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莫大溪這麼走運,好事全都攤她頭上了?
白胖子看著說書老先生商一紅笑得礙眼,嘖,前一刻明明恨莫大溪入骨,後一刻卻笑拍著莫大溪的肩讚莫大溪是個有誌氣的好女子,老糊塗了吧?虧她早前還對她十分尊敬,啊呸!不過也是個扒著莫大溪不放的狗腿子,給點日光便燦爛,給個草筐蹲著便能下窩蛋,當真是沒皮沒臉沒節操的老貨!
白胖子黃牙死咬著肩頭抹布的一角,心裡甚是不甘!但再怎麼不甘,人家莫大溪也是遠遠地將她甩到後頭去了,想當初,她明明就隻是個鄉下來的窮光蛋,輾轉十多日時間便由最底層的小二娘一路走到了寫話本子的文人,那工錢也是噌噌地上漲,直看得她眼熱!唉!
“白胖子,你個死女人又偷懶,還想不想要工錢了!”
“哎哎哎,來啦來啦!”
……
午時,莫黛說完書下樓來到後院的涼棚內吃飯,還未近前,蕭笑便抬手朝她使勁揮了揮,口裡喊著:“大溪,這邊這邊,給你留好位置了!”
今日天氣仍顯陰沉,風卻猛烈了些,莫黛看向蕭笑,那瘦瘦高高的女子在風中飛揚著發絲,笑容顯得分外明亮。读零零小说
對於蕭笑的好意,莫黛向來是真心接受,遂揚起唇角露出淺笑。
蕭笑莫名地又燒紅了臉,下意識地又迅速朝口中急扒了兩口飯,再一抬頭卻見對麵坐著的人急火火地端著碗站起了身,一臉“你這回休想再噴到老娘臉”的戒備神情。蕭笑頓時眼皮直抽,啥人啊這是?她上回真不是故意的,至於這麼記仇嗎?
莫黛坐到蕭笑身邊,坐在斜對過的白胖子很是不屑地瞅了莫黛一眼。莫黛沒在意,蕭笑倒是撇嘴回瞪了過去。
吃飯的長桌上放著兩大盆菜,一盆清炒蘿卜絲,一盆肥肉片燉大白菜。統共就這兩盆菜,吃完便沒了,是以在福滿堂用午飯的雜工夥計一到吃飯的點兒,便像打了雞血一般,個個雙目如炬地望著桌中央的那兩盆菜,慢一慢,便隻能乾噎糙米飯了。
午時一刻,幾乎在送菜幫廚剛將兩大盆菜端上桌的一刹那,十數雙筷子便如寒劍出鞘般“唰唰唰”地一齊紮進那盆肥肉片燉大白菜內,下一秒,便看各人的使筷技巧如何了,或大坨,或小坨,夾湯帶水地朝各自的碗裡塞。白胖子尤其凶猛,平日裡乾活也沒見她身手如此靈活過,彆人夾一筷子菜的當口,她已然兩筷子得手了,就看她的大碗裡菜都冒了尖,肥肉片煞白一片,看得人眼暈。
莫黛早就見識過這等搶菜的場麵,不過她始終是有些潔癖的,隻在起先夾那麼一筷子菜,後頭就不再夾了。無奈蕭笑這個女子太過熱血,每回都主動替她夾,害她在福滿堂吃的每頓飯都忒麼味同爵蠟,苦不堪言,但卻不好薄了蕭笑的好意,隻得忍了!
吃罷飯,莫黛便又到二樓去,那裡史嵐已經為她準備好筆墨紙硯。但要開寫時,莫黛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倒不是她不會使用毛筆,也並非她不認得這大月朝的文字,而是她寫的是現代的簡化字,這裡的卻是繁體字,繁體字她隻認得卻不會寫。莫黛望著麵前的宣紙,心裡暗暗吐血。
不管了,先用簡化字寫出來,回頭誰要是不認識她再給翻譯一遍。
史嵐撫琴撫到一半,不由地抬眼看向莫黛,便見她奮筆疾書,神情甚是投入,內心愈發欣賞,斂目輕笑,繼續撫琴。
待未時二刻,房淩來找莫黛繼續說書時,莫黛已寫了十頁之多,房淩甚感滿意,不由地就撿起一頁來看,一看之下,房淩的臉黑了,拿著宣紙的手也抖了。
史嵐覺得奇怪,遂也湊過頭去看,一看之下,她也迷茫了,倒不是說莫大溪的字寫得不好看,相反,她的字清雋飄逸,甚是漂亮,隻是,大部分她卻不認識,於是疑惑地抬眼看向她:“大溪,這些是什麼字?”看著似是認識,但實則多半不認識,若非她已跟著先生學了十多年時間,她一準認為是自己才疏學淺,孤陋寡聞了。
“這是我自創的簡化字,寫著順手,若是說書老先生不認識,我可以講解給她聽。”莫黛說完,不著痕跡地從房淩手中抽回宣紙以紙鎮壓著,整了整自己身上的長衫便走了出去。
身後毫不意外地傳來房淩的咆哮聲:“莫大溪,你有種,寫個話本子還能整出密信來,你他爹的是覺得福滿堂離不了你便開始得寸進尺了是吧?”
莫黛聽得頭皮發麻,天可憐見,她是真的沒存那些齷齪心思啊!
房淩見莫黛聽了她的咆哮還能走得穩穩當當的,便愈發覺得她不思反省,早有預謀,直氣得想撕毀莫黛剛才寫的那十幾頁紙。
“淩姨,其實你不妨往好處想一想,大溪寫的這些字我們自是不認識,但外人不是也不認識?日後我們便跟大溪學習認識這些字,屆時,這些話本子便會成為我們福滿堂獨一無二的東西,外人想竊取都不容易,因為他們壓根兒就不認識這些字!”
房淩一聽在理,胸口的怒氣便一下子消了不少,但她仍對莫大溪表示懷疑,這臭丫頭太會整幺蛾子,花花腸子彎彎繞,今後可不能姑息她!
申時二刻,莫黛說完那一句“且聽下回分解”之後便告知那些幾欲抓狂的客人們,以後的書將由老先生接著今日的情節說下去,她將轉向幕後負責撰寫說書的話本子,因為她的嗓子實在吃不消了,最後還衝著客人們深鞠一躬表示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