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黛一窘,她不是那個意思啊。
但外人可不管她是哪個意思,她們隻按照她們自己的意思來,而且說著說著就跑題了。
“男人啊,確實寵不得!你有百回好他或許不在意,因為他習慣了,一旦你有一回忽略他做得不到位了,嘖,麻煩可就來了!”
“啥麻煩啊,四姐?”
“對你不理不睬,飯也不做了,晚間也不給進房!”
“不就一個如此嗎?你又不是隻他一個相公!”
“咳,關鍵是他們抱成團,姐姐我孤立無援!”
“哎喲,四姐,你到底怎麼忽略你那個相公了?”
“爹的,姐那日就多看了一名男子兩眼,回頭喝得多了些,本該去他房裡的,結果撞到另一個相公房裡了,等姐第二日醒來,這麻煩就來了!姐已經整整半個月沒有男人了,可把姐給憋死了!”
“哈哈哈,四姐,你可真倒黴啊!”
周圍爆發出一陣哄笑聲,而莫黛卻是愈聽眼皮愈跳,總覺得自己貌似好像大概也許與那個被稱為“四姐”的女人犯的是同一類錯誤,呃,難道說她接下來也會被所有相公聯合起來那啥嗎?
“莫黛,你怎麼了?臉色貌似不大好啊?”柏多銀擔心地問道。
“呃,沒事,就是忽然覺得肚子不舒服,想去茅房!”莫黛尷尬地笑了笑。
“啊,不然我們到古大人那裡去吧,那裡的茅房比較乾淨!”柏多銀將莫黛帶來的點心重新包好遞給莫黛。
“柏姨似是對縣衙府的茅房甚是熟悉啊!”莫黛忍不住打趣道。
“是熟悉啊,我以前可是跑過多回縣衙府了,包括想買沐府的舊宅就跑了不下五回了,可古大人死活不鬆口啊!”柏多銀笑著回道,“也罷,沐府的主人回來了,我也死心了!”
二人說話間來到縣衙府的門前。一輛車廂外麵包著黑絨布的馬車就停在門口,莫黛曉得那正是古翃的客人駕來的馬車。柏多銀已與那站在大門口守衛的官兵說明想要借用裡頭的茅房一用,並遞上一些碎銀讓她們喝茶,
那二名官兵爽快地讓她二人進去了,柏多銀並不內急,便坐到前院的回廊內等著,而莫黛便按照柏多銀的指示,朝偏院的茅房走去。
其實她並不如何內急,隻是話已說出口,她也不好再改,索性去吧,省得等會兒急了才麻煩。
莫黛才一到茅房門口便聽裡頭有人在說話,她下意識地便停住了腳步。
“大人,我見那古縣官見到您拿出的木板,一臉不明所以的模樣,便是你後來與她說明了情況,她也是似懂非懂的,能行得通嗎?”
“死馬當活馬醫!本官還就不信了,想我大月朝地大物博人才濟濟,怎可能找不到參透那塊木板上文字的人才?那古翃不是自稱她古渠縣能人多嗎?那就讓她去找好了!找不到,她今年的‘大月十大好縣官’的榮耀頭銜本官就將她拿掉!”
“大人,古縣官會哭的!”
“哼,今年再破解不出那些文字,本官也會哭的!唉,青眼一個人怎麼就那麼難呢?”
“大人,您這副模樣,百姓們見了會哭的!”
“放屁!本官也是人,還不帶本官為兒女私情憂傷那麼一下嗎?”
“可隔牆有耳啊!”
“呸,上個茅房難道還會被聽壁角不成,那個聽壁角的下三濫也忒他爹的不是東西了!”
茅房外,不經意聽了壁角的莫黛,嘴角抽搐得厲害,直接咳嗽了一聲,然後茅房裡安靜了,再然後有草紙擦拭什麼東西的悉悉索索的聲響傳來,再再然後,一名女子領著一名跟班丫鬟走了出來。
那二人一出來便與莫黛打了照麵,然後各自的臉色都很精彩。
那打頭的女子,身高與趙英姿差不多,直奔一米八,身材倒是不若趙英姿苗條矯健,偏纖瘦,身著一襲月白繡雲錦暗紋的衣袍,束一條黑色繡著金色繁複圖案的腰帶,氣質斯文儒雅,長相清俊,一雙略顯細長的眼眸要笑不笑地盯著莫黛看。
她身旁的那個丫鬟則是穿著綠色的對襟短褂配同色的布裙,這會兒正一臉“你慘了”的表情看著莫黛。
莫黛衝那二人點了點頭便要越過她們走進茅房,卻被那月白衣袍的女子伸手攔住,下巴同時被她輕浮地挑起,眼神裡透著一股邪氣:“怎麼,以為聽完壁角還能安然無恙地活下去嗎?”
莫黛極力彆開臉不看那女子,她心知此女定然是個比古翃還要大的官,得罪不得,否則她一準卸了她的爪子。
“看你長得如此秀美,不會是男人吧?”那女子說著忽而拍向莫黛的胸口,然後倍受打擊地拿開,“嘖,竟是個女的,而且還不小,比趙英姿那死女人不遑多讓!”女子似乎與趙英姿有著深仇大恨一般,說到她的名字便咬牙切齒,直將她一身的斯文氣質毀個徹底。
“大人,其實你也不差……”那丫鬟本想安慰一下女子,卻得到那女子凶狠的一瞪眼。
“小安,你敢再睜眼說瞎話試試!”
“奴婢不敢!”
“哼!”女子冷哼了一聲,再度挑起莫黛的下巴,“說,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成親與否?想怎麼死?”
莫黛實在忍不住了:“姑娘,你上完茅房洗手了嗎?”
女子忽然一愣,隨即嗬嗬一笑,愈發惡劣地在莫黛的下巴上摩挲了起來,莫黛隻到她肩膀,站在她麵前便好似個孩童一般:“皮膚真嫩啊!手感真好啊!我這隻手剛才拉屎擦完屁股沒洗呢!”
莫黛一把推開女子,跑到一旁乾嘔起來,女子被愉悅到了,大笑著離開!
臨走時,那丫鬟還回過頭來衝莫黛比了個她已經平安無事的手勢。
莫黛的嘴角再次抽了抽,呸,倒黴,今日又遇到一個變態!
等到莫黛上完茅房找到水井,打上來一桶水,差點沒將整個腦袋都塞進去洗一洗。待走到前院與柏多銀會合時,柏多銀還甚是詫異她的頭發和領口怎麼都濕了。
莫黛笑了笑隻說自己太熱了。
柏多銀再次搖了搖頭:“真是年輕人哪!”
古翃的客人剛才已經走了,正是駕著大門口的那輛黑色馬車離開的,是以古翃才有空招呼莫黛和柏多銀。合約協議簽訂很順利,於古翃來講是筆可觀收入,自然樂意幫忙。
待此間事了,莫黛和柏多銀便打算離開,臨走前,莫黛將包袱裡裝著的三油紙包點心遞給古翃,讓她拿給古悅。古翃接過點心自然滿臉笑容,並說下回定與自己老娘和女兒一起到按摩館去按摩。古翃將點心放到桌上的一塊木板上,莫黛的餘光掃到那塊木板,見上麵有些凸起的點,不由地就伸手去摸了摸,一摸之下,臉色便有些變,急忙縮回手。
古翃並未注意到莫黛的小動作,熱情地將她們送出縣衙大門。
回去的路上,莫黛便與柏多銀商量了培訓按摩工的事情。莫黛讓柏多銀先派八名按摩生到按摩館去實習,四男四女,實習時間為一月,培訓免費,培訓從明日開始。在這一月內,泉湯客棧要按照按摩館的按摩房裝潢設計準備起來。
莫黛回到按摩館,將負責按摩的蕭笑、尚達和尚同叫到大堂內開了個簡短的會議,將按摩館與泉湯客棧合作的事情告知他們,並通知他們,明日將有八名新人按摩生來到按摩館實習,希望他們多多關照新人。
這之後,莫黛又將按摩師與按摩工各自收取的費用明碼標價擺出來,而且新的收費標準亦從明日起執行。
前來按摩的客人一聽明日過後,若再想讓莫黛按摩,便得出十兩銀了,登時肉痛得緊,好在今日還是隻收取一兩銀的,於是接下來,蕭笑清閒了,所有人都吵著讓莫黛按摩。而莫黛也想來個善始善終,也就沒有強調自己一日最多隻按摩六個的原則,一個接一個地按摩下去,到酉時回家時,饒是她這個吃了香肌果的人,亦是累得雙手發酸。
沐千澈看著心疼,便一路走,一路替她捏手。蕭笑早已見怪不怪,走在前頭,兩手抱頭,吹著口哨,好不悠哉,而莫憂則一直跟在莫黛和沐千澈的背後,一路看一路羞,但偏偏又覺得他們妻夫二人關係好得羨煞旁人,走在一起的畫麵亦唯美得令人感動。
然,等到了家門時,莫黛的心忽然提了起來,擔心今日在那茶棚內聽到的事情會落在她頭上,是以,在飯桌上,莫黛然像往常那般笑眯眯的,但其實她眼角的餘光正像雷達一般掃視著她的那幾個相公。
蕭笙,嗯,還好,沒有對她不理不睬。
莫無雲,呃,今日好似尚未與她對視過一回,是湊巧還是故意為之?
莫無風,不妙,有問題,他居然幾次當著她的麵彆開臉去,飯也吃得少了。
莫無輕,繼續在無視她。
莫黛這頓飯吃得極不踏實,一直在扒著乾飯,有好幾回,許韶林都提醒她夾菜。吃罷晚飯,她也無心去竹林吹風了,所幸,莫小滿直接被莫無輕抱回了屋,莫小羽和莫小翼則被沐千澈帶著出去飛了。
這一頓飯,石墨沒有與一家人同桌,而是在西院與那十二人一起吃的飯,是以蕭笑的情緒也有些低落。她吃飽後回到西院,不一會兒又跑回來,麵紅耳赤地問蕭笙:“蕭笙,我那些褻衣褻褲是你洗的?”
蕭笙一愣,隨即也跟著臉紅,惱怒地瞪了她一眼:“我才不會幫你洗,是靳言洗的,他不光洗了你的褻衣褻褲,還幫你把被麵被裡及床單什麼的統統拆了洗了,今日天好,一日便乾了,現下你床榻上疊放的被子都是他洗好重新縫好的,你去聞聞,一準有清新的皂角和日光的味道!”
蕭笑愣住了,臉紅得更厲害了,嘟囔著:“誰讓他洗了,真是的……”
蕭笙又瞪了蕭笑一眼:“你可彆不知好歹,人家說了,你是他妻主,你讓他做什麼他都願意!那人不錯,做飯洗衣刺繡什麼的做得甚好,最重要的是,事事以你為重,你要懂得珍惜!”
“嘁!我瞧著你嫁人之後愈發囉嗦了,我,我自有分寸!”蕭笑說完急忙跑開,不然,一準被蕭笙拿著擀麵杖追打。
這廂,許韶林扯了扯蕭笙的衣袖,有些擔心道:“阿笙,爹瞅著莫黛今日有些不對勁,是不是在外頭受欺負了?”
蕭笙早已明了,一邊抹桌子一邊說道:“沒事,爹,明早就好了!”
灶房內,莫無雲和莫無風在刷鍋洗碗。莫無風有些不安道:“大哥,我瞅著妻主都快哭出來了,我這心裡好疼!”
“好疼你還故意彆開臉不理她?”莫無雲有些無奈道,飯桌上,他似乎也有些做得過了,看著隻知吃飯忘記吃菜的模樣,他也心疼好不好?
“可是無輕說妻主心裡隻記得千澈哥一個……”
“千澈哥懂得最多,看來我們以後也得多看些書了。”
這時,那西院的四個人端著碗筷進到灶房來,恭敬地朝莫無雲和莫無風點頭行禮,而後說道:“兩位主子,你們歇著吧,我們來洗!”
雖然早飯和午飯時已經發生過這種事了,但莫無雲和莫無風還是不習慣,被他們請出灶房後,他們尚有些不知所措,心道,這主子還真不是他們這些鄉下人能夠當的,下人們都將活兒乾完了,那主子們做什麼啊?
莫黛早早地便來到莫無輕的房間內,手裡端著可可奶茶和點心。
“無輕,你要喝奶茶嗎?”莫黛問。
莫無輕不理,隻自顧自給莫小滿喂奶。
“無輕,你要吃點心嗎?”莫黛又問。
莫無輕依舊不理。
莫黛尷尬地將托盤放到桌子上,而後坐到床沿上看他為孩子喂奶。莫小滿已經六個月大,越發得調皮,吸著奶水呢,見到娘來了,立時鬆口看著她笑。
莫無輕強硬地將他的小臉扳過來喂奶,可這小家夥隻吸一口又朝著莫黛笑。
見莫無輕無奈,莫黛忽然說道:“不然,給他斷奶吧,這樣你的身體也能恢複得快些!”
莫無輕忽然抬起頭,惱怒又受傷地望著莫黛:“你,你是在嫌棄我?”
莫黛跟著就一抖,好了,終於說話了,但是貌似形勢有點惡化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