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媽……媽……(2 / 2)

似乎是勝負已分的局。

但科裡的麵前,

正飄著淡藍色的法術護盾。

“哈……哈……哈……”

倒在地上的烏魯才像是勝利者,他抬手指著科裡,想要大笑出聲,但他的身體已經不允許他這麼做了,他拚儘全力,發出的聲音也依舊是含糊不清。

但他很高興,真的很高興。

而科裡則是沉默的看著,接著他感覺到了什麼,而後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他摸到了血。

“哈哈哈……”烏魯肆意的大笑著,同時努力的說出了能讓科裡聽懂的話,“你輸了,你輸了。”

“你那自以為是的眼睛……沒能幫到你。”

“你明明就和我一樣。”

“和我一樣。”

“哈哈……”

科裡看著宛若癲狂的烏魯,沉默了稍許後,輕輕的說道:“你,成功的激怒了我。”

隨著他話音的落下,無儘的黑暗從他的身後湧出,在瞬間就覆蓋了整個大教堂。

烏魯什麼都看不到了。

他隻能聽見科裡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

“我本來想給你個體麵的死法,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我決定讓你被黑暗撕碎。”

“作為你激怒我的代價。”

“你無法看穿這黑暗,隻有擁有這隻眼睛的我才能看到,放心好了,我會親眼看著你的身體被拆解成數百份。”

“到地獄去懺悔吧。”

科裡的聲音逐漸消散。

如他所言,烏魯什麼都看不到,他隻能感覺到這黑暗中藏著無數的怪物,它們在嬉笑,它們在奔跑,它們在將烏魯身上的血肉塊塊取下。

於是烏魯摔倒在了地上。

痛,

好痛。

他剛才用儘一切給科裡帶來的傷害,不如在這黑暗中的一秒。

但他已經儘力了。

真的已經用儘全力了。

“維薩斯大人。”

“我在。”

他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請,”

“點燃我吧。”

……

烏魯站在純白的世界中,麵前是一條筆直的路。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他在這條路上走著,一瘸一拐的走著。

路邊的風景是純白,但並不是完全的純白。

他能看到模糊的畫麵,聽到恍惚的聲音。

那是他拿到一個小盒子的晚上,正對著盒子裡的一根手指坐立不安著。

他繼續往前走。

那是他坐在一個商人的家中,手裡拿著一袋糧食,有些囂張的說著“上麵來的救濟糧,就是這個價錢,難道說你要和萊茵講價?”

他繼續往前走。

那是他坐在一個小男孩麵前,輕挑著眉毛:“你知道這代價是什麼嗎?”

繼續往前走。

他跟在路吉的身後,似乎在做著什麼事情,但他的表情有些猶豫“這樣真的好嗎?”

繼續往前走。

他倒在血泊中,凱爾塞一邊收劍,一邊淡淡的說道:“對不起啊,下手重了。”

繼續往前走。

他在窗前讀著書。

繼續往前走。

路吉神甫讓他跪下。

往前走。

那個大雪紛飛的冬天,他站在教堂前,向著神甫祈求著糧食。

他要走不動了。

好累,真的好累。

而且好痛,真的好痛。

但似乎也不需要繼續走了,他抬頭看向前方。

道路有了儘頭,那是一幢正在燃燒著的房子。

他突然間又有了動力。

於是忘記了累,忘記了痛,甚至忘記了自己是誰,就隻知道往前走,繼續往前走,到那棟房子前。

他繼續往前走。

那燃燒著的大火慢慢熄滅了,變回了白雪覆蓋著的樣子。

而後又跳成了橘紅色,霜葉鋪滿了整個屋子。

再然後是蟬鳴,真正的蟬鳴,仿佛在奮力的呼喚著什麼。

最後,是一片綠意。

殘破不堪的烏魯終於站在了房子前,呆呆的看著那坐在房門前,那幾乎被歲月奪去的麵容。

她淡淡的笑著,一如記憶中的那般。

烏魯張了張嘴。

他的舌頭沒有了。

喉嚨壞掉了。

他理應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但他還是發出了聲音,

是那銘刻在生命中的字。

“媽……媽……”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黑暗散去。

重新站起來的“烏魯”抓住了科裡的脖子,而後慢慢的抬起了手,

“噗嗤”。

他將科裡的左眼摘了下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科裡發出了聲嘶力竭的慘叫,那莫大的恐懼和求生欲還是讓他奮力的從“烏魯”的手中掙脫了出來。

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明明剛才還在【神術·極暗】的空間中肆意虐殺著烏魯,但是現在,他就隻能捂著自己那空蕩的左眼,眼睜睜的看著他這輩子都無法忘懷的畫麵。

剛才還奄奄一息的“烏魯”摘下了自己的左眼,而後將剛剛從科裡那拿來的眼睛放進了滿是鮮血的眼眶中。

“我說啊,這是為什麼呢?”“烏魯”緩緩的開口,但卻是與之前完全不同的聲線,“這個家夥的每一步都在我的計算中,他來到這裡,獻上生命,也是我所預料著的。從始至終,這個家夥都沒有逃脫我的掌控,我也拿到了我想要的東西……”

白維緩緩的轉過了頭,而後一點點的睜開了那隻左眼。

刹那間,這隻宛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像是真正的活了過來。

“可是為什麼。”白維說道,“我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呢?”

“你能回答我嗎?”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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