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大虛牛師父!(1 / 2)

清夜無塵,月色如銀。

朱牆之內,難以尋得這樣清淨的月色。隻因這裡是古朝財富和權力的中心,是追名逐利者的做夢都想踏足的樂園,是胸懷大誌者一展宏圖的氍毹,亦是眾多身負渴望之人不得不進入的囚籠。

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淡泊是路人。話本中的閒散自在的王爺、人淡如菊的嬪妃,終究是難以在現實中找尋。或許,如此心性的人並非不存在,但被深宮浸染多年,恐怕也生出了不得不爭之心。

宮牆之內,萬古如斯,人的意誌再堅硬如磐石,也耗不過夜以繼日的滴水穿石。更何況,世事並非一滴水,而是不止歇的洪流、終無儘的瀚海,前仆後繼的無奈總會衝垮所有自詡堅強的不凡之輩。

李惜雲曾經便是這樣一個人。

他曾執劍青雲上,寒光照萬川,斬罷不平事,功過拂衣去。隻是遊俠寂寞,登樓瞰燈火,一覺塵寰如夢,烈酒入喉,少年意氣,隨北風去。

半生已過,知交寥寥,或是隔斷生死,或是相忘於江湖。唯有韓涉,是他猶如流水一般記憶中的一筆濃墨。那時,他看著年少的韓涉,明明羸弱得一陣風吹來就要跌倒,卻聲稱要做匡扶正義的俠客,像極了曾經不知世事無常的自己。

如今的韓涉也不做虛無縹緲的夢,終究入了體製,拿了名牌,成了皇帝的頭號保鏢。李惜雲為了能隨時教導韓涉,也曾在大內掛過一段時間的名,隻是這裡浮躁比江湖更甚,李惜雲終究喜歡自由來去,如天邊的雲、原野的風,雁過無痕、掠草無聲。

大虛的劍意,他隻能參透七分。剩下三分是時運不濟,也是天賦所限。如今的他隻能做到以拳代劍,但他聽聞大虛劍道大成之人,能一掌開天,一拳山崩,可謂習武者至極之境。

他此生隻能望前者之項背,但也希冀著後來之來者能走到他所不能及的頂峰。

“您就是......大、大先生?”一道清脆的聲音打斷了李惜雲的沉思,“還是說,我應該叫您,大師父?”

李惜雲腳尖一點,從角樓高處掠下,猶如一葉飄落。偌大宮城,夜間巡邏侍衛數隊,竟無一人發覺。

王倩按照小卡片的指使,在今夜午時來到了皇宮西角樓下。為了隱秘身形,她甚至沒有帶侍女秀蔗,而是孤身前來,讓秀蔗代她守在梨芳庭。

她原本還擔心那個白天遇到的男人是個江湖騙子,要把她從宮牆之內拐到某個窮山溝溝,現在隻看到他從快五丈的角樓之巔翩然躍下,內心不僅信了他自詡韓涉之師的說辭,對他的武功也是五體投地拜服。

原來世間什麼輕功什麼俠客的傳言,都是真的!

真的有人能視高樓為無物!她還以為那些都是說書人故意往誇張了編,吸引聽眾的!

李惜雲看著王倩崇拜得都快要冒星星的眼神,十分滿足。

什麼“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都是屁話!有虛榮心是人的天性!受到崇拜才能激發人的主觀能動性!

李惜雲悄悄收起藏在掌心的滑索,不動聲色扭了扭被震得脹痛的腳,不著痕跡地裝了波大的。

為了讓王倩心悅誠服,甘願拜他為師,他可是精心準備了一下午。這一下午,他都在角樓爬上爬下安滑索,還要留心避開執勤的守衛——好在所有的辛苦都有了回報!

李惜雲在王倩麵前站定,負手而立,裝出一副與白天截然不同的世外高人的模樣。

“大先生?”王倩看著李惜雲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的樣子,十分疑惑。他把自己叫到這兒來,怎麼一點反應都不給,“大先生!我是王倩!白天您剛給過我小卡片!”

李惜雲還是一動不動,王倩更加困惑了,白天那陣也沒看出來這人有聽障啊?

“大先生既然無事,那我先走了——”

“等等!”

李惜雲急了,但還得維持著表麵上的雲淡風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