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淩從二樓下來時,剛巧見到白胖子與莫桂花拉拉扯扯的,又見莫桂花穿著破爛是個地道的鄉下婦人,心裡甚感不悅,若什麼人都想往福滿堂裡湊,還不把福滿堂的檔次給拉低了?
“蕭笑!”房淩朝二樓喊了一聲,待蕭笑小跑步近前時,低聲吩咐道,“去幫白胖子把門口的鄉下婦人轟走,彆在樓前拉拉扯扯的,影響客人的心情!”
蕭笑跑到樓外說了什麼,不一會兒又跑了回來。房淩超外頭一瞅,隨即瞪眼:“那婦人為何還在?”
“掌櫃的,她,她是來找大溪的,說是大溪同村……”
蕭笑正說著,卻被房淩一把拉到僻靜處,商人的直覺讓她預感到事情有變,甚有可能影響到福滿堂的生意:“她說了什麼?”
“大溪家的房子塌了……唔!”
“噓!小點兒聲!”房淩一把捂住蕭笑的嘴,明明是和平日裡一樣雅淡的笑,此刻看來卻分外陰險,“你去告訴門外的婦人,就說你會將她的話轉告莫大溪的,讓她先行回去!”
蕭笑愣愣地望著房淩:“掌櫃的……”
“還不快去!”房淩推了蕭笑一把,看著蕭笑與莫桂花說了幾句話,莫桂花有些懷疑地朝樓內瞅了瞅,但終究還是轉身離開了。
房淩鬆了一口氣,朝二樓掃了一眼,笑話,莫大溪才開始說,怎可現下就讓她離開?房子塌了就塌了,再蓋不就得了,又不是死了什麼人!
房淩此刻的內心想法可謂是奸狠無情,她是商人,賺錢才是她的目的,尋常百姓的困苦死活與她有何相乾!
莫黛說書說了一個時辰,當她最後霸氣地說了“請聽下回分解”時,很不幸地被一個財大氣粗拋來的十兩銀錠子砸中了胸口,她笑了笑,衝著那人抱拳作揖,而後果斷地將銀錠子塞入袖袋內。
莫黛下樓歇息喝水時,蕭笑跑過來想將莫桂花說的話告訴她,卻再次被房淩打斷。蕭笑暗暗著急,無奈被房淩死死壓著不敢說,臉色憋得甚是難看。
“蕭笑,你可是身體不舒服嗎?”莫黛沙啞的嗓音聽得蕭笑心酸的差點飆淚。
“沒,沒有,嘿嘿……”蕭笑搖搖頭,想笑卻發覺甚難。
“那就好。”莫黛發現蕭笑笑得比哭還難看,更確切地說,蕭笑似乎真的很想哭。不知為何,忽然的,莫黛的心裡便湧上一絲不安來。
蕭笑在莫黛麵前不敢說,更不敢看莫黛的眼睛,索性跑去幫白胖子招呼客人。白胖子見蕭笑過來幫忙,自然樂見其成,直接讓蕭笑一個人在大堂忙,自己則溜到一旁偷起懶來。白胖子見莫黛坐在一角的僻靜處悠閒地品著茶水吃著客人打賞的點心,心裡這叫個酸,刻薄嘴臉立時再現,冷嘲熱諷道:“嘖,瞧某些人現下得意的鳥樣,家裡房子塌了都不擔心一下,真是狼心狗肺不要臉的東西!”
正端著茶盞喝茶的莫黛忽然手一抖,茶盞滑落,一盞熱茶整個潑在了胸前。
“哼,心虛了吧!剛才有個叫莫桂花的婦人特意冒雨跑來福滿堂,可惜啊,當時某人正在二樓得瑟呢,唉,可憐那個鄉下婦人哦……咦?某人該不會不知道吧?蕭笑可是信誓旦旦地保證要替那個莫桂花轉告某人的……”
“白胖子!”蕭笑忽然大吼一聲,驚得在座的客人都不禁詫異地掃過來。
白胖子將肩上的抹布一把扯下:“你他爹的吼我作甚?我說錯了嗎?明明你之前就……”
“白胖子!”房淩的聲音冷冰冰地傳來,白胖子縮了縮脖子,將手裡的抹布又甩到肩膀上,灰溜溜地去樓外招呼來客。
莫黛不說話,隻是定定地看著蕭笑,蕭笑被她看得頭皮發麻,剛想彆開視線,忽然見她嘴角扯開一抹苦澀無奈的笑,蕭笑再也忍不住,猛地就狠抽了自己兩個嘴巴子:“大溪,你怪我吧,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咳,是我讓她不要急著告訴你的!”房淩瞅著蕭笑,忒麼覺得蕭笑口中的“不是人”是在說她,心裡甚是不舒服,“你若是要回去,我後院有馬車。”
莫黛仍舊不說話,隻是衝著房淩深深地鞠了一躬便去了後院,撩起門簾時,身形明顯不穩地晃了晃。房淩的心裡愈發不舒服了,愈發覺得蕭笑口中的“不是人”就是在說她了。
“蕭笑,我記得你會趕馬車是吧,你送莫大溪回去!”房淩將手背在身後,故作淡定道。
“哎!謝掌櫃的,我要是不為大溪做點什麼,我怕自己這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嗚嗚……”蕭笑說著居然哭了起來。
“堂堂女子,哭什麼哭,也不嫌難看!”房淩厭棄地瞅了蕭笑一眼,“若是今日回不來便在大溪家住上一晚,明日再回!”
很快,蕭笑便駕著馬車消失在大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