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2 / 2)

“你之前學過嗎?能不能教教我們?”

“要比鐘子彥更厲害了……”

那些脫口而出的比較或許是無意,但聽者有心。

鐘子彥憑著自己曾學過的東西,自覺高人一等,又是在家裡被寵壞了的,心高氣傲,這會兒一聽,氣頭上想都不想,就拉開幾個少年,擠到了謝清霽麵前。

“——弧月?”

四周靜了片刻,謝清霽抬眸看喊他名字的人。

鐘子彥的臉頰其實有點嬰兒肥,這會氣鼓鼓的更顯圓潤,謝清霽看著他,很失禮地想到了早膳時的包子。

……想戳。

……不可以。

……那是彆人的臉。

大概是換了具年輕的身體,又沒了“風止君”這名頭的約束,壓抑許多年的謝清霽終於忍不住冒出一點兒出格的念頭。

不過好在理智還在,他並沒有將這念頭付諸於行動,隻微微“嗯?”了聲,表示疑惑。

鐘子彥並不知道眼前這看起來一派冷靜淡定的人其實心裡隻想戳他的臉,他眼角掃見新的授課長老已經來了,暗叫一聲好。

“等會兒是劍術課。”包子臉少年眼裡燃起不屈的火焰,認真道:“我要同你比劍。”

謝清霽:“……”

——年輕人,總是充滿活力。

活了許多年,早就沒了爭強好勝之心的虛假少年謝清霽搖了搖頭,沒同意。

世人皆知風止君一劍動天下,和這劍都拿不穩的少年比劍,那不是恃強淩弱麼。

然而鐘子彥才不管,昨晚管事將兩個人帶回來的時候,他剛好起夜回來,躲在一旁將他們對話聽了個七七八八。

鐘子彥出身也不差,是家中嫡出大少爺,從小被寵著哄著長大。但後來他父親花心,偏愛彆人進獻的小妾,冷落嫡妻,致使嫡妻鬱鬱而終,鐘子彥對此深惡痛絕,連帶著立刻就對謝清霽印象不好了。

入門試煉的報名早就結束,而謝清霽居然能橫插一腳參與進來……多半就是攀上了宗門裡哪位大人物,才謀來的特權!

他回去之後,心有不平,整晚都沒睡好,結果今早旁人見他精神不佳,問了問,他沒什麼防備,下意識就說了幾句。

這才有了一溜兒的傳言。

鐘子彥握拳,氣憤不已。

他來飄渺宗,是因為敬仰風光霽月舍身為眾生的風止君,想拜入飄渺學習劍術,卻沒想到,沒了風止君的飄渺宗,居然會出現這樣以權謀私的糟糕事!

鐘子彥折身回自己桌案前,摸出一把木劍,啪地拍在謝清霽麵前:“比比才知道!”

——他人小力微沒法左右“大人物”,但至少他能讓投機取巧的人吃點兒教訓。

決不能讓這等人攪亂了飄渺宗、敗壞了風止君的遺世清名!

鐘子彥下定決心。

有熱鬨看,少年們連授課長老來了都不知道,湊成一堆起哄著比一比。

謝清霽不知鐘子彥給他扣了這麼大頂帽子,他本還指望授課長老管一管這群毛頭小子,結果抬眼一看,就知道今天這場比試是躲不過了。

這回來的長老他認識,正是他主峰之下最愛鬨騰的那位,謝清霽依稀記得他名號叫明溱——之所以能記得他,還是因為當年謝清霽和司暮的各種流言,就屬他傳得最起勁。

也是個唯恐事不亂隨時等著添把火的主。

果不其然,明溱知曉發生什麼事後,第一反應就是:“成啊。”

然後便興衝衝地抱手立在一旁,等著看人打架,絲毫不知自己已經被前任上司記在了小本本上。

謝清霽站起身來,歎口氣:“我沒有……劍。”

他的長劍風止,早隨他一同墜落無歸崖了,而身為劍修,謝清霽並不想用彆的劍。

那是對風止的背叛。

他四處望了望,走到一株矮樹前,伸手折了枝半臂長的樹枝,輕輕掂了掂:“我用這個吧。”

謝清霽話音剛落,弟子們就看傻子一樣地看著他。

鐘子彥離奇憤怒:“你看不起我!”

遲舟呆滯了一瞬,想起來弧月來得晚,確實沒有分配到木劍,趕緊把自己的遞上去:“我有啊我有!弧月用我的!”

……

與此同時,六峰之上。

宿醉醒來的司暮歪歪斜斜地躺在軟榻上,衣衫淩亂,一動不動。

昨天沒用修為壓著,像個普通人一樣酩酊大醉了一場,今天醒來,他腦殼有點疼,視線迷迷蒙蒙了好一陣才變清晰。

滿室酒香,自個兒身上尤其濃烈。

司暮揉揉眉心,依稀覺得昨晚好像還發生了一些彆的事。

他翻身坐起,衣袖帶落了畫卷,骨碌碌滾到地上,整張展開來。

畫紙上空空如也,唯有落款和私印猶在,被潑了酒,化開了些。

在那旁邊,還躺著一張被酒浸透的傳訊符,可憐巴巴地皺成一團,都看不出內容了。

記憶緩慢回籠,少年冷清又沉靜的眸在他腦海反複浮現。

司暮凝著空白的畫卷,望了許久,才俯身撿起,緩慢仔細地卷起,收到了枕邊一個小巧精致的儲物盒裡。

然後他三兩下收拾好四周亂糟糟的酒壇杯盞,施了術法讓自己恢複整潔乾淨,推門而出,順手逮住路過的小弟子,垂眸冷靜地問:“昨晚從我屋裡跑出去的小家夥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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