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烏魯以為在科裡已經確定了凶手就是他之後,會立刻讓西大教堂的騎士將整個城市封鎖起來,而後挨家挨戶的搜查他的下落。
但讓烏魯感到意外的是,科裡並沒有這麼做。
甚至於,他什麼都沒有做,連最基礎的通緝令都沒有發,整個索姆城沒有一點戒嚴措施,仿佛是默許了他的逃竄。
這到底是為什麼?
雖然烏魯並沒有直接問出來,但白維還是“聽”到了他內心所想,淡淡的說道:“你們整個西大教堂才有多少騎士,想把如此巨大的索姆城整個封鎖起來,你覺得有可能嗎?”
烏魯沒有說話,但他知道白維說的是對的。
雖然是邊緣小鎮的神甫,但對於索姆城的情況也是有一定了解的。這座龐大的城市在經過數百年的發展,人口、麵積都擴大了十倍不止。曾經能夠圍繞整個城牆站一圈的教會騎士們也早就開始麵臨起了人手不足的窘境,不得不招募更多的凡人治安官來維持這座城市的日常工作。
但凡人的治安官,在麵對超凡者時顯然沒有什麼用處,畢竟在他們的眼中,烏魯可是連身為騎士長的凱爾塞都給乾掉了的存在。
至於通緝令。
“你的那位主教大人還是不想暴露你的存在……或許說我這根手指的存在吧。”白維說道,“雖然這是他的城市,但他也不想節外生枝……特彆是在天琴教派還有一個代表團在這座城市的情況下就更是如此了。”
這時烏魯終於忍不住發問了:“你為什麼知道這麼多事情?”
如果說先前還是一些隱秘的知識,烏魯不知道也就算了,可白維卻連天琴教代表團的存在都一清二楚,這著實讓烏魯感到了震驚和……忌憚。
“進城的時候你沒有看到他們的教會齒車嗎?”白維淡淡的說道,“還是挺顯眼的吧。”
烏魯確實沒有看到,所以他也無從判斷白維是否在說謊,便不再理會這件事情。
而白維自然也就不用找更多的借口來掩飾了。
原本烏魯是想要換一個地方住的,他覺得回到之前的旅館稍稍有些冒險。
但在白維的提醒下,他意識到在這種天氣,這種時間去找一家新的旅館住,或者是乾脆隨便找一個地方混一個晚上風險都要更大,還不如回到稍微熟悉點的地方。
反正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
帶著這樣的想法,烏魯迅速的踏上了返回旅館的路。
這一條路總體而言還是很安全的,除了途中有個小教堂需要慎重點以外,理論上不會有任何的阻攔。
隻是,在烏魯小心翼翼的從小教堂旁走過的時候,突然聽到教堂裡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神甫大人……真的不行了嗎?”
烏魯心裡一沉,他聽出了那道聲音的主人——正是旅館的老板娘。
他心中的警惕心立刻放到了最大。
這個點,那位老板娘怎麼會在教堂?
難道是在告發自己嗎?
烏魯立刻停下了回旅館的腳步,迅速的走到了教堂禱告室的牆壁旁,透過窗戶往裡看去。
隻見那看起來比白天更加虛弱的老板娘正在和一位神甫交談著,她的臉上帶著些許祈求,些許無奈。
“凱婭女士,我們必須要先和你說聲抱歉,你的病實在是有些古怪,我們也沒有辦法治好它,最多就隻能維持著讓它不要惡化。”那位神甫說道,“隻要你每天按時服藥,病是絕對可以得到遏製的。如果想要將它徹底治愈的話……恐怕就隻能由我們的主教大人親自出手了。但是您也知道的,主教大人很忙,真的很忙,這座城裡每個人都想見到他,雖然他也很想……”
“所以還是要錢是嗎?”老板娘凱婭低聲說道。
“不,凱婭女士!”那名神甫的表情立刻變得嚴肅了起來,“你怎麼能用錢這種東西來侮辱科裡主教?科裡主教從來不會因為錢而將主的信徒分為三六九等,隻是他確實很忙,忙到隻能見對萊茵有過巨大貢獻的人。而禮金……隻不過是貢獻的一種。”
“……我確實沒有辦法做出那麼大的貢獻。”
“那就很遺憾了,凱婭女士。”神甫攤了攤手,“你就隻能繼續喝藥了。”
凱婭沉默了一會,輕輕的說道:“可是我已經沒有錢了,我全部的錢都用在藥上了……神甫大人,您知道我是開旅館的,但我連明天客人的早餐都要支付不起了。”
聽到這裡,烏魯放在口袋裡的手突然摸到了什麼,他拿出來一看,發現是白天這位老板娘退給他的幾枚銅幣,神情逐漸複雜了起來。
“那很遺憾,凱婭女士。”神甫說道,“雖然為您治病並不收錢,但藥本身的價值在哪裡,如果為您無償支付的話,其他的信徒我們就沒有辦法了,您明白嗎,凱婭女士?”
凱婭再一次陷入了沉默,這一次沉默的要比之前更久。
最終,她像是想明白了什麼似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了,神甫大人。”
接著,她踉蹌著起身,慢慢的離開。
當她走出教堂後,烏魯看到早在門外等候著的莉亞立刻上前,幫凱婭撐起了傘,凱婭摸了摸莉亞的腦袋,一大一小的兩個女人就這樣慢慢的消失在了雨幕中。
烏魯又在牆邊等了一會,算著兩人應該差不多到旅館後才準備動身。
而後,他又聽到了教堂裡那名神甫再次出聲,和另一位神甫交談:“那個女人差不多到時候了。”
“她拿不出更多的錢了?”
“是的。”
“那就願萊茵庇佑她了。”另一個神甫攤了攤手,說道,“不過記得在她死後把‘聖蟲’收回來,它可比那個女人值錢多了。”
“當然了。”剛才與凱婭交談的神父笑著說道,“還要趕快用到下一個身上……誰在那裡?!”
他們似乎看到窗邊有個人影閃過,於是立馬停止了交談,大步衝了過去。
但窗外空空如也,隻有那傾盆的暴雨,在不斷衝刷著這個古老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