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2 / 2)

賢妻良母難為 竹露清響 16617 字 2024-03-09

莫黛忽而想到了一種可能,那玉佩曾是沐府之物,多年前被匪盜劫走,而這侏儒人說是她娘給她的,那麼,她那娘要麼是從典當鋪買的,要麼就是匪盜一夥的,看侏儒人這夥人凶神惡煞的,若非碰到趙英姿,尋常人家倒真的隻能任她們搓扁揉圓,是以莫黛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

馬車出了水泉鎮,沒有走沒官道,則是自一條小路朝某個小村莊駛去。

趙英姿忽然睜開眼坐起身,一把撩開馬車的布簾,一把刀架上侏儒人的脖子:“你若是敢耍花樣,姐不等你身上的毒藥發作,便一刀結果了你!”

“老娘才沒有,老娘隻是帶神醫回我們的村子,老娘的娘生病了,急需神醫救治!”侏儒人倒是對趙英姿的毒藥無所畏懼,理直氣壯地說道。

“你們村子叫什麼名?”沐千澈問,雨下得大,隻能自灰蒙蒙的雨幕中隱約看到一排排房屋。

“無名村!”侏儒人說著忽而露出一抹詭異的笑,而就在這時,馬車軲轆忽然陷進一個大坑內,車身劇烈一晃。

莫黛一個沒抓穩,整個人便朝馬車壁撞去,沐千澈急忙伸手將莫黛拽進懷裡,而趙英姿直接朝車門撞了過去,幸好她伸手抓住了門邊。侏儒人趁機想逃走,卻低估了趙英姿的本事,還未跳下馬車,後領便被薅住。

侏儒人掙紮未遂,忽然自口中發出一聲奇異的哨響,幾乎是瞬間的便從四麵八方跳出幾十個體型彪悍的男男女女來,在那些人中便有一名身材頎長,著一襲月白長衫的俊美男子。

那男子年約二十,手撐一把油布傘,便是在泥濘的土路上走過來,亦是不曾臟了腳上的月白錦靴,整個人便似雨中清新的一景,令人眼前不由地一亮。趙英姿剛想吹聲口哨耍耍流氓,卻聽手裡薅著的小侏儒大哭著衝那美男子大喊:“大哥,救我,他們都是壞人,統統殺死!”

那男子一聽,登時一臉的疼寵憐惜:“妹妹莫怕,大哥這便來救你!”說著便冷冷地瞪向趙英姿,手中的油布傘忽而快速旋轉,哢哢幾下竟變成了一柄長矛,“放開我妹妹,留你們全屍,否則五馬分屍丟到山裡喂狼!”

趙英姿的眉頭一抖,嘖,真是一種米養百種人,哥哥如此美貌,妹妹卻是個小侏儒,而且如此美貌的男子竟是個接連犯下無數罪刑的匪盜頭子,真是人不可貌相!

“口氣倒是不小,我問你,你從水泉鎮綁走的大夫和郎中都在哪兒?不說我便割下她的大腦袋當球踢!”趙英姿說著,真的將刀壓在小侏儒的脖頸上,她稍一掙紮晃動,那刀刃便切進肉內,登時便有血流出。

小侏儒嚇得哇哇嚎哭,那男子心疼得要命:“大膽賊女,居然敢傷我妹妹,今日定要將你碎屍萬段!”那男子說著忽然手握長矛飛身朝趙英姿刺過來,趙英姿直接便將小侏儒提至麵前當盾牌,卻不想那男子的目的根本不是為了刺她,而是從袖內扔出一枚煙霧彈,嘭在小侏儒的頭頂炸開,白煙絲毫不受大雨影響,迅速散開。

趙英姿心知這煙霧甚可能加了料,於是趕緊閉氣,馬車內的沐千澈同樣如此,莫黛起先也是捂住口鼻,但見馬車內到處都是煙,閉一時尚可,不一會兒她便忍不住了。沐千澈將她攬在懷裡帶出馬車外,才一出馬車便忽覺腳步虛軟,再看趙英姿,已然體力不支癱軟在地。沐千澈心知這白煙或許本身無害,隻是沾了雨水便產生藥性了,這回可糟了。

莫黛倒是沒甚感覺,但在見到沐千澈和趙英姿都有些不對勁時,她也便跟著裝作不對勁。

當趙英姿和沐千澈昏迷過去時,莫黛也跟著昏了過去,這時,她聽到那白衣男子冷笑道:“你們以為閉氣便能逃過一劫嗎?哼,若是沒有解藥,一旦肌膚沾了這煙,必昏無疑,而且功力愈深,昏迷得愈快,看來這三人的功夫都不錯!來人,將他們身上值錢的物件搜一搜,之後亂刀砍死!”

“是!”那數十個身材彪悍的男女齊齊應聲,而後抽出大刀走上前。

“大哥!”小侏儒忽然攔在那些人麵前道,“娘不是生病了嗎?那些大夫管用嗎?這個男人和這個女人是神醫和藥童,先將他們帶去救娘,而這個逼迫我的臭女人,”小侏儒抬起小腳踹上趙英姿的臉,“不能就此便宜了她!村上不是有好些個男人找不到妻主嗎?讓他們從這女人身上借種,借完後,再殺不遲!而且她還敢喂我毒藥,幸好我吃了大哥給我解藥,百毒不侵!”

白衣男子笑著應聲:“都聽妹妹的!來人,將他們都帶回村子去!”

白衣男子抱起小侏儒,他手中的長矛又再次變成油布傘,二人撐著傘飄然離開。莫黛感覺到自己又被塞進了馬車,而沐千澈和趙英姿同時被塞了進來,馬車被人駕著離開,那四名被綁在馬背上的女子也早早被救下,此時跟在人群中回了村子。

灰蒙蒙的雨幕裡,那就是一個普通不起眼的村子,除了村子周圍的樹木多了些。

白衣男子抱著小侏儒踏入一座農家小院內,三間堂屋,三間東屋,三間前屋,皆是青磚瓦房。院內有個小花圃,花圃內種著一些不知名的花草,花朵顏色甚是鮮豔,三間堂屋的西邊栽了葡萄樹,葡萄藤已經順著竹子搭成的架子爬到了屋頂,這時節已然結出了青綠色的葡萄,一串串,顆顆圓而飽滿,被雨水洗得愈發得水靈剔透。

堂屋的東耳房內,一張紫檀木雕花大床上,一名老婦正嘴歪眼斜流著口水,說不出話,認不出人,兩隻手還不停地一抽一抽的。幾名大夫並一些時常下鄉的郎中正滿臉愁容地跪在地上各自在寫著藥方。

“豐,豐大夫,您瞅瞅我這藥方寫得對是不對啊?”一名郎中一邊擦冷汗,一邊向豐收請教,可憐見的,他隻是一個隻能識得幾種藥草的平庸小郎中,平日裡下鄉騙騙那些農夫尚可,如今卻將她抓來給這個明顯就是得了不治之症的老婦治病,治不好就要被殺,唉,這不是要愁死她嗎?

豐收歎了口氣,指出她有幾味藥用得不妥,那小郎中立時千恩萬謝地拿筆改過。豐收看了看自己寫的藥方,縱然所有藥都對,但那床榻上的老婦明顯就是急症,這種病以前她也見過,多是老人家會得,一旦得了就隻能等死,喝藥不過是延長幾日壽命,讓家裡人有時間為後事做準備。

也不知這些人是什麼來頭,霸道凶狠地將他們擄來,還放出話,若是醫不好便將他們統統殺死,唉,這叫個什麼事兒啊?

“寫好了嗎?”白衣男子抱著小侏儒走了進來,所有人都跟著一驚,個個皆緊張地拿著自己寫的藥方子,又聽那白衣男子繼續道,“尋常的藥草我可都認識,不要想著蒙混過關!”

“大當家的,這三人放在哪裡?”院外傳來一女子的聲音。

白衣男子冷冷地掃過房內的眾人,而後又抱著小侏儒出去:“將那神醫和藥童帶到屋裡來,另外那一個扔到東屋柴房去,記得捆得結實點,雖然那藥效長達十二時辰,但難保不出意外!”

於是趙英姿被扔進了東屋最南邊的柴房裡,手腳皆被捆住,而沐千澈和莫黛則被扔到白衣男子的腳下。

白衣男子見到莫黛的臉,盯著看了半天,自言自語道:“這女人長得真不錯,柔柔弱弱的,是我喜歡的類型。”

“大哥,你的癖好還是一點都未變,這種一點女子氣概皆無的女子有啥好的?想不通你!”小侏儒翻了個白眼。

“妹妹吃醋了?放心,女人什麼的在大哥眼裡不過是個可以借種的工具,在大哥心裡最疼的還是妹妹!”白衣男子寵溺地說道。

“那大哥是想借這個女人的種?”

“妹妹若是不反對,我倒是有這個想法!”

“我當然不會反對,我是沒辦法有孩子的,若是大哥能生個孩子陪我也是好的!”

“妹妹彆傷心,無論妹妹長成什麼樣,大哥都覺得妹妹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子!”

“大哥!”

“妹妹!”

莫黛已經處在忍耐的極限邊緣,若是這對兄妹再繼續上演兄妹情深的戲碼,說不準她會吐出來,而且還要跟她借種,嘖,當她是什麼了?

好在這對兄妹沒有繼續說下去,白衣男子從袖內摸出一個小瓷瓶放到沐千澈和莫黛的鼻下,莫黛見沐千澈動了動,她也便睜開眼來,一睜眼,白衣男子的臉便撞進她的視線。

“果然是我喜歡的類型,瞧這雙眼,瞳仁大而黑亮,純真得好似嬰兒一般!”白衣男子說著便情難自禁地伸手去摸莫黛的臉,卻忽然被沐千澈抓住了手腕,隻是沐千澈渾身無力,被他輕輕一甩便摔倒在地。

白衣男子轉而去撩沐千澈的麵紗:“你就是神……”他話還未說完便被沐千澈毀掉的麵容驚嚇得倒退了一步,而後便見他像是剛才摸到臟東西一般朝莫黛的衣服上擦了擦手,“既然是神醫,那便是什麼病都能醫,過來吧,醫好我娘,我便放你們回去!”

莫黛忽然捕捉到他眼裡的一絲殺意,這廝根本就沒打算放過所有人,便是醫好了他娘,他們也是要死的!

於是沐千澈和莫黛便被領進了東耳房。當豐收見到沐千澈時,臉上一瞬間閃過喜意,但在見到他走路虛浮無力的模樣時,她的眼神便黯淡了下去,原來沐千澈與他們一樣中毒了。

沐千澈見到那老婦的模樣後,直接說道:“此乃急症,醫不了,你還是趕緊替她準備後事吧!”彆說這病本就醫不好,便是能醫好,但在麵對極可能是自己殺母殺父殺兄弟姐姐的極惡仇人,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替她醫?

白衣男子聞言,嘴角漫過一絲殺意,抬掌就朝沐千澈胸口打去,莫黛一急,一把握住白衣男子的手,生生將他的掌風拉下來:“公子莫急,我家神醫的意思是有點難醫,但未必不能醫,就看公子你想不想醫了!”

白衣男子的手掌因常年練武而磨出厚厚一層老繭,而莫黛的手掌卻是柔軟圓潤,一點薄繭也無,肌膚便如嬰兒一般白皙水嫩,且散發著淡淡的馨香之氣,白衣男子甚是受用,主動回握住莫黛的手,眼裡一瞬間竟有了欲火。

“那姑娘倒是說說看,我娘的病該如何醫?”白衣男子的聲音也瞬間柔風細雨,說話間,手指還挑逗似地撓了撓莫黛的手心。

莫黛忍著惡心的感覺:“公子請隨我來,我需要一根葡萄枝做藥引。”

莫黛在剛才睜開眼時,便將整個院子掃了一遍,發現有葡萄枝可以利用,不管這個村子是不是匪盜窩,此白衣男子都不是好貨,他孝順他老娘找大夫替他老娘醫病可以理解,他疼寵他的妹妹不允許彆人欺負也可以理解,但不該視彆人的命如草芥,想殺便殺,此種人留不得!

“葡萄枝?”白衣男子詫異。

“正是,還請公子親手幫我折下一枝來!”莫黛笑意盈盈地說道,那笑讓白衣男子熏熏然有些醉意。

小侏儒看不過去,猛扯白衣男子的長衫,大叫:“大哥!”

白衣男子收回心神,但依舊舍不得鬆開莫黛的手,拉著她便出了東耳房,並撐起油布傘來到院子裡,當真折了一枝遞給莫黛:“姑娘現下可以說說,這葡萄枝是如何做藥引了吧?”

“可以。”莫黛說著,手不著痕跡地刺上腰間的繡花針,而後再不著痕跡地沾染上葡萄枝,瞬間,那葡萄枝便抽長枝條妖嬈似蛇一般一圈圈纏繞住白衣男子的脖子和四肢,他愈是掙紮纏繞得愈緊。

小侏儒一見大哥被葡萄藤纏住,嚇呆了,大喊一聲:“來人啊,有妖……”她還未喊出聲,又一根葡萄藤將她也死死纏繞住。

房裡的那些大夫和郎中們並不知曉外麵發生了何事,而沐千澈卻是知曉的,一如那日莫黛用花椒樹枝抽退那幫鬨事者一般,莫黛今日是用葡萄藤在收拾壞人。

沐千澈忽而覺得欣慰,還好莫黛有跟來,不然,他,趙英姿以及這些大夫郎中們怕是都得死,不管有沒有醫好那個老婦。

不過,那白衣男子果然不簡單,尚有力氣擲出一顆煙霧彈,不過這對她無用,隻是屋裡的沐千澈以及那些大夫郎中們再次中招,紛紛暈倒在地。

白衣男子的煙霧彈還有召喚屬下的作用,不一會兒,全村幾十口人居然全數趕到了小院。那白衣男子拚儘全力吼道:“不要管我,去殺了屋裡的那些人,統統殺死!”

那些人聽命湧入院內,分四撥,一撥進東耳房殺人,一撥進柴房殺人,一撥提著大刀砍向莫黛,還有一撥負責砍斷葡萄藤救他們的大當家和二當家。

莫黛再次刺破手指,直接不拔掉針,供養著那葡萄枝的初端,意念愈發深入,那纏著白衣男子的葡萄藤不但又再度變粗收緊,而且還分出無數新的枝條,便如一張收縮自如的大網,全方位的將那些拿刀的人悉數捆縛起來然後再堆到院子中央,一個不落。

莫黛讓那纏繞住白衣男子的葡萄藤將其抬起甩一甩,此時那白衣男子已被葡萄仍纏得似個巨大的蠶蛹,被甩了之後,數個小瓷瓶掉了下來。

莫黛不知哪一瓶才是解藥,隻記得有一瓶的氣味是能夠讓中了白煙的人蘇醒過來,於是她先救醒了沐千澈,並讓他自己選擇解藥,他懂得藥理比較多,想必能夠分辨出來。

沐千澈醒來,也果然找到了解藥服下,當他見到院內的壯觀景象時,整個人都不禁呆住。

“害怕了嗎?”莫黛笑著問沐千澈。

“……”沐千澈回頭看了莫黛一眼,輕聲道,“沒有,隻是覺得你好厲害。”

莫黛忽然臉紅了,沒有什麼比能夠得到自己所在意之人的理解更能讓人心情愉悅的了,是以,她此刻隻覺得心裡好似有和風吹過,柔軟又舒坦。

莫黛用了三滴血犒勞葡萄藤,並將那最初端埋入土裡,那葡萄騰也是瞬間便生根活了,而且那纏繞著全村人,堆得好似小山一般高的藤蔓隻緊不鬆。

這之後,沐千澈翻遍了全村,找到該村人劫財害命的所有證據,他爹娘哥哥和姐姐當時所佩戴的部分首飾以及隨身攜帶的玉佩什麼的,居然也都在。

這一刻,沐千澈哭了,莫黛什麼也沒說,隻默默地陪在他身邊。

當趙英姿和那些大夫郎中們都醒過來時,見到院子裡的景象,紛紛被嚇了一跳。趙英姿看向沐千澈和莫黛,求解釋,沐千澈隻淡淡說了一句:“這葡萄藤吸了太多冤魂,有了靈性,誰的身上若是有殺氣,必然會被纏住,不信你大可以懷抱殺氣走過去試試。”

趙英姿嗬嗬乾笑了兩聲自然不敢去嘗試,這種冤魂鬨鬼的事她最是害怕,好在她沒有枉殺過好人。而那些大夫和郎中們也紛紛信以為真,並借由他們之口廣為流傳葡萄藤纏人之說。

這之後的結案工作自然是交由趙英姿來處理了,至於她是如何處理的,莫黛不知,隻知此無名村,又名匪盜窩的自此便消失了。

大雨到了傍晚才漸漸小了。回去時,從那無名村弄了兩輛馬車,一車坐著眾位大夫郎中,而另一車便是莫黛、沐千澈、趙英姿和豐收。

在回去的路上,豐收駕車,莫黛坐在馬車內,原本正支著頭看窗外的風景,忽然便覺頭暈暈的,在車軲轆碾過一個小水坑時,車身一晃,莫黛便直直朝一邊倒了下去。

沐千澈和趙英姿均急急搶著去接,不過,還是沐千澈先了一步,待他攬住莫黛的身體,聽到她勻長的呼吸時,才發現她居然是睡著了,而他則是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趙英姿幸災樂禍地吹起口哨,同時心裡也想著,她該是要回帝京複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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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愉快,親們~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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