯得愈發幼態可愛了:
“你是我老公,我要跟你一輩子的。”
江窈給舒眠穿好襪子,沒說話,去廚房洗過手後坐到一邊,拿起筷子給舒眠夾菜。
見江窈不說話,舒眠也不知道江窈心裡在想什麼,一邊吃江窈夾給自己的菜,一邊小心翼翼地歪頭覷著江窈喜怒難辨的神色。
漫長的沉默過後,江窈終於放下筷子,他一口沒動,任由鐵質的筷子在瓷碗邊緣滾動,搖搖欲墜,半晌,才道:
“如果我說以後,我也照顧不了你呢?你要怎麼辦?”
“什麼意思?”舒眠的身體瞬間緊繃,他趕緊放下筷子,像個小動物似的爬到了江窈的懷裡,用力貼住江窈的胸膛,惴惴不安道:
“江窈,你不要我了嗎?”
“”江窈沒有立刻開口,而是伸出手,寬大的掌心摸過舒眠的掌心,似乎帶著些許繾綣和不舍,惹得舒眠忍不住側過臉蹭了蹭,又被湊過來的江窈含住唇瓣,撬開牙關,抵在餐桌上親了又親。
餐桌上涼,江窈舍不得舒眠受冷,複又將舒眠抱起來,放到了床上。
床上很柔軟,舒眠半個人幾乎陷了進去,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被江窈壓在床上吻住了。
舒眠的唇很軟,很甜,喘息聲像個貓咪似的,又輕又柔,渾身還散發著成熟期omega特有的香味,下半身的被單早就濕透了,生殖腔口微微翕動,等待著他的alpha進入後一窺真容,給予他愛的果實和結晶。
一吻畢,江窈趴在舒眠柔軟的身體上,唇向下遊移,灼熱的吐息很快就落在了那腺體上。
那塊軟肉像是一塊上好的糖果一般,被人吻了又吻,親了又親,到最後,舒眠實在受不了了,抱著江窈,眼淚汪汪地看著他:
“江窈,要不要做?”
你好燙。
哪裡都燙。
“不做。”江窈用力抱緊舒眠,沒有繼續動作,但舒眠卻能感到那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急切,喃喃道:
“舒眠,你好漂亮。”
江窈承認自己在這幾天和未來舒眠的相處中對舒眠見色起意了,他這幾天輾轉反側,百思不得其解——
怎麼會有那麼乖,那麼軟,那麼善良又溫柔,和他心意的omega出現在他家裡?
“江窈也好看,我也喜歡江窈。”
舒眠聞言,微微彎了彎眼眸,對江窈主動的讚美感到了無上的愉悅:
“我要一輩子和江窈在一起。”
“可是我怕我照顧不好你。”江窈更加用力地抱緊身下的舒眠,力氣大的幾乎要將他揉入骨髓,慢慢道:
“如果有一天,我因為某些原因,永遠脫離了江家,很有可能再也回不去,變成一個窮光蛋,你還會跟著我嗎?”
“沒關係的呀。”舒眠說:“我家很有錢,我可以養你,你想要什麼我都買得起。”
江窈:“”
你是懂感動的。
“好了,彆想太多。”舒眠抱緊江窈,一雙眼睛圓溜溜水汪汪的,自上而下地看著表情複雜的江窈,再次問了一遍:“做嗎?”
江窈:“”
他不想做,但是藏在衣服底下的手,已經自動做出了回答
到最後,還是沒舍得做到完整。
舒眠一處嬌嫩的皮膚已經被磨紅磨破了,江窈拿出幾張紙幫舒眠擦乾淨,隨即將昏昏欲睡的舒眠抱起來,放到了溫熱的浴缸裡。
Omega已經被揉腫了,劉海淩亂地貼在額頭上,整個人有些可憐巴巴的:
“疼”
“不親那裡了。”
江窈親了親舒眠的額頭,看著對方濕漉漉的眼睛:“怪可憐的。”
“嗚”舒眠說:“那你親過我了,可彆不要我。”
舒眠抱緊江窈,將臉埋進江窈的鎖骨,小聲道:“爸爸媽媽都走了,要是連江窈也不要我,那我就會很可憐,我會活不下去,會死掉的。”
“說什麼傻話。”聽著這近似於道德綁架的撒嬌的話,江窈忍不住笑:
“我剛剛對你那麼凶,還離不開我啊?”
“嗯。”舒眠抬起頭,像小狗似的湊過去,親親江窈的下巴:
“我喜歡江窈。”
疼也喜歡。
“唉。”江窈抱緊舒眠,掌心拂過舒眠柔軟的臉蛋,看著對方沾著水珠的肌膚,低垂著眼,想了想,又問道:
“你爸媽怎麼不要你了?”
“你不是知道嗎,一個車禍,一個失蹤。”
許是被江窈寵太久了,提起自己的家事,舒眠也不像之前那樣抵觸了,低頭摳著手指:
“我是沒人要的小可憐蛋。”
“哼。”
江窈帶著氣音笑了一聲,知道舒眠在撒嬌,於是便故意撿對方開心的話說,以免對方沉浸在悲傷的氣氛中出不來:
“那我明天就和江家脫離關係,變成窮光蛋,然後和你去領證——”
“不過,”江窈想了想:“要是這樣,你爺爺會氣死吧。”
“沒關係。”舒眠貼在江窈的胸膛上,小聲說:“我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江窈:“我不是狗。”
舒眠樂的直用濕發蹭江窈,看上去似乎是真的被逗笑了。
“彆蹭。”江窈將舒眠擦乾淨,又吹乾他的頭發,才將洗的乾乾淨淨的桃子放到床上,隨即也掀開被子躺了進去,攬住了舒眠,順手拿了一杯床頭的水杯喝水:
“早點睡。”
他說:“說不定明天,我就看不到你了。”
“我不會走的。”舒眠抱住江窈,睡衣摩擦著他胸前有點痛:“我要永遠和江窈在一起。”
他小聲道:“我還要給江窈生孩子呢。”
“噗——”
江窈差點一口水噴到地上,勉強將水咽下去後,他驚疑不定道:
“你胡說什麼呢?”
“我就是要給江窈生孩子。”舒眠抱住江窈勁瘦的腰,賭氣說:
“我還要生的比大嫂多。”
大嫂生了兩個,那我就要生三個!
“咳咳咳——”江窈要被舒眠嗆死了,他一把捂住舒眠的嘴,強行消音:
“彆胡說。”
他道:“且不說你能不能生那麼多,就算能生,你就不怕痛?”
“唔——”舒眠沉思了片刻,忽然說:“江窈,我不是瓷娃娃。”
他看著江窈,語氣很認真:“你可以相信我,我可以做到任何Omega能做到的事情。不管是生孩子,還是上班掙錢,我都能做到。”
“你不用總是把我當做被照顧的那一方,我也可以照顧你,照顧我們的小孩。”
舒眠撫摸著腹部,好像那裡真的懷了一個江窈的孩子似的:
“我說過了,我也會保護江窈、照顧江窈,當然,我也能照顧好自己。”
“舒眠,你要是再說這些,我就真的舍不得放開你了。”江窈將舒眠摟進懷裡,看著對方乾淨清澈的眼睛,沉聲道:
“睡覺。”
“哦!”舒眠蹭蹭江窈,小聲嘟囔著補充道:“反正我好不容易和江窈訂婚的,我就是不要和江窈分開。”
“好不容易?”江窈正想問舒眠是怎麼個不容易法,就看見舒眠眼皮一重,枕在江窈的胳膊上慢慢睡了過去。
“”看舒眠被折騰了一番,現在好不容易睡熟,江窈舍不得叫醒他,片刻後,隻能不甘心地,也閉上眼。
許是昨晚被折騰狠了,舒眠第二天沒能起來給江窈做早飯,江窈伸出手檢查了一番舒眠的傷,確定已經不再那麼紅腫了,這才輕手輕腳地離開。
因為兩個人都比較忙,所以江窈和舒啟添白天都沒什麼空,於是約好了要一起吃早茶。
因為心裡有愧,所以江窈早早地開車過去了,點好了一大桌早茶餐點,安靜地等舒啟添來,在等待的過程中還時不時四周,不知道是在期待舒啟添來還是不來。
而在等待期間,江窈仔細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景,發現自己來的太早,有很多在周圍通宵加完班的上班族都會在這裡拚桌用餐,因為茶點桌沒有用屏風隔開,所以江窈還能看到不少人吃著吃著就睡著了,一副十分疲憊的模樣。
入秋後天亮的早,天還黑著。到了約定的時間,舒啟添還是來了。
舒啟添和他的女兒結婚生子都很早,舒眠的爹地甚至在讀大四的時候就懷孕生下了舒眠,所以等舒眠長到可以結婚成家的年齡的時候,舒啟添還不到七十。
他拄著拐杖,走到江窈身邊,看見江窈點了滿滿一桌他喜歡的口味吃食,不由得“龍顏大悅”。
他將拐杖放到座位旁,坐在了江窈的身前,眯起眼睛笑,臉上的皺紋層疊:
“來這麼早?”
“嗯。”江窈知道舒啟添年輕的時候和這家早茶樓的老板有交情,於是特地訂了這家,起身給舒啟添燙杯碗,過了一遍熱水才放到舒啟添麵前:
“我是晚輩,不好讓您晚等。”
舒啟添沒說話,但顯然是很滿意江窈的恭敬態度,越看這個準孫婿越順眼。
加上江窈對他恭敬的態度,舒啟添便以為江窈同意聯姻的事情了,甚至還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他確認,於是麵上的笑意愈發深刻,幾乎要在臉上刻上層疊的皺紋:
“你有什麼事,彆吃邊說吧。”
江窈給舒啟添布菜的動作一頓,片刻後,將碗筷輕輕擱在了麵前乾淨的碗上。
筷子輕輕搖晃著,一直未能在碗沿停住,象征著某人的心,反複搖擺糾結。
“其實我今天來,是想和舒爺爺說一件事的。”江窈的雙手緊握放在膝蓋上,表情凝重,似乎是在斟酌著如何開口:
“我想”
他艱難地將心中的心事一一吐儘:“我想取消聯姻。”
“??!”舒啟添手中的筷子不期而然地啪嗒掉落在地,他懵了一下,隨即震驚地抬起頭:
“你說什麼?!”
“舒爺爺應該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離開江家。”江窈深吸一口氣,鼓起了好大的勇氣,才輕聲解釋道:
“外人都以為我離開家是因為不想接受家裡的束縛,承擔責任,其實實際上是因為在我七歲那年起,我和我父母的關係已經惡化的到極其嚴重的地步了。”
“說實話,我已經好久沒有見到他們了,當然,他們也不想見我。”
江窈的話說的越多,舒啟添的眉頭便蹙的越緊。
他想問江窈是什麼意思,就聽江窈繼續開了口:
“我以後大概率不會繼承江家的產業,我現在對自己的未來也沒有很明確的規劃,我怕我”
他頓了頓,終於說出了今天的重點:“照顧不好舒眠。”
“你這話的意思是,”舒啟添太陽穴突突的疼,連飯也吃不下了,“你堅持要取消聯姻,一點餘地也沒有?”
“是。”
江窈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說出這段話,明明隻是簡單的兩個字,卻花儘了他近乎畢生的勇氣:
“舒眠值得更好的。”
他說:“我讓您失望了。”
“嘩——”
話音剛落,冰涼的水迎麵潑來,透明的液體慢慢順著江窈精致的鼻梁往下淌,他的眼睛瞬間睜不開了。
麵前的舒啟添氣的每一根眉毛都在抖,他的臉色陰沉,黑的幾乎能滴下水來。
他扶著胸口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勉強保持平靜,壓下怒氣,沉聲道:
“江窈,記住,你今天說的這些話,是你自己做出的選擇,我也不會再逼你。”
江窈沉默地拿起紙巾擦乾淨臉上的水液,動作雖然有些狼狽,但絲毫無損於他本身的俊秀,反而因為被潑了水,露出了更加光潔飽滿的額頭,顯得五官更加立體精致起來。
舒啟添看著這樣一張臉,就知道江窈是有資本將他的綿綿迷的神魂顛倒的,隻不過這個男人太過懦弱,令他不喜:
“但是我要告訴你一件事,那就是,舒眠從來沒覺得你沒有能力。”
江窈動作一頓,掌心裡的紙巾瞬間被捏成了一個圓球,怔怔地聽著舒啟添怒氣衝衝對他道:
“舒眠告訴我,你考過很多證,得過很多獎,是你們公司的頂梁柱和主心骨舒眠他,非常非常崇拜你。”
江窈的心猛然一震,不可思議地看向舒啟添,嘴唇蠕動了許久,方道:“真的?”
舒啟添沒有回答江窈的話,怒氣本讓他不想再對江窈說一個字,居高臨下地看著垂眸不語的江窈,但最後還是冷冷丟下一句:
“所以,你今天說的話,不是讓我失望,是讓舒眠失望。”
“舒眠未婚夫的人選,我會再換人,現在,你沒機會了。”
說完,舒啟添再也沒有去看江窈震驚的眼神,站起身,徑直離開了,徒留江窈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死死攥緊了掌心裡的紙巾。
牙齒咬著的嘴唇滲出血來,滿嘴腥味,江窈耳邊不斷回想著舒啟添的話,幾乎要讓他坐立不安。
換人?換誰?
那個人會比他更好嗎?
會比他更會照顧舒眠嗎?
還有他真的讓舒眠失望了嗎?
回想起昨晚舒眠對自己說的,他沒有江窈會死,那如果舒眠的未婚夫真的換了一個人,那每天都在家裡等他回來的舒眠,是不是也真的不複存在了?!
無數問題圍繞在江窈的腦海中,像是針一般紮向神經,他在這一瞬間幾乎頭痛欲裂,麵前似乎隱隱約約浮現出帶著失望眼神看他的舒眠,和轉身離開的舒眠。
如果拒絕聯姻的話,未來改變,那麼,他家中那個舒眠是不是再也不會出現,不會給他做飯,不會喊他老公了?!
一想到這裡,江窈再也坐不住。
他猛地站起身,迅速結完賬後就向地下停車場跑去。
舒啟添今天是和舒眠一起來的,舒眠在另一個包廂吃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還沒吃晚飯就被舒啟添一個電話叫下來,讓他在門口等。
舒眠於是乖乖地下來,抱著衣服,眼神一直盯著停車場,似乎是在等舒啟添的車從停車場駛出來。
但本來幾分鐘就能等到的車卻一直沒有出現,舒眠疑惑地“嗯?”了一聲,心裡覺得有些奇怪,糾結了片刻,便繞到停車場出口,出口處等,不一會兒,果然看見了舒啟添的車從停車場開出來。
舒眠心中一喜,正想快步過去,但抬頭時,視線的餘光接著隱隱約約的清晨天光,忽然落在車邊一個焦急地敲著車窗的男子身上。
江窈?!
舒眠愣了愣,不知道江窈為什麼要這麼執著地去敲舒啟添的窗戶。
他似乎有什麼話要對舒啟添說,但舒啟添一直閉窗不開,行駛速度還逐漸加快,似乎是想擺脫江窈的糾纏。
而在另一邊,在被花草樹木掩映的某個視覺死角,另一輛車緩緩開了出來。
這輛車本來行駛的不快,因為被樹木一擋,所以車主並沒有看到視覺盲區處的江窈,加上通宵工作後吃完困倦讓他神經變的格外遲鈍起來,所以忘了開前照燈,就直接掛了三檔。
站在高台處將一切收入眼底的舒眠聽到了一聲踩油門的聲音,他心中下忽然一驚,見一輛車如同幽靈般出現在了江窈的身後,而車主因為過於困倦雙目低垂,一副完全狀況外的模樣。
舒眠腦子嗡的一下,忽然變得一片空白,手中的衣服猛然掉落在地,等他反應過來時,身體已經先於意識地,朝江窈跑去。
也不知道舒啟添是真的沒看到那麼大一隻站在他車窗前的江窈,還是故意要給江窈一個教訓,竟然絲毫沒有減速,江窈不得不跟著車走起來,壓低身形去敲舒啟添的車窗,離得近了,似乎還能聽到發動機響和車輪輪胎發出的震耳欲聾的聲響,而在另一邊,那輛沒有發現江窈存在疲勞駕駛的車主就這樣直挺挺地衝著江窈駛過來,沒有一絲猶豫。
在千鈞一發間,江窈遲鈍地聽到了油門轟鳴的聲音,他下意識直起身體,視線內一輛黑色的車猛然躥了出來,令他沒有一點準備地愣在當場,雙腿像生了根似的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車朝自己衝過來。
變故陡生。
在這千鈞一發的幾秒間,江窈腎上腺素急速飆升,他想往旁邊躲,但不料車輛已經逼近身前,轉瞬間就離自己不過三四米。江窈後背出了一陣冷汗,他還沒來得及邁動腳步,生理性的害怕與恐懼讓江窈下意識閉上了眼睛,攥緊了拳頭,瞬間屏住了呼吸。
本以為自己多少會受點輕傷,卻不料幾秒鐘過後,意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尖利的刹車聲卻如同利劍般闖入耳膜。江窈一愣,下一秒,一個柔軟的身體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了過來,頃刻間將江窈猛地撲倒在地。
“!!!”
在危急時刻撲過來的人抱著江窈在地上滾了幾圈,令江窈甚至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下意識地睜開眼。
一睜眼,一張朝思暮想的臉就闖入了江窈的視線中。撐在他身上的人原本乾淨清澈的眼睛裡垂著眼淚,一到晚上就會帶笑的臉龐此刻嘴角向下彎,臉上是生理性的恐懼,竟是完完全全一副委屈到極致的模樣。
不遠處的車緊急製動刹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在離江窈半米的地方停下了。
“舒眠?!”
江窈和車裡的人都沒有想到舒眠會跑過來,江窈震驚地看著趴在他身上、整個身體都在顫抖的舒眠,趕緊坐起身,捧著舒眠滿是眼淚的臉蛋,焦急道:
“你怎麼會在這?!”
舒眠藏在頭發裡的助聽器早就在剛才的碰撞中掉了,他聽不到江窈在說什麼,隻是神經質地在發抖,臉上的眼淚怎麼也止不住地留,反反複複地隻會說兩個字:
“江窈江窈”
他橘黃色的瞳仁好像失了高光一般,滿臉寫著失魂落魄,江窈後知後覺地才知道舒眠是被自己嚇到了,他慢半拍地將舒眠攬進懷裡,輕聲哄道:
“我沒事,我沒事啊”
但是舒眠聽不見,他滿心滿眼都在想,萬一自己剛才來晚了,江窈是不是就會像爸爸一樣,被車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