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了救星,謝清霽眼一亮,忙不迭地喊了聲司暮。
刀客聞聲抬頭,看見酒中客,略微一皺眉,不明所以地勒馬停下,旋即就見酒中客手裡把著個酒壇,翻身就躍下了樓,穩穩落到了馬前。
酒中客躍下來時,風卷亂了他衣袂,竟有幾分豪俠之氣。他舉起酒壇,眸光明亮,朗聲問:“兄弟,喝酒嗎?”
刀客看著他,不知想到了什麼,眉頭舒展開來。
他讓開一點位置,道:“如不介意,便請上馬。”
——司暮接住了他一躍而下的小師叔,同騎離開。
全都對上了。
謝清霽恍然:“所以我們現在是被秘境認作酒中客和刀客了。隻有順著他們兩位的記憶,真實經曆完他們的往事,才能重回古戰場,找到酒中客。否則隻會不斷地被傳送回原處。”
他想起故人魂魄,補充道:“刀客的魂魄也不知是完整落在某個時間點的某個場景裡,還是因時間久長,被分散在了各處。”
他們還得讓故人魂歸,不然酒中客大概不會願意放他們出秘境,更遑論將酒壇和刀柄借與他們。
謝清霽難得說這麼長的話,冷冷清清的嗓音說“我們”的時候,司暮心裡就跟被一把羽毛抓著撓似的。
癢得要命。
他按捺著心動,點了點頭,有點好奇:“是這個意思……說起來,小師叔,你方才在樓上都經曆了什麼?”
他隻能看到刀客的記憶,對謝清霽……或者說是對酒中客,在小樓上經曆的事情一概不知。
謝清霽順著他的提問回憶了一下方才的場景,臉色有一瞬的發青,簡直不願回憶。
他掩飾性地拿起桌上的刀柄,試圖轉移話題:“沒什……”
話還沒說完,大概是被刀柄刺激了一下,他腦海裡忽然浮現了屬於酒中客的記憶。
江湖俠客都愛飲酒,酒中客亦是如此。
他無酒不歡,無酒不飲,日日浸在酒味裡,最愛抱著個酒壇子四處浪跡,灑脫肆意。
今朝有酒今朝醉。
他風流倜儻,從不忌諱風月之事,是畫舫水榭風月樓裡的常客。
不過他風流是風流,卻從不輕挑行事,到處沾花惹草,最多和姑娘們拌拌嘴講幾句閒話,聽些曲兒解個悶。
當個下酒樂子。
謝清霽被傳去的便是一處風月小樓。
記憶裡的酒中客正慷慨解囊,召了好些個姑娘們,彈琴彈琵琶地,研墨作畫的,捏著嗓子唱小曲兒的,應有儘有。
而他懶洋洋地坐在一邊,抱著一壇酒,半眯著眼欣賞,漫不經心地獨飲。
並沒有彆的出格行為。
不過就算是這樣,也足夠讓謝清霽悚然。
他實在感受不到這些溫香軟玉嬌言儂語的樂趣,隻覺得太可怕了,仿佛遇著了洪水猛獸。
……要讓他獨自麵對這麼多千嬌百態的姑娘們,那還不如和司暮待在一塊。
謝清霽打了個寒戰,鬆了手,哐當一聲,刀柄就複又掉回桌上。
他回過神來,心有餘悸地偏過頭:“……沒什麼事。”
說完又重複了一聲:“不提也罷。”
司暮仔細看他神情,回想起那是個什麼地方,又琢磨了一下刀客回憶裡見到的酒中客的形容。
突然明白了什麼。
他意味深長道:“小師叔,照秘境這規則,你或許要當一陣子的酒中客了。”
謝清霽抿著唇,神色沉重,一言不發。
司暮眼底透著幸災樂禍:“酒中客這人,日子過得很刺激啊小師叔。”
謝清霽:“……”
這秘境沒法過了。
謝清霽想到風流倜儻瀟灑不羈的酒中客,心情越發低沉,有心想和司暮換個身份,奈何這秘境八成是不會允許的。
他悶頭沉默了一會,艱難接受這個事實,問:“那接下來該如何?”
道理都懂,可酒中客的記憶就隻有那麼一小段,在他踏入刀客院落時就戛然而止,後續如何再不知道。
不知道司暮那兒如何。
然而司暮攤了攤手,表示他也沒有後續記憶。
謝清霽蹙了蹙眉。
司暮繼續猜測:“或許是隻有觸動了關鍵點,才能激出記憶片段,讓秘境繼續往後走……譬如酒中客開窗喊住了刀客,而刀客帶著酒中客回了家。”
“我們得琢磨一下這兩人接下來要做什麼……小師叔,你有什麼思路沒有?酒中客現在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喝酒的邀約是酒中客先提出來的,再根據他的性格,後續事情由酒中客主動的可能性比較大。
謝清霽茫然地看著他。
司暮每個字拆開來他都能聽懂,但為什麼連在一起他就聽不懂了?
酒中客要做什麼,他怎麼知道!
總、總不可能要讓刀客給他彈琵琶唱小曲兒吧!
謝清霽皺著眉,慢慢思忖著,不確定地問:“酒中客愛喝酒……那,他是要請刀客飲酒嗎?”
這猜測似乎無比接近正確答案。
謝清霽想著想著,越發確定:“之前酒中客便是以飲酒為由跟刀客回來的。”
他偏頭看司暮,止了聲,等著司暮回應。
然而司暮突然就被某個字眼戳中了,他神色一肅,沉默下來。
片刻後他木著臉麵無表情地想。
這秘境沒法過了。
刀客喝了酒會怎樣他不知道。
他隻知道他要是喝了酒。
他能把整個秘境給拆了。
作者有話要說:勾小尾指有什麼曖昧暗示小師叔是不曉得的。
他隻是怕小師侄又被妖風卷走了,趕緊捉住不讓跑,可他又覺得牽整隻手怪害羞的,於是就勉為其難勾個小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