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暮在謝清霽來到之前,猛灌了自己三大杯——結果他高估了自己酒量。
膽子是壯大了,可也大過頭了。
他原本打算是借著酒勁壯壯膽給謝清霽表個白的,不管謝清霽拒絕還是接受,他至少要讓謝清霽知道他的心思,往後彆的,再徐徐圖之也不遲。
可他弄到的酒後勁太足——剛喝第一杯時根本沒什麼感覺,他惴惴之下隻以為這是假酒,急急忙忙又灌了兩杯。
謝清霽來的時候,那酒正正好上頭。
而謝清霽果不其然,聽都沒聽完他說話,便皺著眉斥了他一聲“胡鬨”,轉身要離開。
司暮腦子一抽,酒意上湧,他膽大包天地拽住了謝清霽的袖子——他向來很膽大,但這也是他第一次膽大到近乎狂野的地步。
他拽住袖子一扯,順勢扣住了男人清瘦的手腕,拉著人往屋裡一拉,啪的一聲往門上設了禁製,轉身目光灼灼地盯著謝清霽,充滿著凶狠的意味。
“師叔走這麼快做什麼?我話還沒說完。”
“我早已成年,也知曉自己在說什麼,這原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不是現在這樣的,是像道侶那樣的。”
“師叔,你知道道侶是什麼嗎?”
謝清霽被他胡言亂語氣得不清,拂袖震怒:“閉嘴!”
他尚且端著架子沒動手,隻以為司暮是喝醉了發瘋,試圖和往常一般,用簡單的詞語將司暮斥退。
可司暮今天喝了酒,熊心豹子膽泡的,覺得自己現在渾身充滿勇氣,步步緊逼,徹底放飛了自我:“道侶就是我們可以做一些更親密的事情,比如這樣——”
他低低沉沉地一笑,撈過旁邊酒壺仰頭灌了一口,然後隨意一扔,緊接著就倏然出手,甚至用上了一點靈力,將謝清霽整個人拽進了懷裡,長臂牢牢扣住腰,低頭咬住了謝清霽的唇!
謝清霽大概是沒想到他膽大如此,一時震驚地都忘記了反抗,直到司暮濕熱的舌撬開了他因錯愕而微微張開的唇,將一口清冽的酒渡了過來!
掌下腰身清瘦挺直,扣在懷裡時是與他如此貼合。
司暮酒意上頭,模糊中想,這人天生就合該是他的。
然而下一瞬嘩啦幾聲,司暮就整個人橫飛出去,撞飛了許多東西,最後砸到門板上,哐當砸破一個大洞,踉蹌倒地。
——要不是方才他自己設的禁製攔了一下,他現在得跟個蘿卜一樣栽在外頭雪地裡。
這一下謝清霽下了狠手。
司暮站起身來,捂著胸口咳嗽兩聲,咳出來一口血,胸腔裡痛得他發懵,有那麼瞬間他甚至懷疑肋骨怕不是都斷儘了。
他呸呸吐乾淨嘴裡的血沫子,抬眼看見他師叔怒容滿麵,怔了一瞬,旋即便大笑出來,沙啞著聲道:“師叔生氣了……我以為師叔是石頭心,原來也是會生氣的。”
他好像發現了什麼極為有趣的新奇事,看著謝清霽強作鎮定,耳根尖卻紅得火燒似的,得到了極大的鼓舞,踉踉蹌蹌地站起身來,眸光發亮。
謝清霽是第一次在震怒之下,對司暮下如此狠手,看見司暮吐出來的血,他指尖微微一顫,又很好地被掩飾了。
他臉色有些發白,抬手以袖狠狠擦過唇畔殘留的酒液,力氣之大,壓的唇都失了血色。
冰雪似的一個人,唯獨耳根尖越發滾燙發紅,一抹豔色灼傷人眼。
司暮跌跌撞撞走回來,眸光亮到極致,喊了聲“師叔”。
謝清霽哪裡還想理他,見他還能走動,冰冷著一張雪玉似的臉,拂袖就要繞過他離開。
可司暮現在就是隻餓狠了的大狼狗,見著了肉骨頭,聞著了肉味,卻死活嘗不到,哪裡肯放人走,仗著自己人高馬大,往謝清霽麵前一堵——不知何時,他已經長得比謝清霽還要高還要壯了。
“彆走啊師叔,我們來喝酒啊!”
謝清霽胸膛起伏不定地看著司暮。
他酒量本來就不高,當年清虛君逗弄他,給他舔了一口果酒,結果就不得不照顧了三天軟綿綿的小醉狐。
如今盛怒之下,謝清霽忘記及時用靈力將酒意逼出來,酒意上了頭,他盯著司暮,張了張嘴想嗬斥,卻發現自己一個凶人的詞都不記得。
司暮發現了,他熱情又體貼地繼續撩撥他師叔:“師叔想罵我什麼?是混賬還是滾蛋?”
他步步緊逼地湊過來:“師叔在哪,我就往那兒滾……”
——司暮算是反應過來了,在這件事上,謝清霽越生氣,才對他越有好處。
怕最怕他做到這種地步,謝清霽都隻是冷冷淡淡沒什麼反應,那才要命。
那夜混亂至極。
謝清霽後來大概是因為醉了,又被司暮氣得狠了,第一次失了儀態,將司暮摁著一頓胖揍。
司暮剛開始挨了幾下揍,後來吃不消,也還手了,不過他的還手,說是還手,改成火上澆油倒還差不多,反正就是可著勁惹謝清霽。
總之兩人一路打,追追趕趕的,就追到了謝清霽的住處,甚至還掀飛了謝清霽屋舍的幾片瓦——這大抵便是後來傳言的“互奪所愛掀屋之仇”的原始版本。
……
夢境裡太過折騰,司暮恍恍惚惚從夢中驚醒的時候,覺得渾身都痛,仿佛剛跟人打完場架似的。
他一邊沉思著為什麼這個夢境這麼真實,一邊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舒展一下這渾身酸疼的筋骨,結果手一伸,碰到了一個什麼東西。
軟軟的,溫熱的。
他下意識轉頭望去,片刻後見鬼似的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