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秒他就意識到了,因為他再度回頭的時候,謝玉折已經沒了。
柳閒痛苦地揉了揉自己跳動的太陽穴。難道主角在平地也能掉懸崖,掛樹上被救下,得到高人傳承的秘籍?
*
雪色空明,啼雲點月,謝玉折摔落時被風雪迷了眼,不知自己身處何方。
視野中一片白茫茫,唯一能看到的隻有不遠處漆黑的山洞,像一張大開的口。進去和妖物搏鬥求生總比直接被埋在厚雪堆裡好,謝玉折抬手護住眼睛,勉強能看清眼前的路後,他小心翼翼地山洞走去。
突然看到一人一身紅衣獵獵翻飛,正也往山洞走。霜雪打在謝玉折臉上,他眯著眼努力認清那個人,那是個非常熟悉的輕佻背影。
這樣吊兒郎當的氣兒,除了柳閒,還能有誰?可楊老板不是說紅衣會招鬼,不讓他穿,剛才他還穿著白衣,怎麼現在又突然換上了?雖心有疑惑,但他仍多了幾分“他鄉遇故知”的感動,拖著步子就往那人身旁跑,可一聲“柳閒”還沒喊出來,就被人迅速扼殺在了喉嚨裡。
有人扯住了他的腰帶,將快要行個趔趄的他攔腰入懷,雙唇被一雙冰冷的手封住,那人壓低著聲音在他耳邊低語:“彆出聲。”
冰雪凍人,呼吸卻是灼熱的。
耳根被吹得發了癢,鼻尖縈繞著沁人靈魂的冷香,謝玉折很不自在地被禁錮著,這個人貼得太近了。
好在他閉嘴後,那人就像被燙到一般鬆開了手。謝玉折戒備地轉過頭,沒看到凶神惡煞的歹徒,反倒是個梅姿玉骨的白衣神仙。
他再一看發現自己看錯了,這哪是什麼神仙?這是柳閒。
隻要一開口說話,柳閒就能完完全全地破壞了自己周身的仙氣兒。
他屈起手指給了謝玉折一個猝不及防的腦瓜蹦兒,氣喘籲籲道:“你怎麼一下就飛到這兒來了?害得我找了你好久,累死了。”
謝玉折吃痛地皺了皺眉,說出了一般人都不會相信的事實:“抱歉,讓你擔心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方才突然踩空後,再睜眼就是這個地方。”
“……”
柳閒沉默良久,一言難儘地補充道:“我並沒有擔心你。”
他尤其疑惑地問:“那你在這種危險的地方還沒死,是被高人救下來了嗎?”
謝玉折很誠實地搖頭:“我隻遇到了你。”如果不算上那個一閃而過的背影的話。
柳閒淡定地把謝玉折的頭掰正,逼他上下點了點頭:“那你運氣好,我就是高人,高得不能再高了。”
謝主角說話連一點語氣都沒有,他道:“哦。”
“無論如何,我剛剛實打實救了你一命。”
“那個人,”柳閒指了指方才紅衣人飄過的地方,在漫天風雪中笑出了聲:“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謝玉折沒有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隻定定地看著他纖細的手腕和其上露出半截的紅繩,目光如淨水般坦誠:“我以為那是你,才想過去。”
那個人的側影和柳閒一模一樣,他不會認錯人。
“他已經走遠了,而我就站在這裡,你猜他是不是我?”
柳閒撇了撇嘴角,取出一件大氅披在身上,緊裹了裹,頭也不回地對謝玉折說:“不過來都來了,進去看看,這外麵太冷了。”
謝玉折很不讚同地拉住:“這裡很危險,我們該先出去。”
“我不認識危險這兩個字。”柳閒斜挑著看了他一眼,語重心長道:“但你這麼弱,得跟緊我,小心死了。”
突然被一股蠻力帶著,謝玉折被迫地小跑追了上去,兩條腿像是在轉圈般速度越來越快,他完全反抗不了,但步伐卻比先前輕鬆了不少,他和柳閒保持著適當的距離。
這裡雖然下著大雪,卻並不會讓人感到寒冷。他問:“我聽說上修界的人都以靈力護身,入極地都如入暖春,你為什麼會怕冷?”
一柄小劍出現在離他脖頸二指遠的地方,威懾性地閃著駭人的寒光,柳閒轉過頭來,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似的昂了昂頭,理直氣壯地反問道:“靈力不要錢?”
謝玉折平淡地說:“不要錢。”
“你又沒修煉過,怎麼知道?”
“要是靈力要錢,這柄劍就不會出現。”謝玉折指了指眼前危險的無實體小劍,言辭鑿鑿地說:“你身上連碎銀都沒有,要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