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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你說手隨便剁,是吧?

“我知道你不怕死。”

常翎鬆開他,嘟囔道:“上次見麵就看出來了。你和當年變得有些不一樣,是放棄修仙了麼?”

“我修不修仙的……”沈夜惟嗤笑道:“和你有什麼關係麼?”

常翎皺了下眉,一隻手握住了沈夜惟的脖子。他動了動手指,找準了穴位,將一根金色短針紮了進去。

短針上有特製的毒素,沈夜惟的瞳孔瞬間放大,卻死死地咬著牙,一聲沒吭。

“可惜我看不到你驚恐的模樣了。”

常翎默默道,“知道為什麼我不用噤聲術麼?因為我想聽你喊。覺得中毒難受,那就喊出來,我聽著呢。”

“……”

毒素蔓延的非常快,沈夜惟緊咬著牙關,痛苦地閉了上眼。

除了呼吸變得更急促,心跳聲變得更快之外,沈夜惟依舊是一聲不吭。

常翎皺了下眉,“咬牙不出聲是吧?挺好的。咱們時間很充裕,我一定會讓你開口求饒的。”

沈夜惟的牙槽已經開始出血。

幾千年了,常翎還真是沒什麼變化。

他一直都想不明白,常翎究竟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些什麼。

沈夜惟哼笑一聲,說了句:“你的功力到底是不如從前了……這才哪跟哪啊?這毒不過是幫我活絡下經脈罷了。”

常翎哈哈一笑,說:“好,你有種!”

“我本來覺得,這樣紮你,聽著你的呼吸變化,多少還有些於心不忍呢!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就彆怪我不念舊情了!”

……

某診所的隱藏病房內。

“你們放開我!!”閻桓大喊著,掙紮著。

“快點按住他!”負責幫他處理傷口的醫生,手上還拿著那根剛剛取出的黑色尖刺。

顏逸以及其他幾個弟兄一同上前,分彆按住了閻桓的四肢,並用特製的繩子直接把他綁在了病床上。

“首領!請原諒!但我們必須得讓他把你的傷口縫好,現在你哪裡都不能去!”

顏逸死死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閻桓紅著眼,怒意已經拉滿,拚儘全力嘶吼著,掙紮著。醫生沒有辦法,拿了一支非常粗的針管,給閻桓注射了一支鎮定劑。

“這是為了以防萬一,也是專門為他準備的。”

“沒想到,之前那針麻醉過勁兒的那麼快。這是他第幾次被送來我這裡醫治了?麻醉過勁兒的速度越來越快了。”醫生看著逐漸安靜下來的閻桓,默默道。

顏逸歎了口氣,“這次確實遇上個硬茬。”

“這尖刺上帶了毒,好在對於你們首領來說不算致命,換了彆人,未必能扛得住。”

醫生觀察了一下尖刺上麵的黑紫色紋路,若有所思道:“另外,你們碰上的不隻是個硬茬,這人大有來頭。幸虧你們直接帶著他來到這裡找我,這世上沒有多少人會解這種毒。”

“醫生,麻煩你了!”顏逸雙手合十懇求道:“快救救首領吧!”

“彆急,我這就開始。”

……

“師父,他已經暈過去了。”

端著盤子的女人這樣說道。

她手裡的盤子上放了幾根金色短針,每一根針都曾紮入沈夜惟的皮膚,上麵又都帶著毒素。

這些毒素的劑量並不足以致命,卻能將沈夜惟折磨的死去活來,痛苦不堪。

常翎依舊保持著剛剛捏住沈夜惟下巴的動作,手指也能明顯感覺到這人臉上的淚水。

“有功夫掉眼淚,都不肯開口向我求饒。”

常翎喃喃自語著,“在這荒漠裡再過上幾日,隻怕你連眼淚都掉不出來。”

女人一時間也有些不知所措,試探性地問了句:“師父,現在該怎麼辦?要把他弄醒嗎?”

“不了,我累了。”

常翎轉過身朝偏殿走去,“給他戴上我特製的鐵鎖。等他醒過來了,到我房裡通知我一聲。”

“是,師父。”女人思考了一陣兒,又追問了一句:“那個姓周的,等他到了之後,要通知您一聲麼?”

“不用。”

常翎擺了擺手,“等他進入荒漠,你就去接引一下,然後隨便給他和老頭子安排個住處吧。”

……

兩天後。

“你們是什麼人?!憑什麼抓我?”

“你們要乾什麼!!鬆開我!”

“抓我就算了,你們抓我爸乾什麼?!”

顏逸和三個兄弟一起押著五花大綁的周子盼,進入了酒店直達頂層的電梯。

“再囉嗦就把你的手指一截一截剁下來,扔到酒裡泡酒喝。”顏逸冷著臉威脅道。

周子盼依舊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態,“老子連死都不怕,會怕這些?來,我把手給你,隨便剁!”

電梯一路來到頂層,周子盼被押進了會議室。

會議室兩旁站著兩排穿著黑色古代服飾的男人,最前方擺著一張雕刻精美的木椅,木椅上正坐著一個腹部綁著白色繃帶、外套披肩的男人。

“是你……”

周子盼稍稍愣住,“你是那日和沈大師一起的……”

閻桓正在看手機,頭都沒抬一下,並用一種極其慵懶的聲音說了句:“你說手隨便剁,是吧?顏逸,拿刀來。”

顏逸:“是,首領。”

一把刀被送到了閻桓手裡,閻桓這才抬起頭,火紅的眸子依舊顯眼,隻是少了昔日的善意與憐憫。

幾個押著周子盼的弟兄,解開了周子盼身上的繩子,並強行把他的手按在了地板上。

周子盼頓時變了臉色,“你想乾什麼……你是沈大師的徒弟吧?他修為很高,你這麼做,他不會原諒你的……”

閻桓冷笑一聲,手起刀落,鮮血四濺。

周子盼發出了此生最淒厲的尖叫,在場的人卻不為所動。

“讓我看看,是哪根不長眼的舌頭,在這時候提起沈大師的?”閻桓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一直叫到沒氣了,周子盼才哆哆嗦嗦地低下頭,看到閻桓手上的那把刀,刀尖貫穿了自己的手心和手背。

他臉上已經沒了血色,疼的汗如雨下,想求饒卻因為疼痛而變得結結巴巴,甚至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閻桓給旁邊的弟兄遞了個眼神,那名弟兄心領神會,再次發力,死死地按住了周子盼那隻被紮穿的手。

“啊啊啊啊!!疼!疼!”周子盼哭著喊道:“彆、彆、我……”

閻桓一發力,把刀拔了出來,並用刀刃在周子盼的手指關節處輕輕滑動了幾下:“你想從哪根手指開始?”

一股尿騷味在會議室蔓延開來,顏逸故意捂住鼻子:“噫,這沒種的玩意,居然被嚇尿了。”

“你不選,我就幫你選了。”

閻桓剛把刀豎起來,正要從他的小指第一關節開始剁,周子盼終於吼出了一句完整的話:

“常翎想要奪取這個世界!他想要沈大師助他一臂之力,並脅迫沈大師與他合作!”

閻桓漫不經心地用刀繼續劃著他的關節,“這些我已經知道了。”

“那、那你……”

“要不你試著說點我不知道的?”

刀刃已經在周子盼的指關節處壓出了一條很細的血痕。

“彆的、我……我……”

周子盼急的要命,哭喊道:“彆的……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了啊!”

閻桓稍稍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刀刃已經劃破皮膚,碰到了周子盼的手指骨。

“我說!我說!”周子盼擠了擠眼淚,結巴道:“他、他的落腳點……在荒漠的一處地底遺跡裡……”

“再具體一點?”

“就是之前他等你們的收費站,過了那座城市就是……更具體的位置,我也不知道了啊嗚嗚嗚……他隻說我到了之後,會有人接應我……”

閻桓站起身,把刀遞給了顏逸,“弟兄們,咱們好久都沒打過賭了。老規矩,輸了的罰酒一壇,怎麼樣?”

會議室裡的其他人一聽,頓時來了興致,問:“首領,您說吧!咱們酒店裡的酒,管夠!”

“把他老爹暫時扣在酒店;把周子盼丟出去,丟到大街上。”

閻桓俯視著地上的周子盼,忽然笑了,“看看常翎多久能找到他。我賭七日,你們呢?”

“我賭九日!”

“三日!”

“唔,我覺得十五日差不多。”

眾人七嘴八舌地說著。

周子盼驚恐地抬起頭,看著周圍的這一群麵帶笑容的危險人群。

常翎之前再三警告過自己,倘若做出任何背叛之事,他和他老爹會比這世上任何一個人死的都要慘。

可是現在,沒有一個人會同情他,會救他。

……

沈夜惟依然坐在兩日前的那張石頭椅子上,手、腳和脖子上都戴著鐵鎖。

他臉上血跡斑斑,已經不知道昏過去了多少次;隻要他醒著,那麼守在這裡的那個女人就會去通知常翎,常翎則會用各種各樣的辦法去折騰沈夜惟,並樂在其中。

“知道麼,我一直都挺欣賞你修成人身之後的模樣。”

常翎蹲下身子,握住沈夜惟的腳腕,“你明明是條青蛇,皮膚卻如此地白皙無暇。可惜,我已經看不到了……你說,我把它砍掉收藏起來,好不好?反正你是蛇,腿反倒顯得多餘了。”

沈夜惟閉著眼,回應道:“你砍吧。若是眨眨眼,我就不姓沈。”

常翎正在猶豫,一個女人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師父,周子盼和他父親,已經到了。”

“哦?”常翎已經漸漸習慣了自己這雙盲眼,所以他沒有回頭,“怎麼才到?”

女人轉過頭,對遠處剛剛踏入正殿的一老一少說:“你們過來吧。”

沈夜惟稍稍側過腦袋,朝入口方向看了一眼。

哪裡是什麼周子盼和他父親?

來的居然是帶著非常厚重且高級的障眼法的——池複和白憶!

第102章 開始害怕了?還是說你其實是在興奮?

沈夜惟的身體已經傷痕累累,越是這種時候表情管理就越容易。

池複和白憶?

他們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還有,這女人居然沒有識破他們倆身上的障眼法?!

白憶攙扶著“老父親”池複朝他們走了過來,說話語氣模仿周子盼模仿的連沈夜惟都聽不出區彆:“實在是對不起,不小心開錯路了,這才晚到了一會,嘿嘿。”

“真蠢。”

常翎並沒有過多的懷疑,“我已經給你和你爸準備好了房間。容薇,你帶他們過去吧。”

女人點點頭:“是,師父。”

猶豫了片刻,白憶繼續道:“常仙家,我再多問一句,我父親的病,您看看……”

常翎有點不耐煩了,“你急什麼?答應了幫你,我就不會食言。”

白憶連連道謝,這才攙扶著癡癡呆呆的“老父親”池複跟著那個女人離開了。

常翎依舊站在原地,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沈夜惟則是悄悄地觀察著常翎的反應。

白憶和池複本身的氣息隱藏的特彆好,他們甚至穿上了周子盼和他老父親的衣服,身上幾乎都是這兩個人的氣息。

但沈夜惟不敢放鬆警惕,如果常翎發現了任何端倪,後續的情形發展很難預料。

還有一個沈夜惟克製住自己不去想的疑問——他們倆找到這裡了,那閻桓呢?

跟他們一起來了嗎?

至少目前應該還平安吧……

“沈夜惟,”常翎忽然靠近沈夜惟,雙手撐著石頭椅子兩邊的扶手,“我突然有了一個想法,你想聽麼?”

沈夜惟確實被他嚇了一跳。

看著常翎近在咫尺的臉,他隻好道:“你能有什麼想法?無非是想到了什麼新的折磨我的方式。”

“你看看你,說的這樣難聽。”常翎低聲說道,“如今我們變成了這樣,還不都是你自找的?”

“是,你說的沒錯。”沈夜惟眯起雙眼,“我當時就應該直接殺了你的,不該對你有任何的憐憫。這是我沈夜惟此生犯下的最大的過錯。”

“是嗎?”常翎嬉笑道:“你和你的徒弟之間的關係變得愈發地不尋常,這就不是罪過了?”

“你情我願的事。”沈夜惟默默道,“怎麼就是罪過了?”

“我以前都不知道,你居然還能接受男人。”常翎捏著他的下巴,“你們是誰睡誰,你睡他,還是他睡你?”

如果自己還能大動,沈夜惟橫豎都要啐他一口唾沫。

“關你什麼事?!”

“沈夜惟,如果我在這裡把你辦了,你那毛絨絨的徒弟,會不會很著急?”

沈夜惟頓時變了臉色。

“好嘛,心跳速度終於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呢。”常翎的手指按著沈夜惟脖子上的脈搏,“開始害怕了?還是說你其實是在興奮?”

沈夜惟繃不住了,罵了一句特彆臟的臟話。

明顯感覺到常翎的情緒變得非常不高興,沈夜惟趕緊加大馬力,開始了言語攻擊。

……

“怎麼樣?”

房間內,看到池複的臉色有變化,白憶焦急地問。

池複的耳朵正貼在這間房間的石頭牆壁上,偷聽這附近的聲音。

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而後道:“不好,這王八蛋好像要給我們首領戴綠帽!”

“什麼??”白憶臉上的焦急變成了錯愕。

原來這人擄走師父,是因為惦記上師父的美色了??

可這……怎麼看都不像啊!

“你再聽聽,他們還說什麼了?”白憶小聲說道。

池複再次把耳朵貼在牆上,又聽了一陣兒,“沈大師在罵臟話呢……我的天,這還真妙語連珠啊!”

“彆感歎了!”

一想到師父可能會被常翎那個,白憶更著急了,“你之前說有辦法通知閻桓師兄,辦法呢??他現在就在外麵,你趕緊讓他下來救人啊!”

“不慌,首領的傷剛好,讓他現在下來和這人硬乾,我感覺挺懸的,畢竟他還在上麵摸地形;況且,剛剛沈大師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再加上他體內的蠱都還沒解,現在基本沒什麼戰鬥力,隻能是人質。”

池複說道,“我們再觀察觀察,看看常翎有沒有什麼弱點;或是有沒有什麼法子,先把沈大師體內的蠱給解了。”

“萬一觀察期間師父被那個人……被那個了,怎麼辦?”白憶思考了片刻,說:“不行,我得去保護師父。”

她剛說完,池複快速做了個“各就各位”的手勢,然後光速回到椅子上假裝癡呆。

白憶也趕緊在床邊坐下,裝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半分鐘後,之前引他們到這裡的那個叫容薇的女人來到了房間外麵,敲了敲門。

考慮到周子盼在他們麵前的身份地位的問題,白憶選擇直接起身開門,並用周子盼的聲音說:“來了來了!”

開門後,容薇直接道:“師父讓你過去。”

“那我父親……”

“可以先讓他在這裡休息,你自己過去就行。”

“好,好!”白憶連連點頭,回頭看了一眼池複,後者的表情依然呆傻,也不知道他這會是怎麼想的。

白憶跟著容薇離開了房間。穿過走廊的時候,她試探性地問了句:“這裡沒彆人啊?”

“什麼意思?”容薇反問道。

“我是說……”白憶抹了把汗,沒話找話:“常仙家那麼厲害……我還以為這裡會有很多他的弟子呢。”

“哼,”容薇哼笑道,“那是當然。師父可是五毒之首!他門下的徒弟多如繁星!隻是現在他們都不在這個區域罷了。師父這邊如果有任何需求,他們都是隨叫隨到的。”

她這麼一說白憶心裡就有數了,這裡的地下古跡其實是一座城市,範圍非常廣。既然有王宮,那就有彆的建築。常翎的那些徒弟,應該就居住在這附近。

看來池複的選擇是對的,不能輕舉妄動。

進入正殿,白憶一眼就看到了常翎和石頭椅子上的師父。

看到常翎的手還掐在沈夜惟的脖子上,白憶忍不住在心裡痛罵:這人是特娘的沒彆的事可乾了嗎?!光在這裡折磨師父了!

在此人臨死之前,定要叫他嘗嘗淩遲的滋味!

但表麵上,白憶表現得畢恭畢敬:“常仙人,我來了。”

她漫不經心地掃了沈夜惟一眼,心如刀紮的感覺卻如凶猛狂潮一般席卷而來。

沈夜惟半閉著眼睛,嘴角比剛才多了不少鮮血,臉上傷痕累累。

“給小周拿把匕首。”常翎默默道。

容薇將一把明顯沾了毒的匕首,交給了“周子盼”。

“這是什麼意思?”白憶問道。

“我知道,椅子上的這位,沈大師,曾救過你一命。”

常翎說道,“用這匕首殺了他,我便收你為徒。”

白憶快速地思考著,怯懦地笑了笑,“我這……我就一普通人,能殺得了他嗎?”

“你是普通人沒錯。”常翎淡淡道,“但我給你的匕首不是。上麵沾的毒就連我都要小心翼翼,殺他不在話下。”

連他都要小心翼翼?白憶已經陷入了頭腦風暴——這匕首現在在她手上,該捅誰?是冒著風險捅常翎,還是先捅死旁邊站著的容薇?

捅完之後如果常翎沒死,自己不敵,時間至少是爭取到了,師父還能多活一段時間;池複那邊應該還聽著這邊的動靜呢,說不定也能趁機把師父救走……

沈夜惟微微抬起眼眸,“殺了我吧……反正,我也活不過今年了……”

白憶心裡一驚。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常翎催促道,“周子盼,動手吧。”

白憶握緊了手上的匕首,正準備發功用匕首攻擊常翎的那一刻,大殿的西北角傳來一聲巨響。

這聲響動宛如巨石滾落,地麵和天花板都跟著顫了又顫,灰塵肆意掉落,這座沉睡已久的宮殿似乎有坍塌之勢。

“怎麼回事?!”容薇最先表現出驚慌,“師父,西北方向,是容澤的住處。”

常翎微皺著眉,“容澤不是外出了麼?”

話音剛落,第二聲巨響傳來,這次是東北方向,聲音比前麵一聲還要大,距離更近。

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突然傳送到了正殿,跌跌撞撞地跑到常翎麵前跪下:“師父!我們被偷襲了!住在北方所有的師兄師弟……無一幸免!”

“誰?!”容薇質問道,“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偷襲我們?!”

“我……沒……看到……”男人艱難地說完,因為失血過多而倒在了地上,腹部上的三道血痕觸目驚心。

常翎還沒來得及開口,一陣寒意驅使著他下意識向後彎了下腰,躲過了一次致命的攻擊。

“受死吧!”

白憶一擊不成,直接閃到了一旁,手裡的匕首握的更緊了。

“放肆!”

容薇一邊喊一邊向白憶發起了進攻,“你竟敢騙我們!”

白憶原地一個騰空翻身,雙腳先後踹向了容薇的胸口,直接把容薇踹到在地,吐血連連。容薇不肯服輸,重新爬起來,再次發起了進攻。

聽著她們打鬥的聲音,常翎忽然笑了:“看樣子,是你那毛絨絨的徒弟過來救你了。這下你是不是覺得開心了?”

“唉,我一個瀕死之人,何德何能啊……”

沈夜惟哼笑一聲,繼續道:“不過,你這廢物手下,是不可能打得過白憶的。”

第103章 我來晚了,委屈你了

“容薇修行尚淺,打不過也是自然。”

常翎淡淡道,“但那又有什麼關係?除了你,我已經誰都不在意了。更何況,你現在還在我手上,不是麼?”

“我不明白……我一個將死之人,對你來說到底有什麼價值。”

沈夜惟喃喃道,“我既不會跟你合作,也不會跟你上床;倘若還有機會,我定會殺了你。”

常翎沉默了半晌,說:“我隻是容不得一個背叛過我的人活在這世上。可你知道,感情這東西,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的。畢竟,要不是你一念之仁,我也活不到現在。所以我要折磨你,看著你的生命一點一點流逝,你明白嗎?”

沈夜惟:“……”

明白個屁。

被常翎抓過來的這幾日,沈夜惟在這張石頭椅子上思考了許多事;唯獨常翎說的這些,他沒怎麼考慮。

宮殿外哀嚎聲陣陣,巨響不斷。

“常翎,如果我沒猜錯,你的徒弟就分布在這附近。這聲音……是他們在向你求救。”

沈夜惟看著他,這樣說道。

“你說的沒錯。”

常翎淺淺一笑,“說是徒弟,其實狗屁都不是。現在的人啊,無論我怎麼教,他們怎麼修煉都比不上我們當年的模樣。你看坐在你對麵的蜈蚣和壁虎,即使早已化成白骨,資質也比這些人要優秀太多太多。”

“我並不讚同你的這個說法。”

沈夜惟道,“就拿閻桓來說……他從幼崽時期就和我待在一起,到現在不過兩千年。他的修為其實不比我差多少;有些地方……我甚至還不如他。”

“從小和你在一起?謔,沒想到你還有這種癖好。”常翎聽著遠處的動靜,那個女人的劍應該是刺穿了容薇的心臟。

容薇倒在地上,嘴裡吐著鮮血,除了臨死前的呻吟以外,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既然你們那麼厲害,為何他一直在這宮殿周圍打轉,遲遲不攻入這裡?”

常翎笑了笑,“為何會讓你淪落至此?”

“你離近些,我就告訴你。”沈夜惟直勾勾地看著他,這樣說道。

“你當我傻啊?”

常翎站在原地,“束縛之法的時間已經過了。這特製的鐵鏈你也早就已經掙脫開了,你隻是在等機會偷襲我罷了。”

沈夜惟一陣哼笑,抬手取下了自己手腕、脖子上的特製鐵鏈,丟在地上。

他扶著石頭椅子扶手,站了起來。

遠處的白憶看到這一幕,又驚又喜:“師父!原來您……”

原來您能站起來啊!

“聽聽你這笑聲,到底誰更像壞人呢?”常翎搖了搖頭,默念口訣。

“知道麼,這段時間我一直在試圖尋找解除我體內的蠱的辦法。”

沈夜惟揣起手,“你的術法脈絡我多少還是了解一些。終於,我找到了破解之法。”

與此同時,池複找到了王宮的另一處被流沙封死的入口。

他與入口外的弟兄們裡應外合,挖開了入口處的流沙,引著外麵的弟兄們一同衝入王宮。

常翎單掌發力,以地動山搖之勢再次將地麵擊碎。

這一招的威力比在地麵上要強上千百倍,大地與之共振,宮殿的幾根柱子開始斷裂,房頂開始大塊大塊地往下砸。

沈夜惟原地翻了個跟頭,一腳踢在了常翎的肩膀上,同時分出了另一個一模一樣的分身。

兩個沈夜惟同時朝著白憶大喊了一句:“這裡馬上要塌了!你去找池複!讓他們都撤出去,否則大家會被活埋的!”

常翎再次向沈夜惟發起進攻,沈夜惟抵擋完之後再次分出兩個分身,變成了四個沈夜惟。

“師父!那你呢??”白憶腳下不穩,隻好一隻手扶著牆喊道。

“不用擔心我!”四個沈夜惟異口同聲,“你快走!”

“嘖。”常翎蹲在地上,感歎道:“四個你同時說話,鶯鶯燕燕的,真鬨心。”

“我去你X的!”

四個沈夜惟同時罵道,“這就把你的耳朵割下來,祭奠那些因你而死的無辜村民!”

“你是覺得,我的眼睛看不見了,所以用幾個分身就可以糊弄我了,是嗎?”

外人都走了,常翎的語氣逐漸嚴肅起來。

四個沈夜惟悄無聲息地倒掛在天花板上,在心裡盤算著時間。

再過三分鐘左右,這裡便會大規模坍塌;要在三分鐘之內殺死常翎不大可能,這裡到處都是沙子,他能隨時遁地逃走。

但要在三分鐘之內解除體內的蠱,還是很有可能的。

兩人交戰了幾個回合,沈夜惟幾次出招都凸顯出一個穩準狠,常翎竟然漸漸有些不敵。

眼睛看不見……周遭到處都是沈夜惟的氣息,再加上這到處坍塌的動靜……

以及,躲在暗處偷窺的那個人,急促的呼吸聲……

常翎喘著粗氣,感歎道:“看來你還真不是在虛張聲勢,每一招瞄準的都是我的脖子。”

他故意拉開衣領,露出脖頸處的蠍子紋身,“你猜的確實不錯。隻要你能喝上一口我的血,你體內的蠱就能解開。”

沈夜惟緊張到了極致。

這種方法他已經摸到了。但他心裡也很清楚,這方法同時還伴隨著一種風險。

常翎是五毒之首,他的皮膚,唾液,包括血液,都是有毒的。

“還是說,你想和我接吻?”常翎嬉笑著張了張嘴,伸出了舌頭:“風險要比直接飲我的血要小很多哦。”

“你真是瘋了。”沈夜惟陰著臉看著他,“動手吧。”

話音剛落,一排鋒利的銀色尖刺瞬間從常翎的背後刺入,從前胸穿出。

銀色尖刺沾了血,很快就變了顏色。

一直隱身的閻桓這才在常翎背後現了身。他保持著尖刺刺入常翎的姿勢,低聲說了句:“我都有點後悔了,不該把你抓瞎的。不然我定要你好好看著接下來的這一幕。”

說完,閻桓抽回了沾滿鮮血的尖刺,抬著手走到沈夜惟身邊:“沈夜惟,張嘴。”

“嗯。”

沈夜惟仰著頭,很聽話地張開了嘴巴。

閻桓舉起手上的狼牙尖刺,將上麵淌著的幾滴鮮血滴進了沈夜惟的嘴巴裡。

沈夜惟猛咳了一陣兒,一股黑氣從他體內飛出。他頓時感覺有些頭暈目眩,但身子確實輕了不少。

閻桓趕忙把人抱在懷裡,輕聲道:“我來晚了,委屈你了。”

沈夜惟指著地上喘粗氣的常翎,哼唧著跟閻桓告狀:“嗚嗚,你都不知道!他強迫我!說要強迫把我睡了,還要親我!為師何時受過這種委屈?嗚嗚……”

不是說鶯鶯燕燕嗎?沈夜惟就現場給他來個鶯鶯燕燕!鬨死他!!

閻桓本就不悅的臉色又陰沉了幾分,一腳把倒在地上喘氣的常翎踹出去好幾米遠。

常翎滾了幾圈,躺在地上哼笑:“原來如此……躲在暗處偷窺的,才是你的分身……是我大意了。”

“你不是喜歡毒嗎?我專門找人弄來了能針對你的毒素,就塗在那尖刺上了。”

閻桓扶著沈夜惟來到常翎麵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趴在地上苟延殘喘的男人:“嘖,總覺得讓你就這麼死了,有點太便宜你了。”

沈夜惟這邊也有點中毒,但好在意識還是清醒的。他用手勾住閻桓的脖子,整個人都掛在了他身上,嘴裡嘟囔了半天,卻因為舌頭發麻的緣故,吐字極不清晰。

“嗚嗚嗚,嗚嗚嗚嗚……(殺了他,我們快走,這裡要塌了!)”

“好了好了,知道了。”閻桓的語氣忽然變得特彆寵溺,眉宇間滿是笑意,“我知道,你心裡隻有我,和他之間什麼事都沒有。”

“嗚嗚嗚!!嗚!”

“乖,快彆蹭了。”閻桓咽了口口水,在沈夜惟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我都有反應了。”

沈夜惟:“……”

“你們,真惡心。”常翎咬著牙,憋出了這麼一句話。

他光是躺在地上呼吸都已經覺得很艱難了。渾身麻痹再加上身負重傷,即便是眼睛看不見,常翎也能感覺到這種明顯的大限將至的感覺。

周圍的去路幾乎都被掉落的天花板和陷入的流沙掩埋。

閻桓直接單手抱起沈夜惟,“師父,我們走吧!我直接帶你傳送到上麵去!”

“嗚啦嗚啦啦!”沈夜惟神情慌亂地指了下常翎。

意思是,你不給他最後一刀嗎??

閻桓自信地笑了笑,說:“放心,我早就安排好了。”

說完,閻桓抱著沈夜惟消失在了原地;與此同時,這個區域的地下遺跡全部坍塌,將常翎活活掩埋。

身死前,常翎十分放鬆地笑出了聲。可惜除了不遠處的容薇的屍體以外,再沒彆人能聽到了。

計劃至此,一切都非常順利。

這副身子,也是拋棄的時候了……

沈夜惟,我怎麼會這樣輕易地放過你呢?即使我死了,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

一座豪華的營地駐紮在了幾公裡以外的綠洲之中。

沈夜惟目瞪口呆地看著閻桓手裡的圓形透明玻璃瓶,裡麵裝滿了沙子,還能看到被沙子掩埋的部分碎掉的石製建築物。

他甚至還看到,瓶子裡有他來時看到的石頭路標。

“很漂亮吧?我暫時把口給封住了。萬一常翎沒死,他再遁地什麼的,也跑不出這玻璃瓶子。這是個法器。”

閻桓說道,“常翎,還有那些被我們剿滅的門徒,現在就在這玻璃瓶裡麵。”

第104章 師尊的夢囈

閻桓解釋了半天,一般情況下沈夜惟都該相信法器的力量。可這次,他卻顯得憂心忡忡。

沒有辦法,閻桓親自帶著白憶和兩個弟兄,通過瓶口再次進入法器。他從沙子裡翻出了常翎的屍身,拍了照,將照片帶了出來。

“怎麼樣,安心了吧?”閻桓用手指將照片放大,“他的身子都涼了。已經死透了。”

白憶站在一旁點頭,還拿出了自己拍的照片:“雖然他的眼球毀壞嚴重……但多少還是能夠看出一些瞳孔擴散的現象。師父,你看看。”

沈夜惟擺了擺手,說話吐字依舊有些不清晰:“不必了,我知道了。”

說完,他頭朝前,栽倒在地。

“師父!”

白憶趕忙上前替沈夜惟把了個脈,而後問道:“剛剛我就在懷疑了!師父這明顯是中毒了啊!到底怎麼回事?”

“為了幫他驅除體內的蠱,我讓他喝了幾滴常翎的血。”

閻桓把人抱起來,朝著營地最大的那間帳篷走去,“這是我們熟知的一位醫生給出的辦法。”

“可是,就算不飲血,常翎死了還不是一樣能解蠱……?”白憶快步追了上去,這樣問道。

“不,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閻桓把沈夜惟擺在床上,表情嚴肅,“那個醫生以前與常翎有過交集。他告訴我說,常翎其實早已學會了奪舍。即使他死了,他也可以通過奪舍的方式複活,進而奪取他人的肉身。具體方法那個醫生沒說,但他的建議就是,最好不要讓沈夜惟身體裡留下他的蠱,否則……”

白憶大概理解了他的意思了,隻好道:“好吧,有沒有什麼我能出力的地方?”

“你去找我那幫兄弟,讓他們把帶的冰都搬過來。”

閻桓把手放在沈夜惟的額頭上試了試溫度,“他在發燒。”

白憶離開帳篷後,閻桓就在床邊坐了下來,默不作聲地握住了沈夜惟的手。

解毒的湯劑半小時前已經給沈夜惟喝過一次,按理說他是半仙之軀,不會因為這一丁點毒素或是傷口感染而發高燒;閻桓也按照那個醫生的交代,隻在沈夜惟的嘴巴裡滴了幾滴血,沒敢多滴。

但為了以防萬一,閻桓還是脫下了沈夜惟身上的所有衣物,檢查他身上的傷口。

他拿著醫用消毒的棉球,先是幫沈夜惟擦拭了傷口,而後用酒精棉球塗了塗他的胸口和手腕,幫他降溫。

他發現,沈夜惟身上的傷分布的很微妙。

軀乾部分隻有肋骨稍稍受了些傷,但並未骨折;他的臉、脖子、手腕以及他的腳腕,皮外傷就比較多了,看起來十分可憐。

到了半夜,沈夜惟燒的更厲害了,嘴裡嘟嘟囔囔地說著閻桓聽不懂的胡話。

“首領,這是最後一批冰塊了。”

池複站在帳篷外,彙報道:“已經派兄弟去附近的城市購買冰塊了,兩個小時內就能回來。”

“知道了。”

閻桓幫沈夜惟蓋好被子,“池複,你去看看解毒湯熬好了沒有,時間快到了,熬好了就趕快送過來。”

幾分鐘後,池複端著藥站在帳篷外,正要開口,就聽到裡麵的閻桓說了句:“進來。”

池複把藥交到閻桓手上,閻桓自己先拿著勺子嘗了一口。確定溫度剛好,他才把人扶了起來,試圖給沈夜惟喂藥。

“奇怪,怎麼喂不進去。”

閻桓喃喃道,“池複,你幫我捏一下他的下巴,讓他張開嘴巴。”

池複一驚,小心翼翼地問:“首領……這……合適嗎?”

“閉上眼,不準看。”

“是,首領。”

一碗解毒湯劑喂完,兩人累的滿頭大汗;閻桓幫沈夜惟掖了掖被子,又幫他替換了他額頭上的冰塊。

池複端著湯碗正打算離開,就聽到沈夜惟在床上反複念叨著同一句話。

第一次念叨的時候,池複還沒有聽清;他刻意放慢了腳步,這才聽清沈夜惟究竟在念叨些什麼。

確切地說,內容隻有兩個字:

“常翎……”

此時此刻首領正坐在床邊,背對著自己。

自己都聽到了,首領絕對也聽到了,而且聽得比自己清楚。

池複不敢再在這裡多待哪怕一秒鐘,隻好留下一句:首領,我就守在外麵,您有事記得叫我。

說完,他端著空藥碗,一溜煙跑出了帳篷。

外麵的弟兄看到池複臉都嚇白了,趕忙小聲問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池複抹了把汗,怕首領聽到所以也不敢在這裡議論,隻好用手機打出了一段話:

除非首領喊你們,你們這會可千萬彆進去。

幾個弟兄也紛紛拿出手機,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是不是夫人的情況不太好。

池複:夫人的情況是不太好。總之首領這會心情極差,誰去誰就是往槍口上撞。你們互相轉告一下,今晚千萬不要發出什麼不必要的動靜,驚動了首領。今晚我在帳篷外守全夜,等夫人醒了……再看看情況。

弟兄們:好的,明白了。

這邊剛打發完弟兄,那邊白憶就大步流星地走向了沈夜惟所在的帳篷。

她操心的睡不著,所以起身過來看看沈夜惟的情況。池複趕忙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了遠處的帳篷附近。

“你拉我乾什麼?鬆開。”

白憶恢複成了之前的那種冷淡的姿態,“我要去看一下師父的情況。”

“嘖,白姑娘,你先等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

池複一邊說著,一邊拚命地跟白憶擠眉弄眼,企圖暗示她,帳篷那邊有情況,你先不要過去。

白憶站在原地,皺著眉頭悟了一會,而後問道:“你眼睛裡進沙子了?這有什麼不好意思明著說的?你蹲低一點,我幫你吹吹就是了。”

池複:“…………”

……

沈夜惟對於自己說了一整晚的胡話這件事,沒有任何的察覺。

他所能意識到的,是自己所在的位置。

那是一座寂靜的火山,他就站在火山口的邊緣。目光所及便是那片碧綠色的,幾乎看不到儘頭的火山湖;還有那萬裡無雲的藍色天空。

雖然看不清站在對岸那人的模樣,但沈夜惟知道,那就是常翎。

這種感覺非常的熟悉;沈夜惟卻記不起來,自己到底是何年何月,又是在什麼地方見到的這幅景色。

絕對不是現在這個時代所擁有的景象。

沈夜惟盯著湖麵愣神了許久。

湖麵不知何時竟泛起了波紋,接著,沈夜惟就聽到了幾聲常翎的哼笑,很輕很輕。

沈夜惟皺起眉頭,喊了句:“常翎!受死吧!!”

他雙手結印,喚起火山湖裡碧綠的湖水,朝對岸那人發起了進攻。

可對岸那人卻像是海市蜃樓,沈夜惟全力進攻卻並未感受到任何的打擊感,他踩著湖麵飄到對麵,這裡一個人都沒有。

“沈夜惟,我在這裡。”

常翎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

沈夜惟轉過頭,發現那道模糊的人影居然就在對岸,也就是他剛剛才站過的那個位置。

“你在玩什麼把戲?!”

沈夜惟陰沉著臉,“常翎,無論如何,這次我都不會讓你再活在這世上!”

常翎的哼笑聲再次響起。

沈夜惟一驚,迅速轉身,發現常翎不知何時居然閃到了自己背後;他還未來得及有所反應,便被身後的常翎一把推入了火山湖之中。

……

沈夜惟一口氣沒倒上來,直接被驚醒。

他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池複,再拿套乾淨被褥來。”閻桓麵無表情地喊了這麼一句。

沈夜惟低下頭,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一絲不掛;且床單和被褥都已經被汗水浸濕了。

他看著外麵大亮的天,小聲問了句:“……我是不是睡了很長時間?”

“你不是睡著了,你是暈過去了。”閻桓冷眼看著他,“你還沒退燒,等會換床被褥,繼續躺著吧。”

沈夜惟看著他,眨眨眼,蒼白的臉上擠出了一絲笑意:“你怎麼不高興了?是不是我給你添了很多麻煩?”

“沒有。”

閻桓走到門口,從外麵的人手裡接過被褥,並將被褥鋪在了旁邊的另一張床上:“過來睡這邊吧。”

“我想洗澡……”沈夜惟小聲說道。

“你還不能洗。”

閻桓淡淡道,“過來吧,不用客氣。這是你睡濕的第七床被褥了,不多這第八床。”

沈夜惟皺起眉:“什麼??我到底暈了多長時間?”

猶豫了片刻,閻桓回答:“從你看到常翎屍身的照片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三天了。”

沈夜惟閉上眼,手指搭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企圖給自己搭脈。

閻桓歎了口氣,走到他身邊,“還是我來吧。”

趁著搭脈的功夫,沈夜惟悄悄觀察著閻桓的表情。

半天了,閻桓那邊都沒吭聲;沈夜惟隻好先開口:“你是不是很累了?要不你去休息吧,我這會已經沒事了。”

閻桓半睜著眼,睫毛微動:“你以為我會一直守在你這裡麼?其實一直都是彆人在照顧你。我昨晚睡的特彆好,剛剛才想起來你還病著,就過來看你,然後你就醒了。”

沈夜惟稍稍愣住,但還是道:“好吧……原來是這樣。”

第105章 滾!我不用你在這裡伺候我

乾淨的新床鋪好了,沈夜惟裹著被單挪了過去。

兩個人沉默了半晌,看閻桓沒有要立刻離開的意思,也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沈夜惟就忍不住問他:“那個,你應該還有彆的事要忙吧?能一直這樣待在我這裡嗎?”

“嗯?哦……”閻桓快速找了個借口,“一會藥就熬好了,我等你喝完再……”

帳篷外的池複:“首領,夫人的藥熬好了!我已經送來了!”

閻桓:“……”

閻桓:“端進來吧。”

池複端著藥碗,昂首挺胸地走進了帳篷,目光堅定地問了句:“首領,之前每一碗藥劑都是您先嘗過之後再給夫人喝的。這一碗您還要試下溫度嗎?我看夫人已經醒了,應該能自己試溫度。”

說話期間,池複裝作沒有看到首領那刀死人的目光;他隻知道,如果再不出手,首領和夫人的矛盾可能就會“叮”的一聲,升級了……

“嗯,我自己可以。”沈夜惟招了招手,語氣虛弱:“把藥拿來吧。這是誰開的藥方?”

“是我。”閻桓默默道,“放心喝吧。”

沈夜惟端起湯碗,抿了一小口碗裡的藥劑,被苦的兩眼直發黑,坐在床上咳嗽了半天。

“你都放了什麼東西?”沈夜惟伸出手,“藥方拿來我看看。”

“彆看了。”

閻桓咬了下嘴唇,說:“我有個認識的人,你也見過。來之前我找他了解了一些關於常翎的事,他給我推薦了幾種應對毒素的藥材。我仔細斟酌了一下,給你開了藥方。你現在已經有明顯好轉了,就證明藥很管用。”

“可是這味兒也太……”沈夜惟看著手裡的那一大碗湯,臉都綠了。

這藥味,真的比粑粑都惡心啊……閻桓他真的嘗過了嗎?

“苦口良藥,喝吧。”閻桓淡淡道,“既然你已經醒了,今天我就不替你嘗了。”

沈夜惟屏住呼吸,一口悶了那碗“苦口良藥”。

池複在一旁聞著藥味都差點吐出來,今天的藥聞起來就特彆的苦,配方肯定和前幾天的不一樣。

“行了,我喝完了。”沈夜惟把藥碗倒了過來,“你是不是該去忙你的事了?”

“嗯。”閻桓站起身,“池複,我們先出去吧。讓他在這裡好好休息。”

“好。”

沈夜惟獨自坐在床上,心說這狼崽子怎麼還真就離開了?難道他說的都是真的,這幾天一直都是彆人在照顧自己?

自己中了毒、高燒不退,被夢魘的心慌,他卻吃得飽睡得香……

“師父,我來看你了。”

沒過多久,白憶掀開帳篷的門簾走了進來,“咦?師兄怎麼沒有守在這裡?”

“不知道。”沈夜惟淡淡地問,“我都還沒來得及問……這幾日,一切都還好吧?”

“嗯,都挺好的。我們現在還在綠洲的營地,說實話這地方白天實在是太熱了……但師兄說,熱一點對你恢複有幫助,等你的毒完全解了,我們再回去。”

……

“這裡太熱了,首領。咱們回去吧?”池複站在綠洲附近的沙丘上,這樣說道。

“等我抽完這根煙。”

“首領,您已經連著抽了好幾根了,這樣對身體不好。”池複老實巴交地說,“夫人的帳篷裡有冰塊,比較涼快,您還是……”

閻桓瞪了他一眼,一手按在池複的後腦門上:“怎麼的,你是想篡位還是想乾嘛?就你話多是不是?”

“哎呀!首領!我錯了!”

“快幫我想想,這會我除了蹲在這抽煙以外,還有沒有彆的什麼事可做了。”

“啊?”池複一臉懵逼。

“彆裝迷糊了,剛剛我和他的對話,你應該都聽到了。”

閻桓抽著煙,一臉的惆悵:“那天晚上他說的胡話,你應該也都聽到了。他心裡一直想著彆人呢。”

“唉……”池複連連歎氣,勸道:“除了原諒,您還能怎麼辦呢?”

閻桓:“???”

“如果他真的心裡想著彆人,您就不愛他了?就會選擇更換伴侶嗎?”池複問道。

“我不會更換。”

閻桓變得比剛剛更沮喪了。因為他忽然意識到,池複說的好像是對的。

“不過啊,有一說一。”

池複繼續道,“沈大師之前一心成仙,刻苦修煉,這是圈內人鬼皆知的。如果他心裡一直惦記著這個常翎,還惦記了這麼多年,我想他是不會獲得今日的威望和成就,畢竟自己的心已經先亂了,不是麼?”

閻桓想起了沈夜惟額前的那一縷白發。

在和自己重逢之前……不,從他撿到自己那天開始,這縷象征著他心亂的白發可從未出現過。

“可以啊,池複!”

閻桓在他肩膀上拍了幾下,“沒看出來啊,你是不是已經在情場上霍霍過誰了?老實交代!”

池複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還不都是您,默許了弟兄們自由戀愛。他們在戀愛過程中遇到了問題就會來問我和顏逸,次數多了慢慢就懂了。”

閻桓笑了笑,把手裡的煙給按滅了。

“首領,您還是先回帳篷裡吧。夫人還在病中,無論如何,您這時候還是去陪著他比較好。”

池複說道,“至於他說的胡話,等他恢複了您再和他聊,也不遲。”

……

閻桓用綠洲水池裡的水清洗了一下身子,洗掉了剛剛在沙丘上流出來的汗漬,而後一身清爽地朝著那座最大的帳篷走去。

他都已經醞釀好了,先和沈夜惟聊聊身體狀況,給他再搭個脈;然後再聊聊他是不是做了什麼噩夢——從他驚醒的樣子來看,很像是做了一場噩夢。

不知道為什麼,他對沈夜惟明明最熟悉了,撩開帳篷鏈子的那一刻,忽然有種即將上戰場的緊張感。

沈夜惟蓋著被子,背對著他躺在床上,呼吸平穩,似乎已經睡著了。

閻桓:“……”

挺好。

這樣他就不用和沈夜惟尷尬地沒話找話了。

他之前那張床上的床單和被褥都收了下來,交給外麵的弟兄去清洗;自己則是把之前坐的那張椅子搬到了新床旁邊,坐在那裡繼續盯著沈夜惟睡覺,就像前幾天那樣。

沈夜惟閉著眼,當然沒有真的睡著。

隻是,白憶說他昏迷的時候好像說了不少胡話。追問後,她說內容隻有池複和閻桓聽到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具體都說了些什麼。

“師兄這幾天情緒都不太對,好像就是那些胡話的緣故。”

剛才白憶是這樣說的,還試圖問自己,到底說了什麼胡話。

沈夜惟一整個哭笑不得——他要是記得就好了。

昏迷期間他確實做了一場夢,但他已經記不清那場夢的內容了。

怎麼辦呢?沈夜惟能想到的方式就是,留一條小蛇守在床下,看看如果再睡著的話,還會不會說胡話了。

“你打算跟我裝到什麼時候?”閻桓忽然問道,“我知道,你沒有睡著。”

沈夜惟用指甲摳了下床單,隻好轉過身看著閻桓:“抱歉……我剛剛確實是想睡覺來著。”

“是不是我吵到你了?”閻桓站起身,準備離開帳篷。

“閻桓,彆這樣……”沈夜惟縮在被子裡,語氣變得比剛剛醒來的時候還要虛弱:“彆走,好嗎?”

閻桓掙紮了許久,最後重新在椅子上坐下,翹起了二郎腿:“讓我留在這裡,繼續聽你說夢話嗎?沈夜惟,彆人不知道,我可是最清楚的——你以前無論是昏迷還是睡眠,你都不會說夢話。”

“嗯,這件事我其實已經知道了,白憶告訴我的。”沈夜惟一隻胳膊支撐著床,側躺著看著閻桓,“能不能告訴我,我都說了什麼?”

“你先告訴我,你在昏迷期間都看到了什麼?”閻桓這樣問道。

“我記不清了……”

沈夜惟搖搖頭,“醒來之後就記不清了,我隻記得,自己好像掉進水裡了……”

閻桓輕哼一聲,看起來對這個回答並不是特彆滿意。

“昏迷期間,你一直在喊常翎的名字。”閻桓看著他,默默道,“喊了很多次,到後麵我都懶得數了。”

沈夜惟錯愕地看著他:“什麼?!你胡說!”

閻桓直接拿出手機,播放了一段沈夜惟睡覺的視頻。裡麵清晰地錄下了沈夜惟高燒不退時,嘴裡呢喃著,呼喚著的那個名字。

“若是早知道你對他念念不忘,”閻桓眯起雙眼,看著沈夜惟:“我就早點殺了他了,哪怕用一些非常手段呢。”

沈夜惟擺了擺手,“你聽我說,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對常翎,該怎麼說呢?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哪樣?”

閻桓收起手機,麵無表情道:“你都因為他的死而悲痛到發高燒了,我還能怎麼想?”

“你這就是扯淡!”

沈夜惟已經有些生氣了,怒吼道:“你一直給我把脈,這把的是哪門子脈?嗯?我還悲痛,我悲痛你大爺呢?這就是你得出的結論?咳咳咳……”

聽到沈夜惟咳嗽,閻桓瞬間就心軟了,趕忙走上前拍了拍他的後背。

“滾!我不用你在這裡伺候我!”

沈夜惟揮手不讓他再觸碰自己,眼神中也透著一股子憤怒,“我為了能搞死他,忍受他對我的百般折磨……你竟敢這樣說我,你好大的膽子!”

第106章 我都還沒對你做過的事

閻桓一左一右地握住沈夜惟的手腕,用自以為理智的口吻問道:“所以,我該把你剛剛說的話理解為——你在宣泄你受的委屈;還是說,你其實是惱羞成怒了?”

“滾!!”

“咳咳咳……”

伴隨著一聲沙啞的嘶吼以及一連串的猛咳,閻桓被一股力量直接推出了帳篷,飛出去好幾米遠。

他調整了自己的落地姿勢,儘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丟麵兒;但他還是踉蹌了幾步,最後隻好單膝跪在地上,穩住了身子。

“看什麼看!”閻桓憤怒道,“都低頭!不準看!”

周圍的弟兄們齊刷刷地低下了頭,回應道:“是!首領!”

閻桓瞥了一眼斜後方唯一一個沒有低頭的人,“你想乾什麼?”

“麻煩你不要胡亂宣泄情緒。”白憶背著一隻手,淡淡道:“虧你還是我師兄呢,情緒管理還沒我這個後輩到位。所以,我也想問問你,你這是在乾嘛呢?”

“閉嘴!”一旁的一個弟兄嗬斥道,“他是我們首領,隻要他高興,他想怎麼來就怎麼來!輪不到你說!”

“就是!”另一個弟兄嗬斥道。

閻桓:“……”

妥了,有了白憶的助陣,這群小弟把自己襯托的更不像個人了。

他們想乾嘛?是要造反嗎?

嗬,不可能。就算有這念頭,他們也沒這個實力。

閻桓像個泄了氣的皮球,坐在地上連連歎氣,“他把我趕出來了。你說說,如果遇到這種情況,你怎麼辦?”

“師父他在哭。我都聽到了,你不可能聽不到。”

白憶看著閻桓,低聲說道:“雖然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師父到底在昏迷期間說了什麼夢話,但是……這種情況,如果是誤會的話,也很好解開的吧?”

閻桓如夢初醒——對呀!自己怎麼沒有想到?!

估計是最近這一係列的事情給自己的腦仁打擊太大,一時間居然沒有想到!

他可以窺探沈夜惟的夢境和回憶!隻需要一個小法術即可!

這不是沈夜惟親自教給自己的嗎!?

“謝了,改日師兄請你享受酒店的全套SPA,技師任你挑!”

白憶點點頭:“一言為定。我要23號,19號;還有那個,留著寸頭,手上有繭子的那個。”

“51號是吧,沒問題。”

閻桓站起身,興衝衝地朝帳篷方向跑去。

結果沒過多久,他又折了回來,“池複,拿雨布,還有酒精。”

“怎麼了?”池複回應道,“我這就有一瓶酒精。”

“有結界,怕火的那種。攻擊結界會傷到他,我打算直接衝進去。”

……

兩個小時後。

“這帳篷裡怎麼沒動靜了?他們倆都沒說話。”池複將一瓶冰凍過的礦泉水遞給白憶。

白憶指了指帳篷周圍,“這結界確實是消失了。也不知道師父和師兄的感情進展到哪一步了。”

“就是啊,要不,你進去看看?”

“也不知道他們倆這會是不是已經分手了,在考慮地盤劃分的事。”

白憶直接道,“你看,你們的酒店在市中心,師父的彆墅在山裡。劃分一下地盤,以後互不乾擾。”

池複:“……”

“分了吧,我覺得挺好的。現在分手也不耽誤師父繼續修仙。我過去勸勸。”

白憶說完,邁開步子朝帳篷走去。

池複:“…………”

首領,屬下對不起你啊!

……

“你們在乾什麼……師父,您還不能起來啊!快回去躺著!”

白憶進了帳篷,看到沈夜惟虛弱地坐在床邊,而且已經穿好了衣服;閻桓則是像個大爺一樣,翹著二郎腿縮在椅子裡,一隻胳膊支撐著腦袋。

兩個人都抱著手機,不了解的可能還以為他倆在一塊打遊戲。

她一開口,兩人同時抬頭瞥了她一眼,而後繼續盯著手機看。

白憶走近沈夜惟,沈夜惟趕忙鎖上了手機屏幕,有氣無力地問她:“你怎麼突然進來了,發生了什麼事麼?”

白憶:“……”

她還是看到了。

師父在用手機給師兄發消息。

這兩個人,在麵對麵地給彼此發消息,而且內容一段比一段長,篇幅堪比古時候的那種詩詞歌賦。

“我們倆沒分手。”沈夜惟猶豫了片刻,淡淡道:“也不是在聊分地盤的事。”

白憶:“……”

師父最近聽力見長啊。

“哦,你現在願意開口說話了?”

閻桓抬起頭,沒好氣地說:“我還以為你啞巴了,拿著手機發消息哐哐罵我。你這是終於學會全拚打字了,不用慢吞吞的手寫了,是吧?”

“得虧這片綠洲有信號,否則,那些罵我的話豈不是都要爛在你肚子裡?”

沈夜惟皺著眉聽完他的牢騷,默默瞥了他一眼,說:“我走了。”

“師父,你要去哪裡?”白憶趕忙走過去扶他,“我和你一起回去,白婉還在等我。”

“你現在都已經虛弱到,無法支撐我用法術進入你的回憶了。”閻桓冷哼一聲,繼續道:“你根本用不了傳送。”

“還有我呢啊!”

白憶不滿道,“師父,雖然我的傳送距離不是很遠,但隻要您想離開,我可以先帶您到附近的鎮上,然後我們買個車票……”

“你敢。”閻桓看著她,低聲道。

“怎麼的,光是要挾我一個人還不夠,還要連帶白憶一塊要挾?咳咳咳……”

沈夜惟皺眉看著他。

“當然不是。”

閻桓抬了下手,池複非常給麵子的在此時進入了帳篷。

“你負責把她送回去,讓她和她妹妹見麵吧。承諾她的全套服務也給她安排上。”

池複:“是。”

白憶:“……”

白憶:“師父,那你……”

“你先回吧。”沈夜惟又咳嗽了幾聲,“我現在的狀態,確實挨不住舟車勞頓……過幾日我就會回去找你們的。”

白憶還有點不放心,一直在綠洲附近徘徊;池複告訴她,他們吵架歸根到底也是感情矛盾,首領是絕對不會傷害夫人的,白憶這才同意離開。

……

到了晚上,幾壇酒被送進了閻桓和沈夜惟所在的帳篷。

“恢複的怎麼樣了,願意讓我看你的夢境了嗎?”閻桓打開了酒壇子,這樣問道。

“我一直都願意。”

沈夜惟縮在床腳處,裹著被子,“我現在身體虛弱經不住,這句話可是你說的。”

閻桓哼笑一聲,“我替你把脈之後這麼說,隻是在給你台階下而已,防止你真的不願意。”

“用不著。”

沈夜惟朝他伸出一隻手,“你現在就過來看,來。”

閻桓一口氣喝光了一整壇酒,隨手將酒壇丟到地上。伴隨著“咣當”一聲,酒壇直接碎成了幾塊。

沈夜惟安靜地看著他,看著他朝自己步步走來。

這個法術很簡單,隻要自己不設防,他就可以很隨意地就能看見自己之前的所有經曆。

基本上,和在他麵前脫光了差不多。

沈夜惟閉上了眼睛。預料中,那種法術侵入所帶來的頭疼感遲遲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一隻大手,輕輕扶住了他的後腦勺。

“眼睛睜開,彆閉上。”

一股酒氣撲麵而來。

沈夜惟隻好睜開眼,下一秒,他就看到閻桓吻了過來。

這是自打兩人認識以來,持續最久的一次接吻。

在唇齒相碰所帶來的情感催化下,沈夜惟的衣衫再次變得淩亂。他一隻胳膊著力倚在床上,另一隻手則是死死地拽著閻桓的上衣,為的就是防止自己完全癱倒在床。

“知道麼,你被他抓走以後,我都快要瘋了。”閻桓抱著他,低聲呢喃:“我好害怕,怕他傷害你……也害怕他對你做那些,我都還沒對你做過的事。”

沈夜惟哼笑一聲,說:“又說混蛋話了不是?你就不擔心我死在他那裡?”

“這個,我還真不擔心。”

閻桓笑的很輕,“你死了,我會去冥府把你追回來。就像……你當時救我那樣。”

“你和我,不一樣的。”沈夜惟淡淡道。

“哪裡不一樣?”

閻桓扶著床坐起身,“你看,你有反應了,我也有反應了。這不是一樣嗎?”

這裡是綠洲,他們穿的衣服都十分單薄,出現什麼反應在衣服上體現就比較明顯。

沈夜惟沒控製住目光,下意識往閻桓那裡瞥了一眼,瞬間就嚇得從剛剛的那種朦朧曖昧的感覺裡抽離了出來。

“不行不行!”沈夜惟蹬著雙腳連連後退,“我們不一樣!你這……我們沒辦法圓房的!”

怎麼這麼嚇人啊!

經過這些年,這小狼崽子不光是體型變大了啊!

如果真要圓房,自己還是下麵的那個,那自己絕對承受不住!會死在床上的!!

“哪有那麼誇張?”閻桓一臉的茫然,“還是說,你在嫌我小嗎?”

“不不不!”

沈夜惟趕忙比劃了一下,“你看看我是什麼體型?你又是什麼體型?!我們真的不合適……”

這句話似乎刺中了閻桓。

他的眼眶有些泛紅,直接伸手按住沈夜惟的腳腕,低聲問他:“你是不是不愛我……都這麼久了,你還從來都沒對我說過你愛我呢……你是不是心裡有彆人?”

“這種事,還用說嗎?”

沈夜惟沒有立刻掙紮,“我一直把你帶在身邊,教你所有我會的術法,你從小到大……”

“我說的不是那種。”

閻桓看著他,認真道:“我說的是……夫妻之情,魚水之歡的那種愛。你對我,有嗎?”

第107章 體型差與夢境中的博弈

沈夜惟抬了下腿,故作要踹他的樣子,“你是怎麼想的?我都這樣了,能沒有嗎?!”

“都哪樣了?”閻桓故意問他。

“我、我……”沈夜惟羞紅了臉,“為師都已經‘抬頭’了,你說呢?”

“是嗎?”

閻桓在沈夜惟的嘴角輕吻了一下,並捉住了沈夜惟即將踹向自己腹部的那隻腳。

“我想聽你把話說完整。”閻桓看著他,低聲道。

沈夜惟閉上了眼,沉默了幾秒鐘。

他再次睜眼時,卻把閻桓嚇出了一身冷汗。

那雙青綠色的豎瞳蛇眼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雙血肉模糊的瞳孔。

沈夜惟的聲音也發生了巨變:“好啊,你想聽什麼?我都說給你聽啊!”

閻桓倒抽一口涼氣——這聲音,是常翎!!

他僵在了原地,半張著嘴,驚得說不出話來。

“嘶……你不要那麼使勁兒!捏疼我了!”

沈夜惟忍不住喊了一句,閻桓這才回過神來。沈夜惟的眼睛此刻變得正常無比,聲音也是原來熟悉的聲音。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握著的沈夜惟的腳腕。之前受的傷剛剛恢複,白皙的腳腕又被自己捏出了幾個紅印。

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是幻覺?

然而剛剛那一幕太真實了,閻桓根本無法說服自己是因為喝了酒或者彆的什麼緣故,才導致的幻視和幻聽。

“抱歉,”閻桓鬆開他,掩飾住了心裡的疑惑:“我剛剛走神了。”

都這種時候了,居然還能走神?

沈夜惟心裡有種說不出的鬱悶。

但畢竟是自己先提出不能圓房的,他也不好再說什麼,隻讓閻桓把手鬆開,不要再繼續捏著自己的腳腕了。

閻桓看著他,試探性地問了句:“我走神的時候,你有說什麼話嗎?”

“我什麼都沒說啊。”

沈夜惟想都沒想,直接回答道,“我還在醞釀呢,你就說你走神了。”

“我看你好像也沒了興致,今天就先這樣吧。”沈夜惟繼續道,“對了,你還要不要看我的回憶了?”

閻桓十分認真地觀察著他的表情。

以前出現過的,沈夜惟忽然變得非常陌生,自己對他其實一無所知的感覺,又來了。

他抬手幫沈夜惟重新整理了一下衣領,用衣服替他遮住了已經裸露半天的肩膀,並用手托住了沈夜惟的脖子。

“來,你先躺下。一直這樣倚著很累的。”閻桓低聲說道。

“嗯。”沈夜惟看著他,小聲嘟囔:“你有點奇怪。”

“怎麼奇怪?”

“之前我是沒怎麼注意……”

猶豫了片刻,沈夜惟繼續道,“但你剛剛看我的眼神……很奇怪。你從來都沒有像剛剛那樣看著我過。”

閻桓輕笑著在他手背上吻了一下,“你說的眼神,指的是想把你按在這裡,用最大逆不道的方式和力道,讓你叫的整個綠洲都能聽得到麼?哈哈,我以前經常有的,今天這絕對不是第一次。”

沈夜惟愣了一下,趕忙把臉扭到一旁:“不是……唉,算了,可能是我多心了。”

閻桓讓外麵的弟兄送了些用中草藥煲的湯和肉食進來,沈夜惟吃了喝了之後很快就躺在床上睡著了;閻桓則是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看著沈夜惟。

他打開了第二壇酒,一邊喝一邊猶豫著,要不要趁著這會窺探一下沈夜惟的夢境。

在酒精的作用下,閻桓思考了一會就走了神,目光從沈夜惟的睡臉挪到了自己的褲襠上。

拋開所有事情不談……

他跟沈夜惟在某些方麵的差距,似乎是有那麼點大。閻桓自知自己成年之後體型就比普通的狼要大上許多倍,不光是身體,他的爪子也大,尾巴也更長……

幻成人形之後,他的體格也比普通人要更大一些,個頭也更高。

沈夜惟卻是個正常人的體型——身量不到1米8,還偏瘦。

把沈夜惟抱在懷裡的時候,閻桓就會有種既想要小心翼翼的嗬護,不要把師父抱疼了;又想非常粗暴地對師父做出一些伴侶之間才能有的動作——比如,把他的嘴唇吻到出血,或者彆的一些行為。

這種感覺十分矛盾,同時也非常美妙。

所以,隻要圓房之前把準備工作提前做好,需要的道具、潤滑油等一係列物品都準備好……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閻桓胡思亂想了很長時間,帶來的幾壇酒也被他全部喝光。

到了天快亮的時候,雙目緊閉的沈夜惟再次開始冒汗,似乎已經陷入了昏迷。

閻桓趕緊摸了下沈夜惟的額頭。意識到不妙後,他趕忙把守在門口的弟兄給喚了進來。

“這到底怎麼回事,他的體溫怎麼忽然這麼低?你們在晚餐的食物裡是不是加了什麼東西??”閻桓問道。

“沒有啊,首領,夫人的飲食材料都是您親自選的,弟兄們哪裡敢額外加料?”

閻桓用被子卷住沈夜惟,直接把人從床上抱了起來,摟在懷裡。他的動作很大,可沈夜惟卻並沒有因此而醒過來。

“怎麼回事?”弟兄也看出了不對,“怎麼您這樣……他都沒醒啊?”

“你去通知守在營地的弟兄,派幾個跑得快的,現在先趕回去找那位之前替我療傷的醫生,把夫人的情況告訴他,讓他提前做好準備。”

閻桓說道,“等我把他叫醒之後,我們立刻啟程返回!”

“是,首領。”

“另外,剩下的弟兄,叫他們守好帳篷。”閻桓看著懷裡已經陷入昏迷的人,“在我叫你們之前,不準任何人進來!”

說完,閻桓默念了一段口訣,直接進入了沈夜惟的夢境。

……

周圍的景色慢慢變得清晰,閻桓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

那是一個巨大的圓形火山口,其中一半是沸騰的岩漿,另一半則是碧藍色的火山湖,湖麵悠悠地泛著的波紋,二者結合看起來很像是陰陽八卦。

由於這是在沈夜惟的夢裡,閻桓無法通過氣味來尋找沈夜惟的所在。他繞著火山口跑了大半圈,跑到對岸水與岩漿的交界處的時候,終於察覺出了一絲異樣。

這裡的水麵剛剛似乎有氣泡上浮。

閻桓趴在岸邊,定睛一看,忍不住喊了一聲:“沈夜惟!!”

沈夜惟就在水下,看樣子似乎已經窒息。一雙慘白無血色的手像繩子一般纏在沈夜惟的身上,令他越沉越深,無法上浮。

閻桓咬了咬牙,心說這會不是怕水的時候了,索性捏著鼻子直接跳進了水裡。

這裡的湖水遠不像表麵看上去的那樣美好,水溫異常冰冷,已經完全超出了閻桓的想象。

他一入水就被這刺骨的寒冷凍得齜牙咧嘴,然而他顧不得許多,四肢不協調地遊動著,追著下沉的沈夜惟一直向下潛;在差一點點抓住沈夜惟的一刹那,他忽然看到一張慘白的人臉從沈夜惟背後浮了出來。

閻桓一驚,連著喝了好幾口水——特大爺的!果然是那該死的常翎!

他拚了命,憋住了那股想要咳嗽的衝動;接著,他就看到,躲在沈夜惟身後的常翎居然裂開嘴朝自己笑了笑,拽著已經窒息的沈夜惟繼續向下沉。

閻桓也顧不得湧入嘴裡的湖水了,嘟囔著大罵:“常翎!我X你全家祖宗!這回出去了我非得把你的屍體剁成一塊一塊的!丟到豬圈裡去喂豬!”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罵完之後,一股通透感頓時灌滿閻桓的身體。他看著下方那片深不可測的黑暗湖底,靈機一動,使出了一招喚風之法。

隻是現在他還在沈夜惟的夢裡,這喚風之法的效果和功力比在現實世界相差了十萬八千裡。

口訣念完後,閻桓屁股後方出現了一大串噴氣式的泡泡,推著他直接向下潛了好幾米,深度甚至超過了下沉的沈夜惟和常翎。

閻桓借著這股力量,雙腳一蹬,一隻手掐住了常翎的脖子。

常翎為了自己掙脫,不得不鬆開沈夜惟,最後與閻桓在水下扭打在一起;閻桓一邊掙紮,一邊注意著沈夜惟的動靜。

很好……沈夜惟他開始向上浮了……

這樣下去,他很快就能浮出水麵了,他就能醒過來了……

窒息感越來越強烈,周圍的視野很快就變得非常模糊。

閻桓目送著沈夜惟,看著他離水麵上的那片光越來越近,忍不住鬆了口氣。

他漸漸失去了意識,沉入了沈夜惟夢境中的湖底。

……

“首領!首領!”

“首領,您終於醒了!弟兄們都快急死了!”

幾個粗厚但聽不出是誰的男性聲音,七嘴八舌地嚷著。

閻桓睜眼後,花了大約半分鐘的功夫才看清楚天花板的樣子,這裡似乎不是他之前所在的帳篷內。

“嘶……”

頭痛欲裂的感覺席卷了閻桓,他一隻手捂著腦袋,強撐著坐了起來,“你們彆嚷嚷……我的腦袋要爆炸了……對了,沈夜惟呢?他醒了嗎?”

床邊站著的幾個人紛紛讓到了一邊,閻桓緩緩轉過頭,看到沈夜惟就坐在隔壁那張床上,手上還輸著液。

沈夜惟的眼眶很快就紅了,臉色卻依舊蒼白,聲音虛弱且委屈,“閻桓,你可嚇死為師了……他們說,你被送過來的時候,都已經沒有呼吸了……”

第108章 他們是打算一起上,還是排隊上?

沈夜惟從未在外人麵前露出過這樣的表情。

閻桓嚇了一大跳,趕忙笑著說:“你看,我這不是活的好好的?你們幾個不要亂造謠好不好?萬一我師父……萬一夫人受驚了,怎麼辦?”

隻要首領能醒過來,幾個弟兄自然是非常開心的;再加上他們對首領的了解程度,這種時候去配合他,才是滿分答案。

他們幾個交換了一下眼神,齊聲說道:“是!首領!我們錯了!現在立刻給首領和夫人準備上好的肉食大餐以表歉意!還請首領和夫人稍等片刻!”

說完,幾個人排著隊快步離開了這間病房,還順手帶上了房門。

沈夜惟被他們這一板一眼的模樣逗得破涕為笑,“他們好像懂事過頭了。”

閻桓重新躺了回去,側目看著沈夜惟:“嗬,你這會是開心了。知不知道我也被你嚇了個半死?”

沈夜惟沉默了片刻,低聲道:“嗯……這次的事,我多少還記得一些。”

“你是什麼時候醒的?”

“比你早一些吧,被送過來的路上。”

沈夜惟一邊回憶,一邊說:“是你的那幫兄弟,扛著我們從沙漠一路跑回來的。他們直接把我們送到了這裡,說這裡有一位你認識的醫生,醫術高明;他們還說,這裡比起歐陽先生,實屬是物美價廉……”

這個地方之前他們也來過一次,就是和守護神鬥法之後,小詩和小朝還有閻桓的一些弟兄,都被顏逸送到了這裡進行治療。

“被送來之後,那名醫生告訴我們,如果不立刻把你喚醒,你很有可能就會被困在那個夢境裡,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沈夜惟歎了口氣,“他對你用了一些比較極端的喚醒手段……這次真的委屈你了。”

閻桓聽完之後沉默了許久,他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低聲道:“我隻是在你夢裡溺水了而已。都是小法術,我怎麼可能被困在裡麵出不來呢?而且你人也已經醒了,按理說你的夢應該已經瓦解了才對。”

沈夜惟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以前從未聽說過這種情況。”

過了一會,醫生來到病房替二人進行了簡單的檢查。他表示,閻桓已經沒什麼大礙了,等到頭痛的感覺過去了,隨時就能下地;但沈夜惟還需要繼續留在這裡住院,再觀察幾天,等檢查的結果出來。

沈夜惟一直記著周子盼還有那些村民的事。目前他還欠那些人一個交代,總不能因為自己身體一直不好而耽誤他們進入輪回。

這位醫生就給他開了幾副猛藥,並交代他說,你得提前半個小時把藥喝了,然後再去冥府。這樣對身體的消耗可以降到最低,也利於恢複,沈夜惟點點頭,收下了那幾副藥。

“常翎先一步死了,周子盼和他爹現在倒是還活著呢。”

閻桓點開手機裡顏逸發來的照片,“你看,周子盼在路邊要飯的風采;這一張呢,是晚上他被一群喝醉酒的小混混揍了;這一張是他翻垃圾桶,被一群突然竄出來的老鼠追著咬……我專門派人跟著他呢,雖然他被通緝了,但一時半會是不會被抓走的。”

沈夜惟低著頭一張一張地看著這些照片,問了句:“那他爹呢?”

“他爹就在酒店裡,有人負責看管。”

閻桓道,“他爹可能是感覺了什麼吧。雖然有些癡呆,話也說不完整,但他除了吃喝以外,整天就是坐在窗戶邊上,以淚洗麵。”

讓周子盼一直在街上討飯也不是長久之計,沈夜惟也被這一連串的事折騰的身心俱疲,也懶得去琢磨改怎麼懲治這個人了。

他建議閻桓,先把那些盯著周子盼的弟兄們都召回來,讓周子盼先接受人間的法律製裁;至於彆的,要等他先去一趟冥府再說。

如果那些村民們不打算放過周子盼,沈夜惟打算幫他們去向崔判官討一張伸冤令牌。有了這張令牌,他們可以在陰差的監督下重新回到陽間,讓周子盼得到應有的懲罰之後再把他們帶回冥府,他們就可以心無掛礙地投胎了。

隻是這個過程操作起來非常費事,陰差們嫌麻煩的居多,所以一般情況下崔判官是很少給那些亡魂發這種特殊令牌的。

接下來的三日,閻桓按照沈夜惟說的,撤走了盯著周子盼的弟兄。

人撤走不到十五分鐘,周子盼就被路人認出,立即被捕。沈夜惟服下醫生開的那副藥之後,卡著藥效的時間去了一趟冥府。

沈夜惟回來時已是半日之後。

聽到閻桓的聲音從走廊上傳來,沈夜惟就調整了一下情緒,直接推開病房的房門來到走廊,“閻桓,出大事了,情況變得有些誇張,那些村民……”

閻桓和醫生同時轉過頭看著他,閻桓問道:“怎麼了?”

“啊,抱歉……我不是故意打斷你們的。”沈夜惟趕忙道,“等你們聊完再說吧,倒也沒那麼緊急。”

說完,沈夜惟重新回到了病房,並關上了房門。

幾分鐘之後,閻桓也回來了。沈夜惟就問他,你們倆一臉嚴肅的在那裡聊什麼呢?

怎麼我一過去,你們好像都有點緊張?

“沒有,在聊你的體檢結果。”閻桓乾笑了一聲,說:“先說說,出什麼大事了?”

“我的體檢結果?”

沈夜惟皺了下眉,尋思著剛才閻桓和那個醫生的表情都不大對,就說:“什麼結果?你直接說吧。”

“你很快就能出院了。”

閻桓避重就輕地回答道,“我也和歐陽蛤蛤聯係過了……那小子,收費可比這位醫生高多了。到時候讓他再替你檢查下紋身,看看還有沒有什麼禁忌之類的。”

“你這樣就很像電視劇裡演的劇情。”

沈夜惟看著他,默默道:“家裡長輩得了絕症,但晚輩又不好明著說,就隻能挑好的情況來回答。”

閻桓:“……”

閻桓:“你自己說,你這半仙之軀,有那麼一丁點可能會得絕症麼?”

“我怎麼可能得絕症。”沈夜惟直接道,“發燒都已經是極為罕見情況了。當然,傷口感染除外。”

“那不就是了。”

閻桓歎了口氣,說:“彆胡思亂想了。既然醫生說你能很快出院,那就表示你的身體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隻是,有問題的是彆的方麵,和體質健康方麵無關。這句話閻桓並沒有提,也不打算告訴沈夜惟。

“好吧,你說的也有道理。”

沈夜惟點點頭。現在他除了感覺自己的身子比平常虛弱了些,彆的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至於造成身子虛弱的原因,那可能性就太多了,調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關於之前自己的夢境,還有夢裡的常翎,閻桓和這個醫生是隻字不提啊。

但既然閻桓這樣“傳達”了醫生的體檢結果,沈夜惟也就留了個心思——先不戳穿,看看閻桓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關於自己夢境裡出現的常翎,上次沈夜惟就已經領教了他的強大之處;同時他也能感覺到,常翎甚至比之前活著的時候還要強大一些。

在想出應對辦法之前,沈夜惟不打算再睡覺了;如果覺得累了,那就像之前一樣,通過打坐的方式來調理身子。反正現在也不是冬眠的季節,沈夜惟對於睡眠這方麵的需求還沒到無法抵抗的地步。

“來說說我去冥府的經曆吧。”

沈夜惟轉了個話題,“那些村民得知了周子盼投靠常翎的動機,一個個的,怨氣大增。”

“然後呢?”閻桓問道,“你有沒有為他們爭取到伸冤令牌?”

“爭取到了。”

沈夜惟無奈道,“這就是問題所在。他們想了個花招,讓每個人都能有機會在崔判官麵前發言……於是這幫人就在崔判官麵前說出了各自的冤屈。崔判官答應了第一個,就沒理由拒絕第二個,最後不得不給他們每個人都發了伸冤令牌……”

閻桓聽完之後大笑了一陣兒,說:“他們在崔判官麵前能使出什麼花招?是你在暗中幫他們的吧?你先彆說話,讓我來猜猜——這所謂的花招,肯定是你出的餿主意。”

沈夜惟的表情變得十分乖巧:“你怎能如此揣測為師?不過……你說的不錯,確實是我出的主意。”

“所以,每人一個伸冤令牌,還要在周子盼死之前使用……”

閻桓粗略計算了一下人數,然後道:“他們村子至少有幾千人,他們是打算一起上,還是排隊上?如果是排隊上,那幾年之內都搞不完啊……”

“我都替他們分好組了。”

沈夜惟拿出手機,“總結下來就是,18個人一組,一起使用伸冤令牌折磨周子盼一天……有他們在,周子盼一時半會也判不了死刑。因為在令牌用完之前,閻王是不會收他的。到時候難免會成為人間奇聞,咱們得提前把這事掩蓋好,不要引起轟動……”

正說到一半,閻桓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個沒有備注的陌生號碼。

他剛一按下接聽鍵,就聽到電話那頭的大嗓門扯著嗓子說:“喂?閻老板嗎?您之前在我們這裡訂做的透明絲衣,已經全部製作完成!各個款式和顏色加起來,一共三十五套!包您看了性致盎然!”

閻桓的大腦出現了短暫的宕機:“呃……”

“所以,您看看咱們把貨送到哪裡比較合適?是直接派人送到您的酒店嗎?”

聽得一字不落的沈夜惟:“……”

想找個地縫直接鑽進去的閻桓:“…………”

第109章 屁股都讓你踹腫了

“想說什麼就說吧。”閻桓乾咳了一聲,說了句:“不過你彆忘了,之前你答應過我的。”

沈夜惟特彆不自在地嗯了一聲,然後道:“我隻有一個身子,穿不了三十多件衣服。即便是使用分身,分身穿的也隻會是我當前身上穿的衣服……”

“你說了這麼一大堆……”

閻桓光是想象一下他選的那些衣服的款式,就已經不敢和沈夜惟對視了。

他轉過身背對著沈夜惟,假裝收拾著桌子上的東西,小聲嘟囔:“反正衣服我已經買了,你就說穿不穿吧?”

沈夜惟“漫不經心”地溜達到窗戶旁邊,假裝張望窗外的風景,“既然買都買了,那就穿吧。”

找醫生結算了費用,又開了幾副藥,閻桓和沈夜惟就打算離開了。

沈夜惟是想直接回酒店,看看小詩他們最近的情況如何;現在常翎已死,他門下的徒弟也基本全滅。如果沒什麼大問題,沈夜惟還是想搬回自己的彆墅。

畢竟繼續住在閻桓的酒店,沈夜惟就總是感覺附近似乎有一大堆人在守著,盯著;雖然他們伺候的很周到,但沈夜惟還是覺得,這樣太給他們添麻煩了。

“不行,你不能搬回去住。”

閻桓的語氣異常堅定,“醫生叮囑過我了!在那些藥喝完之前……你最好和我一直待在一起!”

“你在跟我開玩笑?”

沈夜惟晃了晃下手上提著的那袋藥,“按照這醫生給的喝藥時間和劑量,兩年都喝不完!”

而且,他的預感一天比一天強烈,能明顯感覺到那場劫正在步步逼近。

說實話,買這麼些藥,沈夜惟也隻是想給閻桓和醫生的個麵子。現在喝不喝藥對他來說,都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反正……”閻桓的睫毛抖了一下,“你得和我一直待在一起。”

“好。”沈夜惟看著他,微笑道:“我和你,一直在一起。地方我挑,行麼?”

看著閻桓愣怔怔的樣子,沈夜惟悄悄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其實也不是彆的什麼原因,在自己生命的最後時刻,沈夜惟隻想和閻桓待在一起。

這算是一種私心,一種跟了他很久很久,現在是可以直接說出口的私心。

“好。”

閻桓鬆了口氣,點點頭,“不過,好不容易出院了,就先彆回酒店了吧。”

因為衣服還沒運到,他想稍微打發一下等待的這段時間。

於是,閻桓就盤算了一下定製絲衣那家店的包裝、裝車和運送時間,提議道:“我們去號裡看看周子盼?”

“可以。今晚十二點,第一組人就要拿著伸冤令牌重回人間了。”

沈夜惟道,“去看一眼吧。”

……

話是這麼說,他們這類人在這種地方也不能待太久,多少會有一些影響。閻桓找了輛車子,兩人就坐在車裡,吃著生鮮宵夜,等到了晚上十一點多。

因為這地方監控特彆嚴密,他們也無法使用隱身法溜進去;閻桓卻拍著胸脯說,不用隱身法,我早就安排好了,放心吧!

“彆吃了,時間要到了。”沈夜惟將閻桓吃剩的簽子都丟進了垃圾袋,“你說的安排到底是什麼?”

“看見那邊的通風口了嗎?很窄,連小孩子都鑽不進去。”閻桓道,“我們從那裡進入。”

沈夜惟:“……”

“不是要你變成蛇鑽進去,放心。我這有個法器,我們可以鑽進法器,然後……”

閻桓從口袋裡掏出了個巴掌大的小玩意,像個老式的圓形魚缸,連帶著還掉出了一支深色的試管。

試管掉在了駕駛座的座椅上,而後又彈到了地上。

“這是什麼?”沈夜惟彎腰撿起那枚試管,還沒來得及仔細看,就被閻桓給抽了回去。

“沒什麼。”

閻桓把試管揣進口袋,隨口扯了個解釋:“顏逸最近晚上總是失眠,睡不著覺。他這人一睡不著就喜歡唱歌,大半夜的會打擾到其他弟兄。這是我跟醫生討的藥,喝了能治他的失眠。”

沈夜惟默不作聲地看著他,沒再接話了。

他又在跟自己撒謊了啊,這試管的款式,分明就是花槐專門用來裝特殊藥劑的那一款。

有什麼必要呢?還是說,這一管藥劑其實是給自己準備的?

“下車。我們先進入法器,法器會帶我們從通風口進入。”閻桓說著,解開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帶。

沈夜惟這會已經沒什麼心情了,因為周子盼被折磨成什麼樣說到底也不關他的事,他們有崔判官的伸冤令牌。

但畢竟給閻桓當了那麼多年的師父,喜怒不形於色也是基本素質,沈夜惟便跟著他下了車。

兩人進入了法器,法器飄到半空中,十分順利地進入了通風口。

法器一路移動到了牢房外的天花板上,一眼就能看到周子盼的牢房。

閻桓扒著法器的出入口,感歎道:“雖然還沒有正式開庭,但看目前的情況,周子盼進來之後沒少被獄友們‘照顧’啊,臉都被抽腫了。”

“嗯。”

沈夜惟一臉專注地盯著這條走廊的儘頭,發出了很輕的啊的一聲,隨後指著其中一個方向:“你看!那是什麼??”

閻桓伸著頭四處張望:“什麼?那不是看守人員麼?彆的我什麼都沒看到啊?”

沈夜惟說了句“走你”,抬腿在閻桓的屁股上就是一腳。

“啊啊啊!!”

閻桓大驚,等反應過來,人已經被踹飛了出去。

少了法器的庇護,閻桓變回了原來的體型,從天花板的通風口處摔了下去,發出一聲巨大的“咕咚”聲。

這聲動靜幾乎驚動了看守所的每一個人,警報聲立刻響起。

閻桓仰起頭,看到沈夜惟笑著朝自己擺了擺手,然後連人帶法器一起消失在了通風口處。

看到那幾名手持電棍、吆喝著朝自己衝過來的看守人員,閻桓瞬間生出了一肚子的憋屈,以及幾句差點脫口而出的臟話。

……

第二天上午。

沈夜惟難得變回了蛇身,整個身子都盤在了後座上。他愜意地吹著空調的涼風,朝著天窗的空隙張望著,數著有多少隻鳥從這輛車的上方經過。

敲車窗的聲音在此時傳來。

沈夜惟懶洋洋地轉過頭,看到閻桓正站在車子邊上,黑著一張臉,嘴裡嘟囔著:“你休息的不錯啊?”

“嗯,是不錯,這車的空調很涼快,天窗還能透氣。”沈夜惟變成了人形,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故作不懂地回應著。

打開車門的一瞬間,外麵的熱氣都湧了進來。閻桓也坐進了後座,直接把沈夜惟擠到了旁邊的角落裡。

“今天你不給我個解釋,我就在這車裡把你乾到渾身抽搐。”閻桓陰沉地看著他,威脅道。

這樣當麵說粗話,沈夜惟驚的心都縮了一下;但表麵上他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反問閻桓:“解釋什麼?”

閻桓按捺住自己的脾氣,一隻手捏住了沈夜惟的左右臉頰,“我的屁股都讓你踹腫了,你說解釋什麼?”

“什麼?哪裡腫了?!你快把褲子脫了,讓為師替你檢查檢查!”

“你少來!!”

閻桓皺眉看著他,“你知道不知道,那些人有多難對付?我耗了一整晚才讓他們相信,我不是什麼可疑人士!你倒好,在這裡吹著空調……謔,你居然還把昨晚買的東西全都吃完了!”

他欺騙自己的事,沈夜惟還在耿耿於懷;突發奇想把他從法器裡踹出去,也不代表這件事翻篇了。

“食物買來就是為了吃的,難道我不能吃麼?還是說你有彆的什麼意思?”

沈夜惟理直氣壯道,“我也可以一口把你吃掉,隻要我想。”

說完,他注意到閻桓的臉在迅速變紅,而且居然紅到了耳根。

閻桓鬆開他,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腿上,語氣略有些嬌羞:“你若想吃,當然是可以隨時隨地隨便吃的。隻要你願意,我高興還來不及!”

沈夜惟:“???”

閻桓的反應為何如此地不合理?

是他聽錯了,還是他哪裡理解錯了?

“那你現在要吃嗎?”閻桓還是剛才那副嬌羞模樣,小聲問道。

“彆胡鬨了。”

沈夜惟有點無奈,“你在裡麵待了一晚上,周子盼的情況如何?”

“第一晚過去,就已經有點半死不活了。那幫冤魂下手挺狠的,不過這人也是活該。”

閻桓說道,“裡麵的看守人員看他情況不對,還給他找了醫生。”

……

兩人回到酒店的時候,剛巧絲衣被運送過來。閻桓大概驗了驗貨,在收貨單上簽了字,然後讓人把衣服都送到了沈夜惟的房間裡。

沈夜惟鎖上了自己房間的房門,又裡三層外三層地設置了幾層結界,挨個試穿了那些絲衣。

一個小時後,沈夜惟換成了平日的衣服,紅著臉走出了房間。

“怎麼樣?”閻桓樂嗬嗬地看著他,“還合適嗎?”

“嗯……都挺合身的,有心了。”

沈夜惟彆扭了半天,確認走廊上除了他們倆以外沒有彆人了,湊到閻桓耳邊小聲說了句:“但我不打算在酒店裡穿,感覺風格不太搭。”

閻桓心裡的那股失落勁兒都還沒上來,就聽到沈夜惟又說了句:“有個好地方,你想和我一起去麼?是我幾百年前的一處居所,現在被結界保護的很好,無人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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