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HUB蜂巢(1 / 2)

容器之中 罪化 7567 字 7個月前

這天之後,白典在東極島基地裡的生活慢慢步入了正軌。

他每天早晨七點起床,吃過早餐後直接前往頂樓,在綠醫生的指導下進行身體複建。午飯後,衛長庚給他安排了一份薪水(榮譽點)微薄,但勝在輕鬆的工作——照看基地溫室裡的蔬菜。當然,絕大部分的工作都由與夢海關聯的映射機器人來完成。

晚上比較自由,在做完肌肉放鬆按摩之後,白典往往會敲開衛長庚的房門,探進那狗窩般雜亂的空間,看看有沒有機會聊上兩句。

夜晚的衛長庚基本隻做兩件事:第一件叫“麵壁打坐”。至於第二件就通俗多了——看電影。

白典誕生在娛樂業發達的時代,無數人賺得盆滿缽滿。可是和第三自然的影視產業相比,那也隻能算小巫見大巫。

按照衛長庚的說法,第三自然每天至少有百部電影上線,電視劇的數量更是不計其數。僅僅依靠千萬級彆的現實人口顯然做不到這一點。

事實上,幾乎所有的影視作品都來自於夢海,由一類名為“影視審查工會”的專業哨塔負責挑選並複製到現實世界。

除此之外,第三自然也保留了不少地球時代的古老電影,與它們的重逢令白典感到親切無比。可當他試圖將它們介紹給衛長庚時,得到的卻是肉眼可見的敷衍。

衛長庚表示自己隻看毫無營養的白目喜劇,而且還喜歡邊看邊打瞌睡,既配不上燒腦片的高深,也配不上文藝片的腔調,道不同不相為謀。

於是兩個人的影友關係僅僅隻維持了五天,就以白典氣呼呼地奪門而走作為結束。

不過白典對於老電影的熱愛也僅僅維持了一周左右,因為他發現了更加有趣的新鮮事物——千峰聯盟常規賽。

第三自然現有的1800萬人口,主要分布在四個大區。每區都有屬於自己的哨塔,加在一起林林總總有將近360座之多。

這麼多的哨塔,日常工作主要有兩種。

第一種,叫做“除蟲”。

早在人類抵達第三自然之前,這裡就已經存在著一種巨大的外星生物。因為外形和習性都和地球上的蟲類差不多(隻是放大了數千倍)而被稱為蟲族。

經過數百年的艱苦開荒,如今四個大區境內已經基本沒有了蟲族的蹤跡,但保不齊還有幾窩漏網之魚會時不時地騷擾邊境、襲擊落單的平民。再加上蟲族體內含有晶核和稀有元素,各大哨塔便肩負起了7x24小時不間斷守備大區安全的重任。

第二種工作叫“食夢”。這需要進入夢海世界,除去某些名為“夢魘”的存在。

眾所周知,夢海世界是基於人類的集體潛意識構架而成,這其中自然也包含了人類的兩大基礎本能——愛欲和死亡。

愛欲這種東西倒不難辦,真正棘手的是死亡本能。它們會像疫病那樣在夢海裡四處傳播,導致越來越多的人陷入負麵情緒。

而最嚴重的後果,就是製造出“末日”。

記不清具體是哪一天的早晨了,白典在餐廳裡讀到過一則早間新聞:第三區某座城市的機場海關截獲了一塊“走私蜂巢”。

“蜂巢”當然不是某種地球昆蟲的巢穴,而是夢海的實體——足以容納百億地球難民的“濕件服務器”。

如果有人對“濕件”感到陌生,那不妨替換成更加直白的“生物機械”。就是由肌肉、骨骼甚至血液和神經等生物材料組成的機器。

之前提到過的人造人“亞當”就是一種生物機械,甚至還有一小撮極端人士認為,像白典這樣來自於夢海世界的人類,本質也是一種“生物機械”——最起碼是高度依賴於“生物義體”的殘疾人。

不同於空有人形、卻欠缺頭腦的人造人“亞當”,“蜂巢”則相當於沒有人形、卻擁有大腦的“夏娃”。

它誕生的最初目的是為了造福那些罹患腦部疾病的人類,不過經過數百年的迭代更新,如今已經擁有了千倍、乃至數萬倍優秀於普通人腦的運算以及存儲能力。

——比如這樁走私案中所涉及的蜂巢,據說隻有臉盆大小,卻包含了五千個夢海人類、以及他們生存的世界的全部數據。

這簡直就是中國古代道家所謂的“壺天”。

不過這種進化也並非全無代價——人類的血肉之軀早已無法負荷蜂巢正常運行所需的能量,因此不得不建造專門的建築供奉它們;與此同時,還得派出飛船前往本星係的小行星帶開采重元素、以提供源源不斷的供養。

當然,蜂巢雖然是超級大腦,卻沒有任何的獨立意識,甚至可以被稱作是一片“混沌”。唯有當成千上萬夢海人的意識被灌輸進來之後,混沌才會消失,一個全新的世界從這些人類的集體潛意識裡徐徐誕生。

以上這些是從普通人的角度觀察到的蜂巢,但在某些哲人的眼裡,蜂巢則是一種史無前例的詭異存在。

——它並非一個、而是成千上萬人類的集體意識;它是人類的造物、又是人類的主宰,從某種意義而言,甚至還是人類本身。

所以,它究竟是什麼?

姑且將這個問題留給哲人們去頭痛,普通人類隻需要關心那些形而下的現實——比如當一種普遍的恐慌(魘)在夢海裡傳播,這種恐慌(魘)也會感染蜂巢本身,進而產生出類似癌症的實體。

人得了癌症會死亡。蜂巢得了癌症,夢海世界的末日就會降臨。

死亡無可避免,無論機械也好、人體也罷,甚至這個世界……但無論多麼無可救藥,人們總還是希望竭力挽回。

於是一套專門偵測夢海世界“夢魘水平”的係統應運而生。一旦發現危險,就委派在哨塔中服役的哨兵和向導前往排除。

而這就是哨塔的第二類工作“食夢”。

總體而言,“食夢”是一項彈性很大的工作。它沒有門檻,隻要注冊過的哨兵和向導,無論專業資格如何都能接取。

但是不同級彆的任務,難度和報酬天差地彆——像衛長庚這樣的“散戶”,充其量隻能進入“無危”等級的世界,捉一捉諸如張叏這種級彆的“小夢魘”。

而那些“易危”、“高危”乃至“極危”世界裡的“中型”、“大型”、“特大型夢魘”,就必須出動相應級彆和人數的專業人士才能夠處理。

聽起來像是一份把腦袋彆在褲腰帶上的工作,可在過去的五百年裡,卻逐漸演變成了形形色色的娛樂賽事。

白典這幾晚追看的是千峰聯盟冬季裝備競賽。這是一項以哨塔為單位,旨在為次年的常規賽搶占先機的團體賽事。

一般而言,這種低級彆賽事的指揮者不會是各家的核心成員,但白典的運氣不錯,一打開視頻就遇見了名人。

那是一位紅發女郎,名為“卷丹”——白典記得那是一種妖豔張揚的百合科植物,金紅花瓣上灑滿了黑色斑點,就像女郎白皙臉頰上淡淡的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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