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勝負已分的局。
但科裡的麵前,
正飄著淡藍色的法術護盾。
“哈……哈……哈……”
倒在地上的烏魯才像是勝利者,他抬手指著科裡,想要大笑出聲,但他的身體已經不允許他這麼做了,他拚儘全力,發出的聲音也依舊是含糊不清。
但他很高興,真的很高興。
而科裡則是沉默的看著,接著他感覺到了什麼,而後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他摸到了血。
“哈哈哈……”烏魯肆意的大笑著,同時努力的說出了能讓科裡聽懂的話,“你輸了,你輸了。”
“你那自以為是的眼睛……沒能幫到你。”
“你明明就和我一樣。”
“和我一樣。”
“哈哈……”
科裡看著宛若癲狂的烏魯,沉默了稍許後,輕輕的說道:“你,成功的激怒了我。”
隨著他話音的落下,無儘的黑暗從他的身後湧出,在瞬間就覆蓋了整個大教堂。
烏魯什麼都看不到了。
他隻能聽見科裡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
“我本來想給你個體麵的死法,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我決定讓你被黑暗撕碎。”
“作為你激怒我的代價。”
“你無法看穿這黑暗,隻有擁有這隻眼睛的我才能看到,放心好了,我會親眼看著你的身體被拆解成數百份。”
“到地獄去懺悔吧。”
科裡的聲音逐漸消散。
如他所言,烏魯什麼都看不到,他隻能感覺到這黑暗中藏著無數的怪物,它們在嬉笑,它們在奔跑,它們在將烏魯身上的血肉塊塊取下。
於是烏魯摔倒在了地上。
痛,
好痛。
他剛才用儘一切給科裡帶來的傷害,不如在這黑暗中的一秒。
但他已經儘力了。
真的已經用儘全力了。
“維薩斯大人。”
“我在。”
他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請,”
“點燃我吧。”
……
烏魯站在純白的世界中,麵前是一條筆直的路。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他在這條路上走著,一瘸一拐的走著。
路邊的風景是純白,但並不是完全的純白。
他能看到模糊的畫麵,聽到恍惚的聲音。
那是他拿到一個小盒子的晚上,正對著盒子裡的一根手指坐立不安著。
他繼續往前走。
那是他坐在一個商人的家中,手裡拿著一袋糧食,有些囂張的說著“上麵來的救濟糧,就是這個價錢,難道說你要和萊茵講價?”
他繼續往前走。
那是他坐在一個小男孩麵前,輕挑著眉毛:“你知道這代價是什麼嗎?”
繼續往前走。
他跟在路吉的身後,似乎在做著什麼事情,但他的表情有些猶豫“這樣真的好嗎?”
繼續往前走。
他倒在血泊中,凱爾塞一邊收劍,一邊淡淡的說道:“對不起啊,下手重了。”
繼續往前走。
他在窗前讀著書。
繼續往前走。
路吉神甫讓他跪下。
往前走。
那個大雪紛飛的冬天,他站在教堂前,向著神甫祈求著糧食。
他要走不動了。
好累,真的好累。
而且好痛,真的好痛。
但似乎也不需要繼續走了,他抬頭看向前方。
道路有了儘頭,那是一幢正在燃燒著的房子。
他突然間又有了動力。
於是忘記了累,忘記了痛,甚至忘記了自己是誰,就隻知道往前走,繼續往前走,到那棟房子前。
他繼續往前走。
那燃燒著的大火慢慢熄滅了,變回了白雪覆蓋著的樣子。
而後又跳成了橘紅色,霜葉鋪滿了整個屋子。
再然後是蟬鳴,真正的蟬鳴,仿佛在奮力的呼喚著什麼。
最後,是一片綠意。
殘破不堪的烏魯終於站在了房子前,呆呆的看著那坐在房門前,那幾乎被歲月奪去的麵容。
她淡淡的笑著,一如記憶中的那般。
烏魯張了張嘴。
他的舌頭沒有了。
喉嚨壞掉了。
他理應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但他還是發出了聲音,
是那銘刻在生命中的字。
“媽……媽……”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黑暗散去。
重新站起來的“烏魯”抓住了科裡的脖子,而後慢慢的抬起了手,
“噗嗤”。
他將科裡的左眼摘了下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科裡發出了聲嘶力竭的慘叫,那莫大的恐懼和求生欲還是讓他奮力的從“烏魯”的手中掙脫了出來。
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明明剛才還在【神術·極暗】的空間中肆意虐殺著烏魯,但是現在,他就隻能捂著自己那空蕩的左眼,眼睜睜的看著他這輩子都無法忘懷的畫麵。
剛才還奄奄一息的“烏魯”摘下了自己的左眼,而後將剛剛從科裡那拿來的眼睛放進了滿是鮮血的眼眶中。
“我說啊,這是為什麼呢?”“烏魯”緩緩的開口,但卻是與之前完全不同的聲線,“這個家夥的每一步都在我的計算中,他來到這裡,獻上生命,也是我所預料著的。從始至終,這個家夥都沒有逃脫我的掌控,我也拿到了我想要的東西……”
白維緩緩的轉過了頭,而後一點點的睜開了那隻左眼。
刹那間,這隻宛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像是真正的活了過來。
“可是為什麼。”白維說道,“我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呢?”
“你能回答我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